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圖窮

作者︰聖誕稻草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唯有化身為縣卒,魚禾一行才能跟縣尉葛平分庭抗爭。

若是葛平在他們入城之前,就識破了他們的謀劃,那他們反賊的身份就暴露了,葛平就有借口召集各地青壯,以及向句町人求援,剿滅他們。

所以魚豐等人必須在葛平反應過來之前進入到平夷縣,成為平夷縣縣卒。

只要魚豐一行成為平夷縣縣卒,那他們和葛平的斗爭,就變成了官面上的斗爭,各地青壯大家都有權召集,句町人也不會輕易插手。

相魁不知道其中深意,但見魚禾催的急,他也不敢含糊,立馬離開了腳店,趕往了平夷城外,向魚豐一行通風報信。

魚禾和巴山就待在腳店里,靜等著消息。

傍晚的時候。

葛平風塵僕僕的趕到了腳店,見到了魚禾,開門見山的道︰「本官已經查證,城南的賊偷並沒有盜走你的金子,從腳店離開的三個人中,本官已經捕獲了兩人,他們也沒有盜走你的金子。

現在,本官可以確認,是你手下的人監守自盜。」

魚禾假裝一臉驚愕,隨後義憤填膺的罵道︰「狗東西,我平日里待他不薄,我爹待他如同子佷,他居然這麼對我。」

魚禾演的很認真,可葛平沒心思欣賞他的演技,葛平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道︰「現在說這些,已經于事無補。本官帶人向你魚氏家僕逃月兌的路上追了一路,也沒有發現半點蹤跡。

本官問你,若是你盜了主家的金子,你會往哪兒逃?」

魚禾一臉驚愕,「我怎麼會盜自己家的金子?」

葛平臉色略微一黑,聲音沉重的提醒道︰「本官只是做了一個假設。」

魚禾‘哦’了一聲,尷尬的道︰「是我誤會了……」

葛平盯著魚禾,追問道︰「所以……你會往哪兒逃?」

魚禾認真思量了一下,沉吟著道︰「我魚氏的僕人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蠢笨之人。唯有盜金的家伙有幾分智慧。

他在逃亡的路上,應該會防著我派人追捕。

所以他一定不會走老路。

但他妻兒皆在巴蜀。

所以我猜測他一定會在平夷縣外繞一圈,然後逃回巴蜀。」

葛平听完魚禾的話,若有所思的道︰「所以他無論怎麼逃,都會經過大巴驛?」

大巴驛是從平夷進入巴蜀的必經之路,繞不開。

不等魚禾繼續開口,葛平已經起身離開了。

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八成會帶人趕去大巴驛。

從平夷縣城到大巴驛,騎馬的話,也得一天一夜。

一來一回,那就是兩天兩夜。

魚禾望著葛平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財帛動人心,也會迷人心。」

葛平的貪婪,已經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他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魚禾的話。

魚禾也不知道如何評價他。

說他蠢吧,他能冒取任方的功勞,架空任方,成為一縣主宰。

說他聰明吧,居然能被一堆謊話騙的團團轉。

就連巴山都有點看不下去。

「少主,怎麼您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巴山撓著頭,一臉糾結的問魚禾。

他有點不明白,世上怎麼還有比他還憨的人。

魚禾瞥了巴山一眼,「財帛動人心。」

巴山疑問道︰「那俺咋沒動心?」

魚禾撇著嘴道︰「剛剛我听腳店的主人說,廚房里還有兩塊肉。」

巴山眼楮一亮,「真的?」

魚禾瞪了巴山一眼,「當然是假的,他貪錢就跟你貪肉是一樣的。只要告訴你們有,你們就不動腦子。」

巴山理直氣壯的道︰「俺動腦子干什麼?」

魚禾被這貨給氣笑了,「滾蛋。」

巴山憨笑著退出了房內。

魚禾一直待在腳店里沒出去。

深夜的時候,魚禾剛剛睡下,腳店門口響起了一陣響動。

魚禾猛然睜開眼,爬起身,喚醒了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巴山。

主僕二人守在大通鋪的門口。

沒過多久,一道人影就從大通鋪的門口竄了進來。

巴山大吼一聲,給了對方一個熊撲,一下子將對方撲倒在地。

「自己人!自己人!」

對方被巴山壓在身下以後,大聲呼喊。

魚禾听著聲音有點熟悉,走到大通鋪的床邊點起了油燈,拿著油燈走到了對方身前,仔細一瞧,一臉意外,「漕少游?」

漕少游被巴山壓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快讓巴山放開我……」

魚禾並沒有讓巴山放開漕少游,而是蹲,盯著漕少游道︰「我記得你武藝不弱,怎麼會被巴山給撲倒?」

漕少游一臉埋怨的道︰「你們又不是敵人,我又不需要防備著你們,你們趁機偷襲,我自然被你們擒住了。」

魚禾又道︰「我不是讓你躲著別露頭嗎?」

漕少游瞪起眼道︰「張武說了,燈下面是最黑的地方。他說我在外面躲著,不如在平夷縣躲著。」

魚禾點著頭道︰「理是這麼個理,只是風險很大。我們的人進城了?」

漕少游點了點頭,「恩主得到相魁的消息以後帶著二十多人,分三次,從南北兩個門進入了平夷縣。入夜以後,我和恩主冒險進了一趟縣衙,跟縣宰交談了一番,弄清楚了你和縣宰的交易以後,恩主就帶人入駐了縣衙,縣衙門口的縣卒,已經被恩主拿下。

