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小兒胳膊粗的弩槍,爆射而出。
槍身一閃,就到了一個虎賁衛將士面前。
弩槍穿透了虎賁衛將士鐵甲,卡在了鐵甲中,槍頭刺進去一寸,扎進虎賁衛將士血肉,槍身上的巨力,推動著虎賁衛將士滾下了尸牆。
他身後的將士,因為月兌力,被他撞翻在地。
「上重弩了!小心點!」
張休和相魁神情一凌,出聲提醒。
還好重弩不夠強,雖然能扎透他們的鐵甲,但不能完全洞穿,不然他們在重弩攻伐下根本不會有活路。
在二人出聲提醒的時候,敵人又架起了十架重弩。
二人心頭皆是一沉。
「現在該怎麼辦?」
「邊戰邊退!拉開距離!」
二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率領著虎賁衛一邊戰斗,一邊退下尸牆。
在他們退下尸牆的那一刻,十一道弩槍爆射而來,狠狠的扎在尸牆上。
尸牆上一具尸骸的腦袋,瞬間被扎爆,腦漿流的到處都是。
「噗通~」
張休剛下了尸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相魁說的沒錯,他年紀小,身體還沒有長成,力氣遠遠沒有相魁大。
跟著將士們酣戰了足足快一個時辰了,他早就月兌力了。
再加上他腿上受了傷,一個沒站穩,就倒了。
相魁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扶起,「早就讓你去休息了,你不听。」
張休翻了個白眼,「行了,快退吧。往外退五丈,應該能退出重弩的射程。有尸牆阻擋,重弩應該威脅不到我們。
我們繼續殺,等敵人清理了尸牆以後,新的尸牆就會形成。」
相魁重重的點頭,扶著張休就往後退去。
退出去五丈,退出重弩的射程,再加上有尸牆掩護,重弩果然奈何不了他們。
新一輪的撕殺再次展開。
場面比之前更加慘烈。
虎賁衛力氣充足的時候,壓著敵人打。
虎賁衛逐漸月兌力以後,開始被敵人壓著打,傷亡也開始逐漸上升。
敵人發覺了虎賁衛月兌力了,攻勢更加迅猛。
一道又一道的尸牆鑄起,一道又一道的尸牆被敵人清除。
虎賁衛酣戰了足足兩日,早就精疲力竭,他們也退到了飛龍澗口。
「退……退無可退了……」
張休眼皮子在打架,聲音也變得柔弱無力,胳膊腿都在顫抖。
身軀晃晃悠悠的,似乎隨是能跌倒。
相魁比他還不堪,單膝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在喘氣。
他們身上的鐵甲已經出現了許多殘破,鮮血已經將他們染成了血紅色,露在鐵甲外的身軀上,沒有一片完整的肉。
「你……歇歇吧?」
張休看著隨時都能倒下的相魁,低聲說了一句。
相魁咬著牙,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不用……」
相魁之所以比張休還不堪,並不是因為他氣力弱,而是因為他撕殺了兩天,沒停過。
而張休在此期間,被相魁逼迫著歇息了七八次。
張休皺眉,「你中了三箭,挨了不知道多少劍,力氣已經耗盡了,再不休息,會死的。」
相魁瞥了張休一眼,呵了一聲沒說話。
張休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張休也挨了不少劍。
張休見相魁無動于衷,低聲吼道︰「我能撐住!」
相魁瞥了張休一眼,譏諷道︰「那你動一個試試。」
張休惡狠狠瞪了相魁一眼,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動不了。
沒力氣。
相魁看了一眼敵人,吐了一口血唾沫,低聲罵道︰「狗日的被我們宰了那麼多人,怎麼就殺不怕呢。」
張休望著一點一點舉著槍前進的敵人,沉聲道︰「敵人的主將應該被我們激怒了。我們一千多人,攔住他們四萬人足足兩日,還殺了他們那麼多人。
若是不拿下我們,他肯定覺得臉上沒光。」
說到此處,張休頓了一下,苦笑了一聲,「而且我們的人也不多了,他再加一把力,就能拿下我們。」
相魁听到張休的話,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虎賁衛將士。
一千多的虎賁衛,此刻剩下的不到兩百人。
一個個身上都帶著上,一些人身上還插著弩槍和箭矢,血在呲呲呲往出冒。
有人趴在地上大喘氣,有人靠在岩壁上翻著白眼,像是沒魂了一樣。
還有人相互依靠著,拄著兵刃,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感受到了相魁的目光。
虎賁衛將士們強提起一口氣。
「校尉,兄弟們還能再戰!」
虎賁衛將士們的話有氣無力,但相魁感受到了他們的決心。
相魁咧開嘴,臉上流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好!那就繼續戰!」
