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7章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作者︰聖誕稻草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人果然難以勝天……」

南平亭別院,馮英跪坐在毯子上,撫模著長須,搖頭晃腦的說著。

田翕、王堂、馬余、馬員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魚禾端坐在上手,一臉感慨。

陰麗華坐在一側,一臉唏噓。

為了應對公孫述和王匡的聯軍,魚禾做了不少準備,還特地將手底下的三位州牧和馬余召到了南平亭,組成了一個臨時的智囊團,準備隨時應對戰場上的變化。

至于馬員,純粹是跟著馬余過來湊數的。

魚禾做好了大干一場的準備,可是戰事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魚禾怎能不一臉感慨。

「咳咳咳……」

馬余身形消瘦,臉色有些發黃,長長的胡須也有些干枯發黃,雙眼有些渾濁,看著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跟坐在他身邊那個體壯如牛的馬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馬余听到馮英的話,有些不贊同,他咳嗽了兩聲,慢悠悠的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而不是怨天尤人,更不是順應天命。」

馮英眉頭一挑,看向馬余樂了。

呵,你這個病秧子是想找茬?

馮英笑眯眯的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說的是君子當奮發向上,而不是讓君子逆天而行。

逆天者,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公孫述和王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馬余不喜不悲,蒼老的臉上沒有半點多余的神情,他沉吟著點點頭,盯著馮英問道︰「那天若是錯了呢?還要順天而行嗎?」

馮英一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馮英不是迂腐之人,天若有道,他自然會順天而行,甚至瘋狂的幫天鼓吹,但天若無道,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奮起反抗。

總不能快被人欺負死了,也不還手吧?

那還做什麼人?

當王八好了。

王八還能長壽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馮英才不好回答馬余這個問題。

馮英神情僵硬了良久,干巴巴的道︰「天怎麼會錯呢?」

馬余認真了起來,「天若無錯,人間為何會有這麼多苦難?」

馮英幽幽的道︰「那是因為世人貪婪,總想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才造成這麼多苦難。于天何干?」

馬余沉吟著道︰「那天為何坐視人間疾苦,而不加理會?」

馮英瞥了馬余一眼,淡然笑道︰「世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罷了。」

馬余點了點頭,又道︰「那要天何用?」

馮英神情又僵住了。

好家伙,你這是要逆天啊!

你別忘了,現在天下第一人,便是天命之子。

逆天就是跟天命之子作對。

跟天命之子作對,那就是跟整個天下作對。

這完全就是在找死!

馮英準備好好跟馬余理論兩句,就听一直默不作聲的魚禾突然開口,「你們誰見過天?」

馮英和馬余皆是一愣。

馮英沉吟了一下,道︰「回主公,臣等雖然無緣面見天的真容,卻見過不少天的神跡。比如此次王匡和公孫述聯軍鬧了瘟疫,那就是天的神跡。」

魚禾白了馮英一眼。

你可真能遍。

公孫述和王匡軍中鬧了瘟疫,存粹是他們在南郡亂殺人,將尸骸丟的到處都是,也不好好掩埋,在蛇蟲鼠蟻的撕咬和傳遞下,逐漸滋生了瘟疫。

跟天有個毛關系?!

魚禾心里在鄙夷馮英瞎掰,馬余這個馮英的對手卻出聲力挺馮英,「在下雖然沒有見過天,卻也見過天降下的神跡。此前揚州境內有豪強恃強凌弱,屠戮奴僕無數,便引得天降下責罰,毀壞了其一縣屋舍,傷人無數。」

魚禾又白了馬余一眼,你說的是地龍翻身吧?

也就是俗稱的地震。

我該不該給你科普一下啥叫地殼運動呢?

魚禾目光在馮英和馬余身上盤桓了一下,見二人目光堅定,就明白二人已經認定了瘟疫和地震是天降下的神跡。

他要是跟二人講疫病發展過程和地殼運動的知識,二人恐怕也不會相信。

所以他也懶得在說這個問題。

魚禾打了個哈哈,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我們只需要將我們所需要做的做到極致,其他的也沒必要計較的那麼深……」

