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4章 白象

作者︰聖誕稻草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駕!」

魚母最終還是沒能攔住莊喬和亡洢。

莊喬和亡洢騎著馬返回了平夷城。

魚母眼角含著淚,抱著魚奘趕往了滇池城。

半個月後,魚母一行到了夜郎縣。

相魁帶著張休親自迎出去二十里,將人安置在了夜郎縣的縣衙內。

魚禾也在往夜郎縣走,同行的還有莊頃。

依照魚禾的分析,夜郎和漢陽交匯處,將會成為主戰場。

所以魚禾決定跟莊頃一起到夜郎縣督戰。

但在趕到夜郎縣之前,魚禾先去了味縣。

呂嵩在犍為、巴、蜀、廣漢等郡已經奔波了近一個月了,收購的糧食,數以數十萬擔計算,黃金和銅錠如同流水一樣往外運。

馮茂、史熊在益州各地征糧的時候,益州各地似乎被征空了。

可當呂嵩拿出了真金、銅錠以後,益州各地一夜之間冒出了無數糧食。

根據呂嵩傳回來的消息,是益州各地的豪強、官宦世家,以及一些在益州任職的官員出售給他的糧食。

由此可見,馮茂、史熊在益州為禍的時候,益州各地的豪強、官宦世家、在職官員,沒少跟在他們背後吃人血饅頭。

他們合力榨干了中型宗族、小型宗族、以及普通百姓,看著百姓們流離失所、易子而食,毫不在乎。

益州上下,可以說爛透了。

呂嵩在拿到糧食以後,日夜不歇的派人從水道運糧。

弄棟縣那邊,已經收到了八萬石的糧食。

有不少百姓,不堪樂進和任貴大戰的荼毒,在呂嵩的鼓動下,跟著運糧的鏢師,遷移到了益州郡。

可惜,任貴治下的漢人少的可憐,所以遷移過來的百姓,大多是蠻人和夷人。

味縣的收獲也不小,味縣前前後後收到了足足二十一萬石糧食。

其中最大的一批,十三萬五千石糧食,是犍為郡的大尹出售給呂嵩的。

如今這批糧食正順著水道而下,魚禾趕到味縣,就是來查看這批糧食的。

呂嵩出去收糧,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唯一值得可惜的是,並沒有幾個漢人,在呂嵩的鼓動下,遷移到益州郡。

