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郡的地盤在揚州中算是最大的,實力也是最強的。
他要鬧起來,那大家都別玩了。
田伏心念急轉,一把將賈馳拽到了身後,在賈馳瞪起眼要質問的時候,惡狠狠瞪了賈馳一眼。
賈馳有點弄不清楚狀況。
田伏卻沒有再搭理他,田伏靦腆的笑道︰「大王氣節我很敬佩。可大王才拿下荊州四郡,還沒有徹底安穩。再動兵,到手的荊州四郡很容易拿不穩。
南陽郡的綠林軍剛剛擊潰了朝廷的兵馬,如今正是士氣最盛的時候,他們不可能對荊州其他郡縣置之不理。
武陵郡西的句町國,先後兩次挫敗了莽新的征討,句町王野心勃勃,未必不會趁機謀劃一下荊州四郡。
大王如今的處境,堪稱四面楚歌。
大王確定要跟我揚州一戰?」
魚父听到這話,瞬間失去了跟田伏等人說話的興趣。
搞不清楚對手的狀況,就說這種話,跟個傻子似的。
剛才他還想著裝一裝莽撞人,幫魚禾多套套話。
如今他徹底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兒魚禾不讓我跟傻子玩!
魚禾盯著田伏,淡淡的道︰「這位賈使剛才不是說了嘛。打就打,誰怕誰?你們不慫,我也不孬。
先戰一場,看看對方是強是弱,然後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真要戰?!」
田伏心頭有些發虛的問。
魚禾似笑非笑的盯著田伏,「怎麼,怕了?」
田伏干咳了兩聲,故作輕松的笑道︰「我們自然不會怕。只是大王為了一些錢糧,就讓手底下的人趕去揚州赴死,是不是有點兒將手底下人的性命當成了兒戲?」
田伏這話算是個陷阱,不能認,認了,傳出去容易毀名聲。
「多說無益,戰吧!」
魚禾收起了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坦然的說道。
田伏臉上的笑容一僵,「大……大王……」
魚禾不等他把話說完,就不咸不淡的道︰「回去告訴你家大尹,他要的,也是我想要的。不過我的胃口比你家大尹大,我要翻兩倍。」
田伏徹底繃不住了,他追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魚禾沒有再搭理他,巴山很識趣的湊上前,向兩個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王?!」
「嗯?!」
田伏大呼一聲,巴山大手就放在了他和賈馳的脖頸上,一手一個,將他們兩個提了起來,歪著腦袋,瞪著大眼,盯著他們。
田伏徹底閉上了嘴。
賈馳要放狠話,巴山卻沒給他機會,在他要開口的一瞬間,巴山就將他丟出了門外。
然後巴山提溜著田伏,出了屋舍。
魚禾看向魚父,疑問道︰「巴山又漲力氣了?」
魚父有些不太確定的道︰「應該是吧。那賈馳和田伏兩個應該超過二百斤了。」
魚禾沉吟著道︰「他這力氣漲的有點不正常啊。」
魚父思量著,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
魚禾疑惑道︰「會不會是病了,要不找個人給看看?」
魚父錯愕的道︰「你不就能看嗎?」
魚禾治過發熱、治過煙瘴之毒,魚父真以為魚禾有治病救人的奇術。
不僅僅是魚父,很多人都這麼認為。
魚禾沒好氣的道︰「我就懂幾個偏方。」
魚父將信將疑的道︰「那就先找個人給巴山看看,你跟大夫互相印證一下?」
魚禾一臉無語,不想說話。
魚父拍板道︰「那就這麼定了。」
魚父看向魚禾,「對了,你真的要對揚州用兵?」
魚禾點著頭道︰「人家既然欺負到頭上了,總得回應一下,不然人家以為我們好欺負。綠林軍和揚州的兵馬,對我們而言,也確實是潛在的敵人,趁機敲打一下,對我們也有好處。」
魚父忍不住道︰「就教訓一下,不趁機奪一郡半郡的?」
魚禾翻了個白眼。
他以為他已經夠貪心了,沒料到便宜老子比他還貪心。
那田伏雖然在嚇唬人,可有一點沒有說錯。
那就是揚州確實比荊州強,沒有什麼大災大難,糧草充裕、兵馬齊備。
揚州的實力不弱。
攻城略地的話,要動重兵。
現在他不宜動重兵。
而且揚州的幾個郡大尹如今剛剛起兵,還在明爭暗斗,謀劃主導權。
現在從揚州割地,很容易將他們逼到一起,促成他們快速的融合,誕生出主導之人。
就像是一塊泥巴,切割成塊扔在地上,沒人管的話,就是各不相干的幾塊,有人推一把的話,很容易變成一團。