虎賁衛將士聚攏著走向相魁。
張休在一旁怪笑著,「嘿嘿嘿,都是好兄弟!能跟這麼一幫子兄弟浴血,老子賺了。」
相魁望向張休,撇撇嘴道︰「毛還沒長齊的小子,有什麼資格稱老子。」
張休瞪起眼要反駁。
相魁猛然撲到張休身邊,抬起刀柄就砸向張休。
張休驚恐的瞪大眼。
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虎賁衛將士愕然的看向相魁。
相魁吞了口血沫,對著他們道︰「你們別這麼看著老子。咱是個沒腦子的,死了不虧。他有腦子,是主公看重的人,他活著能幫主公做大事。
反正,現在這種情況,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虎賁衛將士齊齊一愣,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點頭。
相魁繼續道︰「二娃子、土狗,你們兩個過來。」
兩個面女敕的虎賁衛將士听到相魁這話,果斷搖著頭,往後退了一步。
相魁要做什麼,他們很清楚。
虎賁衛建立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磨礪出了一些屬于虎賁衛的不成文的規矩。
那就是照顧年齡小的。
一旦遇到了必死的戰局,送信、傳令、護送重要人物這種能月兌離戰場的重任,就交給年齡小的。
二娃子和土狗是他們中間年齡最小的。
二娃子和土狗雖然小,但卻也有血性。
相魁明顯想讓他們送張休離開,想讓他們跟張休一起活下去。
但他們不願意。
他們不想做懦夫,不想做逃兵。
相魁臉一黑,怒喝道︰「給老子過來!」
二娃子梗著脖子喊道︰「俺不做逃兵!俺們虎營沒有逃兵!」
相魁唾罵了一句,「呸,誰讓你做逃兵了,老子是有重任交給你們。」
「俺不去,俺要跟你們在一起!」
「這是軍令!」
「俺……」
「別忘了主公定下的軍律!除非你官比老子高,能駁回老子的軍令,不然你必須得遵從老子的軍令!
沒有商量!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相魁高聲怒斥。
二娃子和土狗一下子就哭了。
相魁瞪著眼喊道︰「執行軍令!」
二娃子和土狗含著淚,上前拖起張休,一點點往外拖去。
相魁沖著他們喊道︰「將張休帶回去給主公,中間一點兒閃失也不能有,不然軍法從事!」
二娃子和土狗沒說話,只是含著淚,一個勁的拖著張休往外走。
敵人在這個時候,也挪到了他們身前。
雖說他們沒有將敵人殺退,但是他們已經將敵人殺怕了。
敵人從最開始的洶涌,變成了小心謹慎的一步步前移。
在威脅相魁、張休一行人的同時,為挪移尸牆爭取時間,讓後軍的兄弟用重弩射殺相魁和張休一行。
相魁狠狠的擰了自己一把,腦子瞬間清醒。
他猛然直起身,提著刀,怒喊。
「兄弟們,隨我殺敵!」
一群人在精疲力竭的時候,悍然發起了沖鋒。
他們要借此壓退敵人,為逃跑的二娃子、土狗、張休爭取時間。
他們沒有半點埋怨,也沒有任何不甘心。
他們覺得就該用他們的命,為二娃子、土狗、張休爭取時間。
他們狠狠的撞向敵人。
撞斷了敵人的武器,揮舞著兵刃砍殺敵人。
敵人的兵刃捅穿了他們以後,他們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任由敵人的兵刃從自己的肉身穿過。
借著敵人的兵刃,劃到敵人面前,砍殺敵人。
只要他們不倒,他們的刀就永遠向著敵人的脖頸砍去。
敵人被嚇怕了,膽怯了。
即便是他們的人數比虎賁衛將士多無數倍,他們依然在虎賁衛將士不要命的壓迫下,緩緩後退。
「這麼一群人,跑去當逆賊,簡直是該死。」
敵人的主將看著悍不畏死的虎賁衛,咬牙罵了一句。
「把重弩推過來,我要親自射殺逆賊!」
幾個敵兵推著重弩,到了敵人主將面前。
敵人主將親自操持著重弩,對準了沖鋒在最前面的相魁。
「嗖!」
弩槍爆射而出。
洞穿了相魁。
相魁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沒人知道弩槍洞穿了相魁哪里。
因為在相魁倒下的那一刻,虎賁衛將士們徹底瘋了。
他們像是野獸一樣往敵人陣營里沖。
箭矢、長槍,扎在他們身上,他們想感受不到。
敵人被嚇的後退了十幾丈。
直到敵人主將親自領著重弩手射出三輪弩槍後。
虎賁衛最後一個將士倒在了地上。
敵人主將吩咐人收起重弩,看著倒了一地的虎賁衛將士,冷冷的道︰「結束了!逆賊!」
裨將軍在一旁苦笑著道︰「將軍,我們的戰損已經超過一萬多了……」
敵人主將心抽了一下,陰沉著臉,硬梆梆的道︰「那又如何?只要能擊潰逆賊,付出再打的代價也值得。去,將逆賊主將的腦袋砍下,吩咐人給我鑄成酒器。」
裨將軍苦笑一聲,「喏……」
裨將軍親自帶人去砍相魁的腦袋,還沒走出軍陣,就听到一陣馬蹄聲和疾跑聲在他們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