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突飛猛進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趙瑗今日沒有急著走,她甚至答應了芳期本來不抱希望的,在清歡里共用午飯的邀請。

「但夫人不需親自下廚,我是真不挑剔飲食,大廚房送來的飯菜就挺合口了。」趙瑗接過九月呈上的點茶,飲了一口,又贊︰「女使真是好茶藝。」

芳期簡直覺得受寵若驚了。

「夫人當日說晏竑跟那邊的人不一樣,我今日願意听理由了。」趙瑗甚至對芳期露出微笑。

芳期被微笑晃得呆若木雞。

一說話差點沒有上牙磕了下牙,先發出個「切齒」聲。

「黃氏的計劃,正是晏四郎透露我才能知情。」

「原來如此。」趙瑗恍然,她想了一想,又笑了︰「夫人其實不用擔心國師的舊疾,論是受到那邊的刺激,保管是不會再犯的,但今日夫人為國師情急的樣子……著實讓瑗感動,國師心中確有創傷,但他從來不怕創傷再被撕裂,怕的是我們,大抵是我們心中不憤,那邊的人,根本不配再國師心中再留有任何傷口。」

這餐午飯一吃,系統終于上線。

我的親,很厲害啊,程序提示我支線任務你已經完成了,且主線任務一下子有了二十點的進展——小壹歡呼雀躍,喜不自禁。

芳期︰我並沒弄清楚晏永做了多少壞事,怎麼支線任務就莫名其妙完成了呢?

這真是要麼停滯不前,一動就突飛猛進啊。

小壹︰其實親你已經察覺到了蹊蹺是不是?

芳期︰晏四郎上回說據他調察,梅夫人狂癥發作,晏二郎兄妹之所以打發開僕婦,由他們兩個留在梅夫人屋子里侍疾,是因梅夫人即便神喪智昏之時,也從不曾傷害過親生子女,所以是晏二郎兄妹為防僕婦被梅夫人所傷才這樣決定,可黃氏告訴高蓓聲的是,梅夫人曾經因為犯疾,毆打過晏遲,黃氏現在是想讓晏遲記起梅夫人曾經傷害過他,這不可能是黃氏的杜撰,這件事必定真實發生過,那說明什麼呢?說明晏四郎的話不實,晏四郎沒有說謊,說謊的是沂國公府那位曾經暗中助濟過晏遲的官奴。

小壹︰程序給我的提示也是這樣的,親的邏輯推理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親繼續說。

芳期︰那官奴曾經因為憐憫晏遲的遭遇,悄悄施助,後來又告訴過晏竑晏永想將晏遲置于死地,說明她心中確懷不忍,但後來她又轉而為黃氏粉飾,且杜撰梅夫人疾癥發作時的情境,我懷疑是黃氏知曉了晏竑在察舊事,她越是阻止晏竑,晏竑越會生疑,所以她要脅官奴,誤導晏竑。

小壹︰所以呢?黃氏不敢讓晏竑知道的真相,必定是滔天罪行。

芳期︰但梅夫人罹患狂癥是事實,狂癥發作誤害子女再自刺身亡也是事實,梅夫人母子三人不是黃氏直接殺害,否則她不敢提醒晏遲回憶起這段往事。

小壹︰親,我覺得你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芳期︰我懷疑,梅夫人固然是因為患疾,但黃氏認為有機可乘,晏永當初對待梅夫人,雖然不敢像對待晏遲那般,但應當也沒有用心給梅夫人請醫診治,他甚至還恐嚇官奴不許在梅夫人狂癥發作時接近,晏遲的兄姐,不忍母親無人照顧,哪怕知道也許會被梅夫人誤傷,依然當梅夫人狂癥發作時,留在身邊勸撫,最終才導致了慘禍發生。

小壹︰對,程序說明,親已經察明了晏遲對黃氏恨意更深,那就等同于確鑿晏永、晏遲父子之間絕無可能化干戈為玉帛,又有,親這麼聰明,也應當明白到底因何博得趙瑗的好感了吧?

芳期︰是因為我為晏遲考慮,趙娘子可真是個痴情人,過去無論我怎麼努力取悅她,替她求得了姨姥姥的詩稿,給她做好吃的,還引薦她與姨姥姥結識,她都不為所動,偏今天,見我為晏遲操心這樣操心那樣,她倒忽然有了親近我的跡象。她這才叫傾心摯情呢,一心為了晏遲打算,晏遲另娶他人,她一點不懷妒恨,還真打算與我和睦相處,齊心協力助益晏遲。

小壹︰這下子親總算找到了方向吧?不至于再為完成主線任務犯難了,只要你也跟趙瑗似的,掏心挖肺的對晏遲好,保管趙瑗對你的好感蹭蹭往上漲。

芳期︰怎麼听你這口氣,像要誘拐我往邪路上走似的?