這對魚禾以後謀劃揚州,沒有任何益處,所以魚禾不可能這麼干。
魚父見魚禾翻白眼,撇著嘴道︰「不奪地嗎?那打什麼仗?」
魚禾沒好氣的道︰「打仗就非得奪地?」
魚父理所當然的道︰「那當然!」
魚禾有點無語。
魚父卻吧嗒著嘴道︰「不奪地,有些不過癮,但有仗打也不錯。我領五千兵馬,出荊州,入豫章,攻南野,應該能殺穿四五個縣,給他們一個教訓。」
魚禾瞥了魚父一眼,「此事你就別參與了。我準備讓王奮領兵入揚州。」
魚父腦里,「為何不讓我去,你是看不起老子?」
魚禾不咸不淡的道︰「王奮隨後要率領莊氏藤甲和句町武戈,去征討南越和哀牢。需要磨礪出一支實力強橫的精兵。
你去打揚州,王奮手底下的莊氏藤甲和句町武戈失去了磨礪,到時候征討南越和哀牢力不從心,就需要我們出精兵幫忙。
我們手里的精兵不多,往南越和哀牢塞的太多的話,對我們不利。」
魚父聞言,撇撇嘴道︰「那我就不跟王奮搶了……」
在魚父心里,一切還是以魚禾的利益為上。
魚禾招呼了一聲魚蒙,寫了一封長信給了王奮。
魚禾讓王奮從交州出兵,分兩路出擊,同時襲擊豫章和會稽。
不擾百姓,以劫掠大戶為主。
在兩郡的兵馬抵達之前,退出豫章和會稽。
簡單的說,就是搶一票就走。
隨後的戰事,看揚州各位郡大尹的態度。
揚州的各位郡大尹若是認錯態度良好,那這事就算過去了。
要是不認錯,那就讓劉俊和相魁從江水邊上出擊,入廬江,再搶一票。
等到揚州各位郡大尹的目光放在廬江的時候,再讓王奮出擊,再搶一票。
反正,魚禾的話已經放出去了,說要兩倍的賠償,那麼一分也不能少。
此事交代下去以後,魚禾就沒有太關注。
綠林山的使者,在揚州的使者走了沒兩天,就到了南平亭。
同樣是兩個使者,還是兩個名人。
一個張昂,一個成丹。
張昂頂著個武士冠,穿著一身皮甲,挎著劍,一臉的大胡子,看著五大三粗的。
成丹體型也碩壯,但面容卻很俊秀,留著三撇胡子,頂著一頂遠游冠,穿著一身寬大的長袍,看著像是一個碩壯的文人。
成丹的衣服有點不太合身,有點像是為了見魚禾,特地找的。
張昂大大咧咧的,看著像是個大老粗,雙眼卻賊兮兮的亂撇。
進了南平亭別院以後,雙眼就沒聚焦過,一直在上下左右亂撇,似乎對別院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成丹就一言不發,雙眼目視前方,像是不為外物所動。
但他的手一直依著劍,明顯是在戒備。
巴山領著二人到了別院的屋舍前。
張昂見巴山也是個碩壯的漢子,一直笑呵呵的跟巴山搭話,但巴山沒搭理他。
巴山到了屋舍前,通稟了一聲。
得到了準許後。
巴山領著二人入了屋舍。
二人看到了屋舍內的一少一壯,略微一愣。
瞧著巴山對那位年少的直呼主公,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
「綠林山成丹(張昂)見過大王!」
魚禾一直不露名號,成丹和張昂也沒辦法用其他稱呼稱呼魚禾,只能看在魚禾是一方義軍首領的份上,稱呼魚禾一聲大王。
魚禾和善的一笑,「草寇而已,稱不了大王。坐!」
成丹和張昂倒了一聲謝,跪坐在了冰鑒前。
張昂大大咧咧的笑道︰「大王還真是年少啊。」
張昂這人很有意思,看著是無心之語,可實際上是在捧魚人,容易讓人對他生出好感。
他長的五大三粗,說話有大大咧咧的,頗具欺騙性。
魚禾若是不知道這廝是一個外粗內秀的家伙,很容易被他迷惑過去。
「談不上年少。」
魚禾隨口應了一句。
張昂哈哈大笑,看向魚父,「這位是?」
魚禾和魚父坐在冰鑒東西兩側,代表著主位的北方位空著。
父子兩個有點不分高低的意思。
所以張昂順嘴問了一句。
魚禾笑道︰「我阿耶……」
「阿耶?」
張昂愣了一下,跟成丹對視了一眼。
張昂趕忙向魚父拱手,「失敬失敬……」
魚父淡然一笑,「無礙……」
張昂大大咧咧的道︰「大王和令尊是咱們漢人?」
魚禾瞥了張昂一眼,淡然笑道︰「咸陽人,你說呢?」
張昂哈哈大笑,「漢人好,漢人好啊。」
張昂也沒有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道︰「起初听到荊州四郡被強人佔了,我們可是嚇了一跳,還以為西南的蠻夷趁機要趁機欺我漢人。
如今得知大王是漢人,那我就放心了。」
成丹贊同的點頭道︰「張將軍所言極是。我漢家的疆土,我漢人怎麼折騰都行。蠻夷可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