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48章 除夕有約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冬至後的朝會,覃遜就被宣告了即將出使開封的任命,雖說沒辦法和家人共賀新歲了,但覃宰執當然明白他這回出使即將帶來的榮益,自然非但一點都不報怨,而且十分感激晏遲給予他的機遇。

他的名聲有點臭。

當然他也的確沒做多少值得天下人稱頌推崇的好事,他完全是依靠八面玲瓏的為人處世才能爭取一些好人緣,比如徐乾,雖知道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是被逼于無奈,否則光靠著老妻該蘭娘一聲姑母,徐乾必定不肯和他覃門建交。

但覃遜不可能讓天下人都明白他是被逼無奈,因為天下人都明白了,官家的名聲就得玩完。

而這回出使開封,只要能說服遼太子及時告誡燕趙遺民提防地動天災,救得這些遺民幸免于難,他雖不是首功,但也能沾個大光,使得那些責罵他叛國求榮的人緘口——因為投誠遼主不是無益于君國的,要不是遼太子對他尚且賞識,他哪能夠說服遼太子,救下這萬千條性命?

不過因為出使在即,覃宰執就需要立時處治鮫珠了。

鮫珠雖是鬼樊樓的賊匪之後,不過因為開封城已經陷落,舊戶籍皆被損毀,這些賊匪逃來臨安後都獲取了新戶籍,不會再有人追究他們的舊身份了,而鮫珠行凶未遂之事又不能聲張,送官法辦當然不可取。

覃遜知會了太子,太子默許覃遜可用私刑。

這天覃遜便讓覃攽去張家,告知張家夫婦他們的女兒張鶯歌已經暴病不治,相邸好心,賞一副棺材收葬,張家夫妻兩打開那口棺材一看,就是口空棺材。

覃攽卻面不改色,直到張家夫婦含淚言說感激,這就是認了他家女兒暴病不治的收場。

覃遜當然不會留下張鶯歌這麼個活口,人是真的死了,杖殺,一身的傷,尸體不留給張家夫婦,一把火燒成灰。

張家夫婦兩個不敢告官,連涂氏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以為張鶯歌並未將她供出,所以才被覃遜悄無聲息地處死,威脅張家夫婦承認鶯歌是暴病。

涂氏雖說在黃氏跟前,把張鶯歌一口一聲佷女,二人卻壓根沒有血緣關系,張老爹這個「兄長」,實則只是涂氏的義兄,就連涂氏的爹,鬼樊樓乞丐社的小頭目,實則也不是涂氏的親爹,鬼樊樓的父子親緣關系,多的其實都是「認養」,涂氏小時候就是他爹不曉得從哪家拐來的「女兒」,養大後,逼著做私娼賺錢。

但張鶯歌並不是出生在鬼樊樓,她是張家夫婦的親生女兒。

張家夫婦至今仍是操行坑蒙拐騙的營生,他們沒有鬼樊樓棲身了,卻仍然見不得光,他們不敢和一國宰執這樣的高官重臣理辯,他們認定的是要不是涂氏的誘使,女兒就不會死。

翻臉是不能的,但訛詐錢財卻理直氣壯。

涂氏這個新歲就過得很艱難了,因為黃瓊梅雖得了妹妹叮囑,不至于怪罪她貿然和「家人」聯絡的行為,但必須怪罪這門「親戚」竟敢訛詐朝廷命官,于是把涂氏好一番責備。

以至于歲除之日,晏遲在自家看見涂氏時,都還能看清她臉上的巴掌印。

他的心情十分愉快︰「喲,涂娘子的臉怎麼了?這是被黃少卿給打的吧?黃少卿,苛待妻室可也算品行不佳啊,得仔細被彈劾了。」

公然就威脅起黃瓊梅來。

黃瓊梅還不得不陪著笑臉︰「三郎高抬貴手,是我飲醉了酒,娘子阻攔時不慎被我所傷,斷然不是故意,三郎就別把這麼丟人的事告訴官家了。」

「求我?」晏遲晃了一眼就像什麼都沒听到的黃氏,微微一笑︰「得跪著求。」

黃氏手腕抖了一下。

「三郎……」晏永臉色一沉。

「知道了,我是說著玩的,阿父可別當真,黃少卿就更別當真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而今當得黃少卿跪拜的人可就只有官家了,我還有自知之明。」晏遲心中的愉快並不因為沒受黃瓊梅的跪拜就減少。

「三郎,一陣間幾個孩子要去逛夜市,今年莫不如三郎領著他們一同去?」黃氏嘗試著詢問。

晏、黃兩家慣常是在一處過年,哪怕是梅夫人還在世的時候,都沒有反對過招待黃瓊梅一家。

所以,今天黃仙芝也在姑丈家吃年夜飯。

想要去逛夜市的「孩子」當然也包括她。

「我一陣間約了人,黃五娘應當會介意。」晏遲拿著杯子喝了口酒,沒有不滿,因為今日的酒是他帶來的,喝得習慣,就又沖黃氏一笑︰「我約的人是覃三娘,她嘴巴利害,黃五娘要是跟她對上,怕又得吃虧了。」

