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奏雅 十、清涕雙懸陶淵明

作者︰賊道三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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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玄出了薔薇小小院,井尖拜見了謝安、謝萬兩位叔父,硼訛奴語。也不及用餐,便出府趕往大司馬府,此時,押解司馬勛叛黨的荊州軍士也進城了。

謝玄見到桓溫,稟明司馬勛已解至,又呈上祖豁給桓溫的密信,桓溫覽信罷,點頭道︰「陳操之料得不錯,苻堅有王景略相助,四符叛亂尚不足以動其根本」

框石秀問︰「伯父,長安又有新訊傳來?」

桓溫點頭道︰「王猛在謠言初起時便緊急布置,華陰、陝縣、蒲城、澄城這些與鮮卑慕容接壤之地皆委任忠于苻堅的將領重兵把守,屯據陝城而叛的符慶被王猛安插在陝城的武猛從事毛嵩擊殺,陝城叛亂半月之內就被平定,陝城距潢關不遠,乃是關中的門戶要害,陝城之亂平息,慕容恪想趁亂攻入關中就大不易,另,苻堅遣後禁將軍楊成業討上邦的荷雙,王猛、那羌攻蒲圾的符柳,前將軍楊安攻安定的符武。更遣左衛椅雅、左禁寰沖率羽林騎七千繼,平定四待之亂並非難事。」

桓熙道︰「不知鮮卑人有何動向?」

狂溫道︰「慕容垂已率傅顏、慕容塵二將統領三萬步騎進逼靈寶和潢關,慕容恪在邯城調集八萬大軍往蒲圾一帶欲渡黃河攻關中,秦、燕大戰一觸,呵呵,且讓二寇相爭,然後吾逐一掃平之。」

謝玄不清楚陳操之為狂溫籌劃的北伐事,此時旁听,不免詫異。

門吏來報,武昌太守陶逸求其,桓溫奇道︰「陶逸來此何故?」

謝玄道︰「陶太守是與在下同船來建康的」

武昌太守陶逸,因患病不能理事,向刺史祖豁告假,這次隨謝玄的大船來建康求醫,其妻孟氏與三歲的幼子陶潛也一並隨船到達,既至都城,自然要拜見大司馬恆溫,陶逸祖父便是前任大司馬陶侃,陶侃與祖溫之父狂彝頗有交情,陶逸的岳父孟嘉是大名士,狂溫任荊州刺史時。孟嘉是桓溫的幕僚參軍,以文才著稱,當年重陽,桓溫設宴龍山,僚佐畢集,當時佐吏並著戎服,有秋風至,將孟嘉帽吹落,孟嘉沒有察覺。桓溫讓左右勿言,欲觀其舉止,過了一會,孟嘉如廁,桓溫令取帽放在孟嘉的座前,又命孫盛作文嘲笑孟嘉,嘲文與帽放在一起,孟嘉回來後看到,即援筆答之,其文甚美,四座嗟嘆,後世就以「孟嘉落帽」形容才子名士的風雅灑月兌和才思敏捷孟嘉現已作古,掛溫見到陶逸,不勝嗟嘆,問起陶逸病情,卻是胃痛嘔血,便安慰其安心的養,忽然想起陳操之的醫術,京中名醫都認為謝道桃病將不治,卻讓陳操之給治好了,狂溫便道︰「陶君要治胃疾,我為你舉薦一人,便是新任司州司馬陳操之,陳操之是葛稚川弟子,醫術如神,等閑不與人診治,陶君不識陳操之,就讓謝操陪你去問醫。」

謝玄听桓溫說陳操之是新任司州司馬。更是詫異,桓溫廢帝立瑯琊王之事他已知曉,但本月初的一些詔命他並不知道,此時也不便多問,說道︰「陶使君宮居何處?若陳子重有暇。在下明日陪他來探望陶使君

陶逸說明清溪門東側有一處其祖父陶侃置下的院落,知桓溫有事,也不再多閑話,便即告辭。

桓溫問謝玄平定司馬勛叛亂的詳情,謝玄一一道來,桓溫甚喜,說道︰「謝操此次立下戰功,老夫要奏請朝廷予以封賞桓溫現在對陳郡謝氏是竭力拉攏了。

謝玄在桓溫府上用罷晚餐,告辭回烏衣巷府第,這才有暇與謝安、謝萬兩位叔父長談,知悉建康的野這一月來的變故,知桓溫命陳操之、謝琰輔佐桓熙重建北府兵,謝玄道︰「我要和子重長談一番。」

謝萬道︰「去和操之談之前,不妨先與阿元一談

謝玄笑應道︰「是

謝玄來到薔薇小院,謝道韞正伏案讀書,見謝玄進來,就收起卷快,微笑道︰「阿遏在祖公處飲宴了?」

謝玄應了一聲,問︰「子重幾時去的。怎麼不在府中用飯?。

謝道韞道︰「他早就離開了,三日後他要回錢唐,瑣事頗多

謝玄道︰「子重要離京啊,武昌陶太守還想請他治病。」

謝道褪「嗤。的一笑,她午後也听陳操之說近日頗有人上門求醫,不勝其擾。

謝玄道︰「阿姊,我以為子重過于受桓大司馬重用不見得是好事,北府兵建成,祖公掌控建康門戶京口,那時必有非常之事生,子重或許飛黃騰達,或許身敗名裂,與我謝氏干系剛訓訓口陽……漁書吧不樣的體驗!」