天嘛,終究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還不如實際一些。

馮英和馬余听到魚禾的話,略微一愣,沉思了起來。

許久以後,馮英撫模著胡須,樂呵呵的道︰「主公所言雖微,但卻隱含大義,臣受教了。」

有志者事竟成,這話是出自于《後漢書》,描述的是雲台二十八之一的耿弇。

現在,耿弇還在上谷郡講武練兵呢,還不是雲台二十八,這句話也還沒出現,所以魚禾說出來,那就是魚禾的感悟。

而有志者事竟成後面的那些話,全部是蒲松齡所書。

是蒲松齡為自己寫的自勉聯。

魚禾只是照抄了一番,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然後再講給馮英和馬余,點醒他們。

讓他們別在那個虛無縹緲的天上面多費唇舌。

馬余對魚禾的話也若有所悟,在馮英話音落地以後,他施禮道︰「在下受教了……」

魚禾點著頭道︰「此次請諸位過來,原本是為了應對公孫述和王匡的聯軍。不過如今公孫述和王匡皆被瘟疫所阻,自顧不暇,也無力在侵犯我治下的疆域。

但我們不能就此松懈。

瘟疫之害,害在九州,害在天下。

若是公孫述和王匡不能將瘟疫控制在南陽郡和南郡以內,使其蔓延到其他郡,很有可能會成為整個天下的災難。

所以我們需要做一些準備,杜絕此類的事情發生。

首先就是禁止南郡、南陽郡的所有客商、百姓,自由渡江。

凡是從南郡、南陽郡而來的客商、百姓,皆需要在江邊待滿一旬,確認沒有染上瘟疫,才準許其入境。

其次,征集各地大夫,就南郡和南陽郡爆發的瘟疫,做一次會診。」

王堂疑惑道︰「會診可是匯合起來一起診病的意思?」

魚禾點了點頭,繼續道︰「然後就是準備藥材和糧草,運送到臨近南郡和江夏郡的江邊。一旦瘟疫在兩郡肆虐,兩郡的百姓必然往長沙郡和武陵郡逃。

到時候我們得妥善安置好他們。」

魚禾看向馮英,「你讓長沙郡和武陵郡的太守,在兩郡的江邊特地騰出兩縣的空地,專門用來安置逃亡的百姓。

讓兩郡的郡衛、縣卒,皆著甲上陣。

看著逃亡的百姓,不得讓他們混居在一處,也不能讓他們逃出兩縣之地。

郡衛和縣卒每日必須以厚紗掩面,具體用怎樣的厚紗,你不用管,我回頭會派人去做,並且派人給你送過去。

你只需要盯著郡衛和縣卒們帶好厚紗,不擅離兩縣之地即可。」

馮英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王堂則忍不住道︰「主公,南郡和南陽郡爆發瘟疫,跟我們沒關系。我們主動引兩郡百姓入境,很有可能會將瘟疫引入境內。

還不如將所有人擋在江水以外。

有江水做屏障,瘟疫蔓延不到我們治下。」

王堂覺得,魚禾允許逃亡的百姓入長沙郡和武陵郡,純粹就是在自找麻煩。

萬一引火燒身,那就是大麻煩。

還不如將麻煩擋在江水外,任由瘟疫在南郡和南陽郡肆虐。

說不定瘟疫肆虐過後,南郡和南陽郡的綠林軍就會蕩然無存,到時候他們還能趁機兵不血刃的拿下南郡和南陽郡。

田翕覺得王堂說的很有道理,想要點頭表示贊同,但看到魚禾、馮英等人的目光變得凌厲了起來,立馬閉上了嘴,裝起了木頭人。

魚禾掃了王堂一眼,冷冷的道︰「王堂,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說糊涂話。」

王堂一愣,立馬明白了魚禾話里的意思,冷汗一下子就順著他的額頭留下來了,他忙道︰「是臣失言了……」

馮英瞪了王堂一眼,不滿的哼哼了兩聲。

馬員就有些看不慣魚禾和馮英如此‘欺負’王堂,忍不住出聲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綠林軍遭難了,你們就應該痛打落水狗,而不是幫他們渡過難關,回頭再讓他們找你們麻煩。」

「 !」

不等魚禾和馮英開口,馬余先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幾,有些氣喘的怒斥,「住口!」

馬員嚇了一跳。

馬余惡狠狠瞪了馬員一眼,一臉歉意的向魚禾和馮英拱手賠罪,「舍弟無知,還望魚大王和馮州牧勿怪。」

馬員听到這話,撇撇嘴,一臉不屑。

他無知嗎?

他不無知。

他知道魚禾和馮英之所以會為南郡和南陽郡的那些百姓出力,純粹是為了大義。

可是亂世之中,講大義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你跟別人講大義,別人不僅不會領情,說不定還會將其當成一個弱點,用來拿捏你。

逐鹿場上,就容不下半點仁慈。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鴻門宴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項羽一時婦人之仁,放跑了劉邦,最後就敗在了劉邦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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