小壹︰正路正路,親,下一個支線任務,就是對付黃家,先讓黃瓊梅、黃元林父子二人身敗名裂。

這就有如在黃氏心頭剜下兩斤肉了。

芳期一點都不抗拒此一任務,她頭一次為了完成任務斗志高昂,擼起袖子,三兩下磨成一硯墨汁,等執筆欲往紙上寫計劃的時候,才覺得其實沒有什麼計劃可寫。

能讓黃瓊梅身敗名裂的唯一罪柄就是殺妻,可她不僅拿不出罪鑿,甚至逼得黃瓊梅殺妻的人就是她家翁翁,這個案子不能夠攤到明面上來……芳期抬手拍一拍額頭,只听「哎呀」一聲,她一轉臉,只見八月哀怨的目光。

「奴婢見夫人要動筆,心想這可真是件稀奇事,打算湊過來看夫人想寫什麼文章,夫人也犯不著畫奴婢一袖子墨吧!」

原來是芳期拍額頭,手里還拿著筆,她這麼一拍,墨就濺了幾滴在剛過來的八月袖子上。

「我還真是跟筆墨紙硯犯沖。」芳期放下筆。

她剛才醍醐灌頂,是因突然想起翁翁不走正道逼黃瓊梅動手的原因,不正是因為晏遲的要求麼,看來要動黃瓊梅,還得征求晏遲的同意才行,否則反而壞了那家伙的計劃,她就成了弄巧成拙。

——

南郊親祀,實則是開封為國都時就延續下來的舊禮俗,年年冬至,皇室都會往開封南郊祭祀昊天上帝,祈願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每三年,天子還會親自主持祭祀典禮,這就是親祀。而今的南郊已經不是開封的南郊,保留下來的無非舊禮和過場,晏遲看著面對著郊廟和稷壇恭敬禮拜的天子,他細長的眼角醞釀著不為人的探知的譏嘲。

圜丘已為遼廷所毀,難不成昊天上帝還會追隨羿承鈞南遷到臨安不成?

作為代表下帝、上帝之間溝通的國師,晏遲是唯一可以不對著廟、壇跪拜的,但荒唐的是他這國師身份,根本就不是上帝封冊,一個既想金毆永固,還渴望著長生不老的凡胎封的國師,不知道哪來的資格可以做為「神使」。

虔誠的天子,其實也從來清楚一座土廟,一方祭台,根本就不能保證他所祈願的,哪怕半個願望。

這一套過場,甚至糊弄不住文武百官,誠誠懇懇的上演,也只是給布衣平民觀賞。

皇帝屈九五之尊,為百姓祈福,這就是明主,這就是賢君。

親祀禮畢,冬至節假期開始,晏遲也終于回到了國師府,在過去,但凡離家數日,他回來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看望趙瑗,但今日他卻下意識就往清歡里去,直到徐娘趕來,稟報渺一間有請。

「阿瑗怎麼了?」晏遲蹙著眉。

「僕不知,但四娘子囑咐,若是國師回府,讓僕先稟國師去一趟渺一間。」

晏遲看了一眼已經在望的霽橋,到底是折往渺一間去。

趙瑗這時正在抄寫《太上救苦經》,听稟晏遲已經往渺一間來,她才連忙收拾好紙筆。

寢房里早置好炭盆,東、西兩面窗戶都緊閉,但高處仍有窄欞窗疏散炭氣,窗戶裝的是琉璃,因此雖緊閉著也能透進一些光亮,可這間寢房當然不像有火牆地熱的房間一樣溫暖如春,趙瑗擔心晏遲會覺著冷,看晏遲進來,忙推著他往鋪著裘氈的軟榻上坐,又往他的膝上搭一張虎皮氈,還把袖爐,也直接放在了皮氈上。

先問︰「三哥在外頭住了幾日,又往南郊折騰整日,膝骨如何,要不我先給三哥做一回艾炙?」

受到照顧的晏國師眉眼都柔和了。

「今年是個暖冬,我並沒覺著比往年難挨,阿瑗,可是這幾日你受了誰的閑氣?」

「誰敢給我氣受啊。」趙瑗那雙水杏眼,把晏遲的神色看了十余息,才確定他確然不曾因為膝骨的舊疾體感痛楚,她往兩三步外的繡墩上坐下,竟把幾日前芳期斥罰高蓓聲的事,一字不漏如實告訴了晏遲。

「那丫頭,真是多此一舉。」

「夫人也是為了三哥著想,所以今日我趕緊讓三哥來,就是想問一聲……」

「不必告訴她那些事。」晏遲沖趙瑗擺擺手,想想,又是一笑︰「我還擔心阿瑗會嫌覃三娘聒躁呢,今日听你這口吻,倒是還不煩她。」

「我從前也以為夫人是跟丁氏女、高氏女一樣的人,接近三哥都是為了自身利益,所以對她才有些抵觸,但經過這一遭,我算知道了夫人跟那些人不一樣,她是真心站在三哥的陣營,為三哥打算,偏夫人有這樣的想法,還不能在三哥面前邀功取悅,說明夫人不在意她自己能否得益,夫人確然重情重義。」

晏遲頷首︰「覃三娘確然是個熱心腸,她操心的人事可多了,但凡別人對她有一點好,她就能為了別人兩肋插刀似的。」

「好了,我就這件事想告訴三哥,三哥這時可得繼續跟夫人夫妻恩愛下去,我不留三哥了。」

晏遲把袖爐,拿過來遞給趙瑗捧著,他看她身上仍是穿著半舊的青布襖,發髻上也只插一把桃木梳,要不是眉目依舊,仿佛與記憶里那個總愛將絲絛編出各種新巧花樣,一見他就拉著裙子轉著圈,問他裙上繡樣別不別致的女子判若兩人。

「阿瑗,明日酒宴,你得幫著蘇娘子接待賓客。」晏遲把手在趙瑗肩上輕輕一放。

趙瑗睫毛顫了顫,顫出一絲笑意落在兩邊唇角,她說「好」,看晏遲推開暖閣的門,看門又合上,她捧著那把袖爐一直站在原處,笑意卻不知又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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