謝道輥听到最後一句,面色微紅,道︰「那你自去勸告子重吧。」

謝玄笑道︰「知子重者。阿姊也,我問阿姊就可以了。」

謝道桃「哼」了一聲,正色道︰「有些事,何必問,袁伯道何等人?陳子重何等人?我家緩度是何等人?」

謝玄心領神會,袁熙庸才,如何比得陳操之和謝琰,北府軍權不是袁熙能掌控的,說道︰「久不聞子重高論,我現在就去尋他作長夜之談。」

謝道輥「嗯」了一聲,提醒道︰「子重現未寄居顧府,已搬去其陳宅東園住。」

謝玄喜道︰「甚好,以後去探望阿姊也是便利。」

謝道揭正要嗔,謝玄已經長身而起。快步出毒了,爽朗笑聲傳回,讓謝道褪雙頰火熱,不由得想起午後陳操之讓她叫夫君之事,心道︰「子重即將回錢唐,讓我叫一聲夫君我卻不肯,會不會心下不快?陸葳蕤與他相處日久,私下里肯定是會叫他的,陸葳蕤性情溫柔,我是比不了的」

謝道桃雖然才華高絕,但遇到情之一字,也難免柔腸百轉、患得患失啊。

謝玄來到秦淮河南岸的陳宅東園,陳尚迎入廳中坐定,說其十六弟去陸府尚未回來,謝玄微微一笑,說道︰「不妨,我會等他回來,今夜與子重抵足長談。」心里道︰「子重的確忙碌,這左右夫人都要照顧到啊。」

謝玄與陳尚相談了小半個時辰,都已經亥時末了,才見陳操之回來,說起陶逸求醫之事,陳操之問︰「陶使君是不是有子名叫陶潛陶淵明的?」

謝玄奇道︰「陶使君是有一子名陶潛,年只三歲,如何會有表字!子重又怎麼會知道一個三歲兒童之名?」

陳操之心道︰「陶淵明才三歲啊,史載其九歲喪父,隨母住外祖家,難道陶逸只有六年壽命了!」說道︰「曾听人言,陶侃有曾孫聰穎異常。」便岔開話題道︰「久不與幼度論玄,今夜要一試談鋒。」

謝玄笑道︰「固所願也。」

二人圍爐夜話,談興甚濃,不知東方之既白。

次日一早,謝玄去大司馬府侍候,隨桓溫入台城現見皇帝司馬昱,稟報平司馬勛叛亂之事,司馬勛一黨百余人盡皆斬,叛黨妻女賜給兵戶為妻,謝玄因功擢升五品建武將軍、監江北諸軍事。

午後,謝玄陪同陳操之去清溪門東陶逸窩所,陶逸見到陳操之,致仰慕之意,陳操之謙遜道︰「在下年幼學淺,于醫道一途所知甚少,實不敢為他人治病,坊間虛名,不足為信。」

陶逸來京一日,已听多了關于陳操之的年聞,笑道︰「陳司馬不必過謙,望陳司馬施救。」

陳操之便為陶逸診脈,又細問病情起因和經過,斷定陶逸是胃出血,想起陶淵明嗜酒如命,便問︰「使君好酒乎?」

陶逸果然道︰「無酒不歡。」

陳操之搖頭道︰「使君胃疾嚴重,酒是不能再喝了,我書先師稚川先生一養胃方,使君按方長期服用,雖不能痊愈,當無大恙。」

陶逸听陳操之要他戒酒,頗不以為然,他最推崇的是竹林七賢的劉伶,劉伶說︰「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料,五斗解醒,婦人之言,慎不可听。」陳操之讓他戒酒,這醫者之言也是听不得的一

謝玄道︰「使君小公子何在?子重也聞小公子慧名,願求一見。」

陶逸奇道︰「大子既愚且稚,有甚慧名!」心里卻是很高興,取命侍者去抱陶潛來。

不移時,一名僕婦牽著一個三歲幼童進來,這幼童身高不足三尺,披、短襖,臉形稍顯狹長。眼楮頗為有神,前日在船上感了些風寒,正流著鼻涕,僕婦進廳之前給他抿了鼻涕,這沒走兩步,又清涕雙懸,忽伸忽縮

陳操之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止小」的靖節先生流鼻涕,與心目中的高士形象差距實在太過懸殊,心里直想笑,拉著小陶潛的手問了一些話小陶潛倒也吐字清晰,陳操之夸贊了幾句,便與謝玄告辭出來謝玄道︰「這三歲小童也未見得如何聰慧,值得這般看重!」

陳操之微笑道︰小小孩童前程都是不可限量的,看其際遇吧。」

到了東晉,陶淵明總要寫一寫,誰說陶淵明就不能流鼻涕?哈哈,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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