中年瘸子帶著路，方牧越是看著這個人的背影，越覺得有股語無倫次的氣質。
一般瘸腿的人走路會有種高低起伏的感覺，這個中年瘸子也是一樣。
但是在方牧的視線中，這個中年瘸子卻自帶一種優雅和高貴，仿佛即使是身殘志堅，他也仍然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氣質……高貴？」
方牧心頭一驚，猛然間想到一個猜想，不由得為這個猜想感到震驚。
因為猜想的原因，方牧腳步稍微亂了一些。
中年瘸子似乎感應到了方牧的變化，轉過頭來，笑道:「無論什麼時候，你的心都不能亂，心亂了，就會做很多錯誤的事，你現在身居高位，冷靜永遠要排在第一位。」
看似說教的話語，經過中年瘸子說出來後，卻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感覺，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方牧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幾人繞過很多條路，來到了監天司總部的後院里。
後院之中有一處人工打造的小湖，小湖上面有一座石橋，在石橋的另一面，則是一個亭子。
「走吧。」中年瘸子說了一句，率先朝著亭子走去。
方牧抬頭看了一眼，亭子上似乎有兩個人。
他正準備朝前走去時，中年瘸子突然回頭，看向方牧身後。
在方牧身後，是鬼一等人。
中年瘸子搖頭道:「他們不用去了，我只請了你一個人，和我喝酒，你們的資格還不太夠。」
方牧皺了皺眉，對鬼一等人點了點頭，示意不用過來。
在監天司的地盤上，加上方牧剛才對這個中年瘸子身份的猜測，還真不可能發生什麼意外。
連自家主子都這麼示意了，鬼一等人也只能無奈的在外面等待。
踏上石橋，距離亭子越來越近，方牧這才看清楚亭子上的兩人。
在亭子中間有一張桌子和四個凳子，無心司長和周司長正坐在凳子上。
等到方牧和中年瘸子走得近了，兩位司長站了起來，將他們迎了進來。
中年瘸子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又抬手讓眾人都坐。
桌子上很簡單，只有一壺酒，四個酒杯。
無心司長拿起酒壺，給四個酒杯全部滿上，這才放下酒壺，耐心的等待著。
中年瘸子拿起酒杯，看著亭子外的月色，似乎有些走神了。
方牧眼尖，從中年瘸子眼中看到了一絲懷念。
沒有人打擾中年瘸子，都在耐心的等待著。
良久之後，中年瘸子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很快表情恢復正常。
「回憶到以前打拼的時候了，那時候咱們連喝酒都是奢侈吧。」
略帶懷念的語氣傳出。
無心司長接了一句:「那時候詭異一堆，哪有時間喝酒啊。」
「也是啊。」中年瘸子舉起杯子道:「今天我們喝一杯，來，小兄弟舉個杯子。」
方牧也沒有墨跡，將杯子舉了起來。
茫茫的夜色下，幾人喝了第一杯酒。
無心司長又將酒續上。
「你似乎看出我的身份了。」中年瘸子有些意興闌珊:「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方牧笑了笑:「剛剛看出來的。」
中年瘸子獨自喝了一杯，道:「你的想法中，我是誰呢？」
酒杯空了，無心司長又續上了一杯。
方牧微微轉動酒杯，酒杯中的美酒更加清亮:「古越國皇帝，或許我該稱呼你為陛下，古皇，對吧？」
這就是方牧的猜測，其實也不難猜測出來。
從最開始監天司司長的態度，到後面中年瘸子露出的種種氣質，方牧往大了猜，就只有這個結果。
古越國真正的統治者，才會有這樣的待遇。
月色下，亭子中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周司長悄悄對方牧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別這麼放蕩不羈。
方牧卻不在意，反而喝了一口酒。
對于周司長的提醒，方牧並不在意。
古皇哈哈大笑道:「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麼有趣的年輕人了，你為什麼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方牧同樣笑道:「早就听說皇帝陛下定下了一條規矩，凡監天司成員，見陛下可以不跪。」
古皇目光微微一凝:「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方牧淡淡的道:「足以說明陛下是一位明君。」
古皇收拾笑容，眼中卻露出苦澀:「何為明君，我連古越國內的詭異都無法完全清除，無顏面稱為明君。」
「除開詭異之外。」方牧道:「風調雨順，國泰安康。」
「好一句風調雨順，國泰安康。」古皇眼中的苦澀消失，轉而笑道:「我對你越來越欣賞了。」
方牧聳了聳肩，意思是大家都這麼說。
幾人又喝了幾杯之後，古皇放下了酒杯。
古皇饒有興趣的道:「你也接觸過那個世界了？我看了你給吳僚的禮物，很有想法，你說玄詭遺址和那個世界有著必然的聯系，互相依存。」
方牧點了點頭，承認這是自己的想法。
綜合之前所得到的線索，他只有這個猜想，除此之外一無所知，包括到底有什麼聯系，他都不清楚。
古皇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很好的想法，給我提供了很多的信息，與我們以前所收集到的信息對比出很多。」
方牧好奇的道:「以前有什麼信息？」
「我們倒是沒發現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古皇道:「但是我們的人探索過那個世界，包括你師尊都去過，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
方牧沒有打斷，等待古皇繼續說下去。
古皇又喝了一口酒，這才緩緩道:「那個世界啊……很大，里面的強者很多，嗯……而且他們都失憶了，似乎是只記得一部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不是人，也不是詭異。」
听到這里，方牧陷入沉思。
失憶了？他還以為只有擺渡人失憶，原來全都失憶了。
只記得一部分的記憶，說的大概是孟婆之類的吧，當時孟婆記住了很多，卻忘了重要的東西。
就好像被人活活挖取了一部分記憶，能記住自己的身份，卻對絕密的東西遺忘。
古皇見到方牧糾結的樣子，伸手拍了拍方牧肩膀。
方牧回過神來。
「這個很有難度。」古皇笑道:「我們不如說說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