如今縣衙已經被我們掌控。」

「那些老弱婦孺可安置妥當?」

「他們已經在城外的荒村里安家落戶。恩主已經給他們分了田產,又留下了足夠的人手幫他們打獵,維持生計。明年開春以後,他們就能自給自足。」

「……」

魚禾和漕少游交談了一番後,道︰「一會兒你回縣衙去,告訴我阿耶,讓他問縣宰要一書調令,明日接掌南門,明日讓相魁再跑一趟,去城外再調集二十人入城,順便將我們的兵甲和馬匹送進城。」

漕少游遲疑了一下,道︰「縣尉那邊……」

魚禾坦言道︰「縣尉已經被我騙去了大巴驛,兩日以後才會回來。他帶的人手不少,所以留在縣內的人不多,不敢跟我們起沖突。」

漕少游听到此話,沒有再多言。

魚禾吩咐巴山放開了漕少游,漕少游不滿的哼哼了兩聲,「你還打算留在此地?」

魚禾笑道︰「是我把縣尉騙出去的,自然要留下來給他一個交代。」

漕少游疑問道︰「你就不怕縣尉知道了真相,暴起傷人。」

魚禾再次笑道︰「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漕少游拱了拱手,沒有再說話,他縱身一躍,出了大通鋪,離開了腳店。

次日。

魚豐一行穿戴著從平夷縣縣庫淘出來的破舊兵甲,前往了平夷縣南門。

在平夷縣南門縣卒們驚愕的目光中,將他們盡數拿下,接掌了南門。

隨後派遣了相魁出城去傳達魚禾的命令。

中午的時候,張武帶著二十多人,驅趕著戰馬,押解著兵甲,從南門進入到了平夷縣。

葛平的女婿,平夷縣賊曹掾,察覺出了不對,帶人趕到了南門,恰巧踫見了張武入城。

雙方僵持了片刻,葛平的女婿愣是沒敢對魚豐、張武等人動手。

魚豐和張武也沒有沖上去殺人滅口。

葛平的女婿被迫退走。

平夷縣南門易主,平夷縣多了一伙強人的消息,瞬間傳了出去。

平夷縣三大豪族得知此事以後,並沒有什麼動作,而是靜靜的在觀望。

魚豐一行是在縣宰任方發布了征召令以後出現的,出現已經就穿戴著平夷縣縣卒的服飾,那麼魚豐一行顯然跟縣宰任方有關。

平夷縣三大豪族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是縣宰任方,不甘心屈居于縣尉之下,從別處請的外援。

平夷縣縣宰和縣尉之爭,他們不願意插手。

縣宰和縣尉只要不動他們盤子里的肉,就算是打出了狗腦子,他們也會坐壁上觀。

葛平的女婿退回了葛平的府邸以後,立馬派人快馬加鞭趕到了大巴驛去向葛平報信。

兩日後。

葛平帶著人,風塵僕僕的趕回了平夷。

他回到平夷以後,並沒有直接去縣衙,也沒有帶人去南門火拼,而是奔到了腳店,找到了正在腳店里翻看竹簡的魚禾。

葛平紅著眼,盯著坐在大通鋪上翻看竹簡的魚禾,咬牙切齒的道︰「根本就沒有人盜走你的金子,對不對?」

葛平又不蠢,此前表現出的種種愚蠢的舉動,是因為他被錢財迷了眼。

在他得知了平夷縣來了強人,奪了平夷縣南門以後,他就清醒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仔細思量了一番,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

而算計他的人,就是魚禾。

此前他並沒有把魚禾放在眼里,他覺得魚禾是一個少年郎,不會有什麼心計,不然也不會被身邊最親近的人盜走金子。

現在他知道自己被魚禾算計了以後,才發現魚禾看似年輕,實則心機深沉。

魚禾僅僅用了一個盜金案,就將他騙出了平夷縣,給縣里新來的那伙強人讓開了道路,讓那伙強人輕而易舉的進入到了平夷縣,還跟縣宰搭上了關系。

魚禾面對葛平的質問,放下了手里的竹簡,笑著道︰「我也得有兩百七十金讓人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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