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妙賞 四十六、阿堵物

作者︰賊道三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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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牛後,倫巾樓衫的謝道插帶著兩名隨從來到顧」公陳操之,送來一個頗為沉重的錦盒,置于案頭,謝道樓亦不言盒中何物,先出示文搞一卷,遞給陳操之道︰「子重,我記憶或才差錯,你看看可有漏記?」

陳操之翻開一看,卻是前日在瓦官寺香積院與謝道搖的辨難記錄,約六千余言,細讀一遍,竟無遺漏,贊道︰「英台兄真有過目不忘之能,那日辯難應該是我輸」

謝道搖凝視陳操之的眼楮,徐徐道︰「子重在《老子新義》中對‘反者道之動,釋之甚精,前日辯難之結果,是你的巧為引導,還,順其自然?」

陳操之微笑道︰「英台兄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嗎?」

陳操之此語頗鄙俗,謝道猛听了也無慍色,說道︰「兩個原本不共立之論,最後卻能殊途同歸一一」忽然神色一滯,不知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窗外是一架紫藤,睫蔓純蜒攀曲,花繁葉稀,淡紫色的花一串一串,仿佛一只只紫蝶連綴,藤蔓披垂,搖曳生姿,陳操之看著謝道搖嵌側著的背影,單薄樓衫起著層層衣裙,顯出謝道樓腰肢的細,頸後膩白,耳垂晶瑩,這如再讓人當她是男子?

陳操之示意一邊侍候的小撢先出去,然後問︰「英台兄,櫃大司馬可曾遣使征召你入西府?」

謝道搖慢慢轉過身來,腰部衣裙線條流動,敷粉的臉頰似乎有些異樣,說道︰「尚未」停頓了一下,說道︰「若櫃大司馬不肯征召,那我就得去烏程了,三叔父乙有書信來,不許我留在建康」

陳撈之道︰「我看過英台兄的《中興三策》,極有見地,難得的是英台兄既精儒玄,對世情民生亦才洞見,尤以土斷之策最為精到,柱大司馬重實干之才,必征召英台兄入西府」

謝道樓一笑︰「子重如此說,那我可放心了」起身道︰「告辭了,只盼能與子重一道入西府」

「且慢」陳操之指著案頭錦盒問︰「英台兄,這是何物?」

謝道搖微笑道︰「打開一看便知」

陳操之打開錦盒,盒內有個四四方方的白絹包裹,以指節輕叫包裹,堅硬如石,搖頭笑問︰「何來阿堵物?」

《世說新語》記載,晉太尉王稈王夷甫雅尚玄遠,常嫉其婦貪濁愛財,王夷甫則口不言,錢,字,其婦欲試之,令稗以錢繞床,層層疊疊,王夷甫晨起,見錢阻其出路,呼稗曰「舉卻阿堵物」阿堵物就是指堵路之物,從此阿堵物成了錢的別名,謝道搖笑道︰「袁子才、諸葛曾輸與我的,百萬錢,以黃金十斤相抵,我增與你」

陳操之眉頭微皺道︰「無故受英台兄厚禮,于心何安,辭不敢受」

謝道桃問︰「泰淮河畔四十畝地價值兩百萬錢,子重何以欣然受之?」

陳操之失笑道︰「你毒知我欣然?」

謝道慍道︰「想當然耳!江思玄的厚禮你收得,我的樓贈為何收不得?」

陳操之無語,因問︰「不說是六十萬錢嗎,何以有了百萬?」

謝道搖道︰「要我不娶謝氏女郎為妻,六十萬錢太也廉價,自然要漲上一漲」說罷,拱手道︰「莫再多言,多言則俗,真成阿堵物了」

陳操之送了謝道搖回到小院,小撢正對著黃燦燦的一盒金子呆,見陳操之回來,驚訝地問︰「小郎君,這是祝郎君送的?」

陳操之點頭道︰「是」

小小撢問︰「祝郎君為何送如此厚禮?」

早在三年前小撢就對這個祝郎君與操之小郎君的關系有過疑心,總覺得祝郎君的看操之小郎君的眼神比較奇怪,平時祝郎君還掩飾著,但那天夜里小郎君為老主母吹曲子時,祝郎君也在一邊听,听得入迷,就那樣痴痴的盯著小郎君,這不大象朋友之間的眼神吧一牡小撢倒是沒有想到祝英台會是女子,畢竟一個女子男裝外出求撢難以想象的,小撢只以為祝英台是余桃斷袖之輩,而且小郎君素不喜敷粉董香之人,獨對祝郎君青眼。這讓小撢頗不舒服。

