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深情 五十一、驚世駭俗的隱秘

作者︰賊道三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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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卷二深情

隨揚州內史王一同來到錢唐還有以譜牒司史為的祠部吏部官員一行十六人。他們是來為新進士族錢唐陳氏改注士籍分官田的。錢唐八姓士族從此變為九姓。至于瑯孫泰一族。因其是居錢唐。瑯郡徐州。所以在僑徐州即京口一帶頒賜二十頃良田給瑯孫氏。

王邵名門高士。自然不耐親自鞠問審案。只是把異杜等人請到館敘談片刻。便吩咐屬官勘察審理擴建縣舍和魯氏冒注士籍案。到時向他稟報結果是。

王也是服散的。急。來到錢唐的當日便要去陳操之。丁異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會。讓兒子丁春秋領路。說丁春秋與陳操之曾在吳郡同學。

王邵只帶了兩名隨。與賈弼之一道跟隨丁春秋前往陳家塢。孟夏天氣。和風薰暖。一路行去。但見青山隱隱。綠水迢迢。隨處可見茂樹繁花。讓人目不暇接。

來到楓林渡口。王手里尾遙指道︰「此非桓野王贈笛之處乎?」

丁春秋答道︰「是。年四月末。子重在對岸等候渡江。全常侍與桓參軍適從江上過。听到子重笛聲。贊嘆不已。桓參軍即以柯亭笛相贈。傳為佳話。」

王又問︰「據說協畫了一《桓伊贈笛圖》。此畫操之處否?」

丁春秋道︰「此畫為吳郡6使君收。」丁春秋應答如流。顯的與陳操之知根知底交情淺。此刻的春秋的確是與有榮焉。

王道︰「如。回程時順道訪6祖言。求畫一觀。」

賈弼之笑道︰「這楓渡口因桓伊贈笛。已成錢唐名勝了。京中人士說起桓參軍的妙賞。必說起楓林渡口和陳操之。」

一行擺渡過江錢唐江南岸風更美。山石蒼翠。竹木掩映。流水澄潔。使人有遺世之思。

王微笑道︰「這很有山中訪隱者況味。陳操究竟有何可觀之處現在尚不知。只這一路行來的山水花樹。就覺不虛此行啊。」

賈弼之道︰「陳操之結廬守墓。也可以說是隱者了。葛稚川的弟子嘉賓6祖言謝安石常識之人必有可觀之處。」

斜陽煙柳塢凝。王不進門。只在觀賞風景。連聲贊美。

丁春秋三步並作兩步進去報訊陳尚听說揚州內史王譜牒司令史賈弼之前來。大為喜。趕緊與老父一起出迎。

陳咸陳尚父子在建康多蒙賈令史關照甚是感激。賈令史到了門前。豈有不熱情相迎之理。

賈弼之看看王。王道︰「乘興而來。只為陳操之。」

賈弼之便笑道︰「那先就不打擾陳公了。且去訪陳操之。」

陳尚就陪著一道去。心知賈之此來是為陳氏入士籍之事。而王。自然是為了氏之案而來。但現在這些事都不能提一提就俗。

來到玉皇山下夕西下。淡淡=嵐如煙似霧。翠竹松柏掩映的墓園草幽深寂靜。

來德獨自坐在。用刀削制一些細長的竹片見到三郎君丁郎君陪著客人上山。趕緊放下竹刀恭恭敬敬立著。

陳尚問︰「十六弟何在?」

來德道︰「小郎君去靈隱寺了。」

陳尚輕拍腦門。對王賈之︰「是了今日是四月初八佛誕。我七叔母生前囑咐我十六弟。每年佛誕日要去靈隱寺上香布施——王內史賈令史且入草棚暫歇。天色已暮。十六弟應該就要歸來了。」

王遠道而來。訪人不遇。頗感掃興。又覺的有些疲倦。便入草坐著。來德趕緊給貴客上茶。

王服五石散。對飲食非常講究。茶水翠綠香氣濃郁碗底茶葉舒展挺立。遲疑著不敢喝。

賈弼之品了一口。眼楮眯起。贊道︰「好茶。甘醇爽口。回味無窮。這是哪里的茶。又如何烹制的?」

來德道︰「回貴客話。這是清明前在寶石山初陽台道院摘的茶。是葛仙翁手植的。我家小郎君命人將采來的茶葉殺青揉捻干燥後以沸水泡注。就是現在這樣的茶水。」

王賈之大奇。等飲茶法所未見。王試著品了一口。果然清淡永。久而彌香。

草棚內只有一張松木幾案。四個茶碗就擱在這松木案上。一邊就是厚厚一疊書稿。還有筆墨紙之類——

王隨手取過一卷書稿。見是王充的《論衡卷一》。這書他讀過。無甚興趣。又取一卷書稿。還是《論衡卷一》。只是前卷紙張墨跡都顯年深日久。而後面這一卷墨跡猶新

紙上非王非謝的行楷英挺峻拔獨樹一幟。不眼。一邊欣賞一邊念誦道︰

「操行有常賢。仕無常遇。賢不賢。才也;不遇。時也。才高行潔。不可保以必尊貴;能薄操濁。不可保以必卑賤。或高才潔行。不遇退在下流;薄能濁操。遇。在眾上。世各自有以士。士亦各自以進。進在遇。退在不遇。處尊居顯。未必賢。遇也;位卑在下。未必愚。不遇也——」