黃氏︰……

晏惟芳卻道︰「覃三娘在長公主府的冬至宴上,就敢當眾給我難堪,三哥既已經認祖歸宗,就不該幫著外人欺侮我和表姐。」

「幼娘,當日分明是你先挑釁覃三娘,難道覃三娘受了你的奚落還不能還嘴?我當日教訓你日後得謹記禮矩,看來你口上雖稱知錯,心中卻仍不服氣。」晏竑很嚴肅的盯著妹妹。

晏遲卻來了興致︰「覃三娘給你難堪了?她都說了什麼話讓你覺得難堪了?」

晏惟芳有點不敢說,她還是真有些 自家四哥。

「你不用怕,要你如實說了,我也許會替你出氣。」晏遲循循善誘。

黃仙芝就搶著告狀了,只是礙著有四表哥這麼個見證人在場,她不敢添油加醋而已。

「恩,她這樣說你的確該覺得難堪,一陣間等我見了覃三娘,會說她幾句。」

晏永蹙著眉頭︰「不必為了幾句口角斤斤計較,三郎,你與覃三娘夜會不妥當吧?」

「我師父要見她,我自是會陪著師父一同去,有什麼不妥當的?」晏遲瞥了一眼既驚喜又失望的黃仙芝,居然覺得今天沂國公府的廚娘手藝還不錯,至少不像上回那般讓他食難下咽了︰「覃相公的這位三孫女,橫豎名聲已經敗壞得差不多了,賢良溫淑的牌坊再也立不起來,我跟她見面的回數也不是一回兩回,流言蜚語的不早就滿天飛了,覃相公都不覺得不妥當,阿父也休為別家女子杞人憂天了。」

黃氏听得心中一喜,以為晏遲親口說出覃三娘名聲敗壞的話,就是根本無意娶這麼個正妻,無非是,眼看著覃三娘尚有幾分姿色,調侃逗弄著玩兒罷了。

她卻不知,芳期腦子里立時收到了「叮咚」的提示。

相邸今晚的年夜飯,缺了覃遜這位家主,王夫人就又能暫時「病愈」了,所以這餐年夜飯芳期一直在王夫人的瞪視下,每提一回箸子都像有千鈞壓力,好在是覃澤已經服了鐘離公當日開的藥方,砒/霜之毒拔得干干淨淨不說,身體也的確沒有受到劇毒的影響,迅速恢復,今年反而沒有缺席歲除晚宴,在長兄時時投來的安撫注視下,芳期的胃口才沒被敗壞干淨。

但話是不肯多說的。

就有了空閑打趣小壹︰怎麼,上線給我發年禮的?

系統︰不是不是,親,是晏郎給你發年禮呢,這莫名其妙的你和他還沒踫面,主線任務就突然上漲了二十點。

芳期差點沒被一塊炖肘子給噎著︰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一個丁九山的提示外加一餐麻辣火鍋可都沒換來半滴進度呢!!!

于是乎當芳期抵達約會之處,鼓樓大街的牡丹樓時,就沒忍住問了一句頗大膽的話︰「晏郎君早前……莫不是想了一下我吧?」

晏遲瞥了一眼差點被茶水給嗆得咳嗽的鐘離磯,心里居然沒有覺得多麼窩火︰「覃三娘,把你的問題說清楚些。」

「我是忽然覺得,晏郎君你對我增添了幾分好感。」

晏遲倒也承認了︰「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的確對你挺有好感的。」

「是不是因為我終于打听得個丁九山?」

「莫須有名單本就是你應當交給我的,才打听出個丁九山而已,值得我的好感?」

「那麼……應當也不是因為麻辣火鍋吧?」

「你答應給我做美食,我答應略微延長你交出名單的時間,你要是不會做美食,我怎會答應跟你暫時和解,你能做美食才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我為何要因為這個對你心生好感?」

「所以呢,晏郎君究竟是為什麼對我有好感了?」

這丫頭的好奇心,還真是旺盛得很。

但今天晏遲心情好,他可以滿足。

「因為你讓涂氏挨了黃瓊梅的耳光,氣得晏惟芳這麼蠢笨的人竟然會覺得難堪了,你這毒舌獠牙長得不錯啊,我很欣賞你。」晏遲竟沖芳期一笑。

芳期驚呆了,晏遲居然給了她一個不是冷笑的笑臉!!!

晏遲用指尖叩了幾下桌子︰「剛才我還答應晏惟芳,見你時說你幾句,听好了啊,我要對你說……你罵她罵得很好,很精準很到位,下次見她你接著罵,不用嘴下留情。」

「就怕晏小娘子不會再給我機會。」芳期自己都覺得遺憾,她要是能多罵晏惟芳幾回,是不是進度條就能蹭蹭地漲滿了,就這麼輕松順利的完成主線任務,讓她賺取一筆本金還有個暴富的方法!

她又想起了今天約晏遲見面的原因︰「晏郎知道涂氏是鬼樊樓的女匪麼?」

晏遲不吱聲。

芳期就明白了這是「本郎君能不知道嗎」的回應,又道︰「翁翁說等過了這一段,他就有奸計……不是是妙計除了涂氏,不過按規矩得先知會晏郎君一聲。」

「覃相公放手去干吧,我不在意涂氏由不由我親手收拾。」晏遲今天心情的確好,都不掩飾其實他早晚都會收拾涂氏的念頭了。

芳期已經在心里默默給涂氏燒紙了︰同時得罪了我家翁翁還有晏遲,黃涂氏你很不幸啊,但我不會同情你,自作孽不可活的人就該死不瞑目。

「又有翁翁這回能夠出使開封,也千叮萬囑務必向晏郎君道謝。」

「這事不用謝我。」晏遲挑了挑眉,手指著鐘離磯︰「你該謝他。」

芳期不明所以,但很听話的真要沖鐘離磯行禮道謝,鐘離磯連忙擺手︰「听晏小子胡扯呢,我可沒有舉薦覃相公使遼,不過我能讓晏小子今晚陪著小娘子逛夜市,只要小娘子答應……」

「鐘離公隨時想吃美食我能隨時做。」芳期本是想用這樣的誠意表達自己對鐘離公救了長兄的感激之情,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仿佛多麼期盼跟晏冰刀逛夜市似的,可要解釋的話豈不又顯得自己一點都不屑于這「福利」,那剛剛有了進展的進度條必須得回落了。

芳期就這麼把自己給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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