陳操之敏感心細,瞧出小小撢疑惑、羞嫌之意,當即笑道︰「小撢姐姐不要胡亂猜想,我可是小撢姐姐看著長大的」

小撢白白的鵝蛋臉霉時漲得通紅,辨道︰「我可沒有胡亂猜想,我x一我陳操之也不多解釋,說道︰「小撢姐姐把這些金子收好,以後在泰準河畔營建宅第,再把嫂子和宗之、潤兒小撢鄭重地答應一聲,心里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沒有了,雖然小郎君沒有向她解釋什麼,當日傍晚,顧憂之、劉尚值、徐逸夫婦都在陳尚、陳操之兄弟居住的小院里一道食用韭葉水引餅,韭葉水3餅即長壽面,因為四月十一,陳操之嬌嫂丁幼微三十歲和佷女潤兒十歲的生日,食用韭葉水引餅的人越多,壽誕者就越是多福多壽一一正這時,府投來報,錢唐丁春秋求見,顧憂之喜道︰「春秋也來了。」與陳操之、劉尚值、徐逸一起去迎接,丁春秋從揚州趕來參加顧憂之的婚禮,丁春秋原在揚州內史王幼手下做無品散吏,現已升為九品錄事,丁春秋與顧憂之小陳操之、徐逸、劉尚值等人相見,甚是歡喜,經過一年多的官場歷練,丁春秋穩重了許多,見眾人在食韭葉水引餅,記起此日,從姐丁幼微生日,便道︰「子重,我參加長康婚禮之後,要回錢唐一趟,半是公干、半是私事,你有書信物事要我帶回去的就準備一下」

陳操之道︰「一個半月前我與三兄曾托全常侍帶家書回去,族中派往進京的人差不多已經啟程了,我再寫一封信由春秋轉交我嫂子吧」

顧憂之並不知謝道程增金之事,說道︰「子重,你營建宅第之事我已向家父稟明,贈三十萬錢、借七十萬錢,你隨時可以支用」

陳操之得謝道搖增百萬錢之事,考慮到謝道搖的身份,便沒對顧挖之、劉尚值等人說起,不然的話傳揚出去,被謝萬得知,謝道猛將會很尷尬,陳操之道︰「下月我族中應該會送些錢帛來建康,再有長康相助,到時就可以開始營建宅第了,我有一構想,這兩日有暇,畫出來請諸位看看,若要營建這樣的宅第,約需錢物幾何?」

陳操之前世曾遍游各地國妹,承德避暑山莊、北京頃和園那樣規模宏大的園林得當皇帝才建得了,他沒有那個野心,而蘇州園林精致小小巧,似乎可以營建,拙政園、留園、退思園那樣的精美的園林出現在東晉時的建康城,應該是引領風尚、讓東晉的建築藝術跨了幾大步了吧,不過想想國家不寧、族中亦不富裕,還是簡單一些好,可以一步步來,分批營建,就象他這些年經過努力從寒門升至士族、從錢唐來到了建康,待他入西府之後,天下大勢亦應該有所改變吧?

四月十三日黃昏,大司馬橡謝玄從姑孰回到建康,有兩名文吏和八名武棄跟隨,不先回烏衣巷,卻徑自來顧府見陳操之,謝玄眉頭微毫,似有心事,與顧憂之、徐逸、丁春秋寒暄數語,便道︰「諸位見諒,我與子重有要事相商」

顧憂之等人知道陳操之即將赴西府。想必謝玄就是要和陳操之談論此事,應該是代表櫃溫正式征召陳操之了,便即回避,室內只余陳操之和謝玄二人,謝玄取出權溫親筆簽署的文書交給陳操之,說道︰「子重,桓郡公正式闢你為西府樓,我這次回建康,既是參加長康婚禮,也是特意來敦促你大駕去姑孰,十八日就與我一道起程吧。」

陳操之微笑道︰「敢不奉命」

謝玄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櫃大司馬這次同時樓召兩位橡吏,另一人子重可知是誰?」

陳操之听謝玄這樣問,哪還有不明白的,便道︰「莫穿上虞祝英台?」

斜陽的最後一縷光芒已經消逝,室內漸漸昏膘,謝玄的眼楮卻炯炯閃亮,聲音低沉、蘊含怒氣,說道︰「看來子重是知道這事的,是家姊親口對你說的嗎?」

陳操之亦不多言,只是應道︰「是」

謝玄壓抑著怒氣問︰「何不勸阻?」

陳操之道︰「事先我亦不知,事後阻之無用」

謝玄道︰「家姊獻《中興三策》,櫃大司馬閱後嘆為奇才必要征上虞祝英台入西府,我亦不知家姊為何要這般行事,她一女子怎能入軍府?這也太荒唐了,一旦事敗,豈不成了天下笑柄!」

陳操之道︰「幼度此番回來還未見過令姊吧,有些事我與你說不分明,你還是先回去見過令姊再說」

謝玄點了點頭,向陳操之深深一揖,說了聲︰「中心如焚,失禮莫怪,轉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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