這是王充論逢遇的篇詞。王充出身細族孤門。雖有大才。卻不的志。他認為處高位者未必賢位卑者未必愚。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但出身高門的王對這種法就不喜了。他認為士族高門就是要比寒門庶族更高貴更有智慧。至于說陳操之由庶入士。那是因為錢唐陳氏乃穎川陳氏分支。也是有久遠傳承和根基的——

王合上書冊。放回原處。問︰「這是陳操之所吧?」

丁春秋答道︰「是。上面這卷是葛稚川先生的藏書。子重每半月去一趟初陽台道院。借來書籍抄錄。今已抄錄了數百卷。」

王點頭道︰「之書法大有可觀。勤勵苦學名不虛傳。」

賈弼之取過陳操之手抄的《衡》來欣賞其書法。說道︰「傳聞陳操之有左右開弓之能。哈哈。即雙手可以同時書寫。不知這行楷是左手還是右手所書?」

陳尚笑道︰「這是行楷。自是十六弟手所書。十雙手亦有分工。左手善寫漢隸大楷。右手精于行楷章草。」

王賈之皆笑︰「有。」

賈弼之隨手翻看。到書頁中夾著兩張書帖。雖著。亦可看出是謝安書體。賈之亦是謝安隨意灑月兌圓勁古雅書體的心儀手追者。當即展開書帖來看。右起第一列便是「英台白」三個字——

賈弼一愣。迅即想起去年來建康時與他說起謝玄以祝英亭之名在吳郡徐氏草堂求學之事。與謝玄一道游學的還有一個叫祝英台的。不知是謝氏哪位子弟。既非謝韶亦非謝朗。因為這位都見過。在東山曾問謝玄那祝英台是誰?謝玄含糊說是其表兄。一笑而罷。心知謝玄不肯實說。謝玄表兄應該是劉姓王才對。這兩家子弟沒有不熟識的。曾有這個祝英台!

賈弼之匆匆一覽但覺文詞清麗。思細膩。似是女子意緒。傷悼其父。又解慰陳操之喪母之痛。意態殷殷。感情深摯——陳尚這時正取陳操之畫的《孟夏草木圖》請王賞鑒。沒有注意賈之正看他帶回來的那封信。那是年前謝玄表兄祝英台寫給十六弟的信。

賈弼之不動聲色的折好書帖夾回《論衡》書冊。放回原處。心里卻是波瀾大起。這祝英台信中提到的亡父分明就是鎮西將軍謝奕啊。賈弼是管譜牒的。對這些士族子弟了如指掌。謝奕有三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已。長女謝道生于建元初年。今年十八歲。其次便是謝玄。生于建元二年。還有一個年齡尚小。如此說這個祝英台極有可能是謝道的化名——

聯想起謝道拒絕王凝之的婚姻。有眼前這封未涉及兒女私情但明顯情意深切的信。賈之若所悟。不禁目瞪口呆。吳郡6氏女郎傾心陳操之之事傳至建康。弼之也有耳聞今日更現謝道婚的秘密。這北的和江左兩大閥之女都傾心于陳操之嗎?驚世駭俗也不足以形容此給賈弼之造成的震撼——

王見賈弼之瞠目張口的樣子。奇道︰「賈兄。何故怔忡?」

賈弼之定下神來。掩飾道︰「陳之書法果然清峻月兌俗。自成一體。之嘗聞全常侍持陳操之書帖去縣拜訪令從兄王右軍。王右軍亦頗贊賞陳操之。不知傳確否?」

王點頭道︰「確有此事。我九兄說日後有機緣還想見見這個陳操之。獨創書體可不是易。更何況是一弱冠少年!」

正說著。來德在外面叫道︰「小郎君回來了。各位尊客。我家小郎君回來了。」

王便與賈之起出了草棚。朝山下望。暮色蒼茫中。一個麻衣繩身量秀的俊美少年正快步上山。身後跟著的是一個身高在七尺五寸開外的大漢。到近前。才現那魁梧大漢面容猶有氣。是個少年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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