漢家的百姓對故土看的比較重,在沒有徹底失去希望前,他們不會離開故土。

益州郡在他們眼里,不僅是窮鄉僻壤的蠻夷之地,也是有瘴氣毒害的毒地。

禍害他們的馮茂已經被斬首,廉丹還沒到,還沒開始禍害他們。所以他們覺得現在他們的故土還不錯,不願意離開。

魚禾不可能學漢初的匈奴人、唐初的突厥人、宋一朝的契丹人和西夏人、清末的金人,率兵出去去劫掠人口。

「起糧!」

味縣的水道的下游,巨木扎的籬笆深深的扎在水道里,水流順著巨木的縫隙緩緩流走,水上面漂浮的木筏子,被攔在了水面上。

味縣縣令,光著膀子,赤著腳,裹著一塊獸皮,親自率領著味縣的百姓,以及滇池北幾縣的鏢師們,一起從木筏子上搬運糧食。

糧食被塞在布口袋里,上面裹著厚厚的獸皮。

隨著味縣縣令的號子聲落地。

水邊的百姓、鏢師們大聲呼喝著撲向木筏子。

打開了厚厚的獸皮,確認了糧食沒有進水,他們就會招呼著自己身邊的人手,將糧食盡快運送到附近剛剛建的糧倉去。

發現了糧食進了水,他們就會將糧食運送到岸邊不遠的屯糧處。

進水的糧食需要經過曝曬,然後盡快入磨。

若是在曝曬、入磨之前,已經發霉了,那就必須掩埋或者燒毀。

發霉的糧食可沒辦法食用。

這事不需要魚禾去提醒,味縣的漢人百姓都知道。

魚禾、莊頃並肩坐在象背上,莊頃瞧著熱火朝天的運送糧食的場面,略顯激動的道︰「好外甥,你這招釜底抽薪,用的果然是妙啊。

我們現在抽空了益州其他各郡的糧食,等廉丹率領著大軍到了,我看他們吃什麼。」

說到最後,莊頃爽朗的笑了起來。

斷了廉丹的糧草,他們取勝的把握就大了不少,他當然高興。

魚禾瞥了莊頃一眼,沒有搭理他。

莊頃這幾天正得意呢。

他娘雖然剛到夜郎縣,但是他娘抱著魚奘的消息,卻先一步傳到了他和莊頃耳中。

莊頃得知自己當舅舅了,別提多開心、多得意了。

莊頃一開心、一得意,不僅送了他一頭培訓好的白象,還將他的稱呼從‘魚禾’升級到了‘好外甥’。

以前莊頃跟他交往,也只是在關鍵時候才敢喊他好好外甥,平日里可不敢喊。

「好外甥,你說,我們取勝的把握能提高幾成?」

莊頃興致勃勃的盯著魚禾發問。

魚禾一邊盯著百姓們和鏢師們運送糧食,一邊隨口道︰「我們取勝的把握能有幾成,得看廉丹會著重打哪一處。」

莊頃愣了一下,疑問道︰「著重打夜郎縣的話,我們取勝的把握最大?」

魚禾收回了目光,瞥著莊頃,緩緩搖頭,「著重打弄棟縣和雲南縣的話,我們取勝的把握最大。其次是平夷,最後是夜郎。」

莊頃愕然的看向魚禾,「我們在夜郎縣投入的兵力最多,怎麼勝率反而是最小的。」

魚禾沒好氣的道︰「弄棟縣和雲南縣那邊山最高、林最密。我們就算將麾下的兵馬拆散,在山里打游擊,也能生生的耗死廉丹手里的一大部分兵馬。

從平夷到我們的月復地,足足有數百里之遙,路上山林密布、懸崖峭壁數不勝數。

廉丹著重打平夷的話,他的大軍從平夷趕到我們的月復地,會耗的精疲力竭。

我們也可以沿途打伏擊,折騰的他們不能休息。

反倒是夜郎,跟漢陽之間的路途只有百里。

山也沒有雲南縣那邊高、林也沒有雲南縣那邊密。

打起來最容易。」

魚禾只是從地形和距離上給莊頃分析了一下著重打哪一處的優劣。

事實上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廉丹絕對會著重打夜郎。

不然他也不會在夜郎部署了重兵以後,還趕到夜郎督戰。

廉丹如果不著重打夜郎,那他就是個傻冒。

廉丹凶殘是凶殘了點,但他能坐上四國將的位置,應該不是個傻冒。

莊頃細思了一番魚禾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他笑著贊嘆道︰「你果然比我和亡承厲害,居然將戰局分析的如此透徹。由你主導此次戰事,我們肯定能勝。」

魚禾就當沒听見莊頃的話。

莊頃再怎麼說也是一方諸侯,不可能蠢到連佔據都看不清。

即便是他看不清,他手底下的那些能人也能看清。

莊頃之所以裝傻充愣,奉承他,無非是莊頃看得清戰局,卻想不出取勝的辦法,所以哄著他的出力而已。

他手底下要是有李牧、王翦、韓信、衛青、霍去病中間的任何一個,他能說的比莊頃還好听。

就是因為手底下沒有能百戰百勝的無敵統帥,他才不得不出頭充大個。

陰識那廝雖然有將帥之才,可是還沒有磨礪出來,有點放不開、不自信。

他要是將九萬兵馬全部交給陰識的話,陰識估計會慌的睡不著覺。

莊頃察覺出了魚禾發現了自己在裝傻,但他並沒有解釋,反而笑呵呵的轉移起了話題,「好外甥,我送你的這頭大象如何,騎著比馬舒服吧?」

魚禾翻了個白眼。

大象的身軀那麼龐大、走的又那麼穩、那麼慢,坐著當然束縛。

「我又不是沒有,太守府內的小獸園內,養了幾百頭……」

魚禾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人在兩千年前的西南,會缺大象?

莊頃哈哈笑道︰「你太守府內養的那些,可沒有我送的這頭珍貴。這是我派人出使哀牢國的時候,最年長的哀牢王送的。

往前百年,這東西只有長安城里的那位才可以擁有。

其他人,誰擁有誰死。」

莊頃口中的最年長的哀牢王,就是哀牢國權力最大的王,名義上的哀牢國之主。

據說這位哀牢王十分喜歡漢家文化,給自己一族取了一個漢姓,姓柳。

叫什麼魚禾不知道,莊頃也不知道。

因為老家伙活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很久沒有路面了,莊頃只知道他的哀牢名,不知道他的漢名。

如今幫他處理哀牢國一切紛爭的,是他的兒子,叫柳貌,一個比魚禾還小一歲的小家伙。

莊頃口中的長安城里的那位,就是漢武帝劉徹。

西南各族以前進貢給劉徹的貢品里,就有白象。

也只有他才有資格想讓誰死誰就死。

「你有閑心關心大象,不如多關心關心糧食從水道運送下來的損耗。我剛才大致的看了一下,損耗在一成半,損耗可不小。」

魚禾看向了岸邊不遠處堆積被水侵蝕了的糧食,示意莊頃看看。

莊頃滿不在乎的道︰「這里的糧食都是你的,跟我又沒有關系,我為什麼要關心?」

說到此處,莊頃瞥著魚禾道︰「咱們事先已經說好了,從犍為等郡運回來的糧食歸你。你在平夷城內的糧食歸我們麾下的兵馬吃喝。

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魚禾臉一黑,道︰「大戰在即,我會出爾反爾拖大家後腿?我只是想提醒你,我明顯有點吃虧,你和亡承是不是得補償我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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