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35章 “神仙”助攻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鐘離磯仿佛不知自己的話會引起多大震驚似的,繼續道︰「我活久了,經歷的事多,接觸的人也多,所以知道一種投毒的方法,就是用蜂蜜等物,將化開的砒/霜粉調成透明的膏狀,抹于瓷勺一類餐具,用火烘干,這樣餐具看上去無異,但遇熱,劇毒便會從餐具上剝離。」

太子眼中的鐘離磯無異于神仙,神仙說的話他當然信任不疑。

「也就是說藥膳里原本無毒,毒是落在餐具上,覃三娘及其婢女的嫌疑就徹底沒有了。」

太子當然看得出鐘離磯對芳期的「欣賞」。

「丫頭,我這共計算是幫了你三個忙了吧,你能給我做三餐飯行不行?」鐘離磯提出了他的條件。

芳期差點沒把頭點掉,別說三餐飯,三十餐飯都不在話下,多好的神醫啊,可比晏冰刀仁慈大方多了。

太子又呆愕了——原來神仙是這麼容易討好的麼?

不對不對,這應當還是看在晏遲的情面上,相邸三娘果然在晏遲心目中的份量不一樣啊,只是晏遲為何不干脆把人明媒正娶回去呢?

「殿下,鐘離公的斷定若然不錯,毒要是投在餐具上,那麼點櫻也沒有嫌疑了。」芳期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斷案」上︰「三月送藥膳,往往會直接從皰廚配好湯勺、碟箸,擱提盒里一同送來,要真是點櫻投毒,何需大費周章將毒涂于餐具上再行替換?橫豎她都是經手的人,直接將砒/霜粉落于藥膳即可。」

太子覺得芳期果然要比覃二娘和高氏女聰明多了,晏無端的眼光沒毛病。

「確然,大費周章投毒于餐具,應是無法直接投毒在藥膳,這個投毒的人,不是經手藥膳熬制和送達的人。」

「這樣說來紕漏出在皰廚?」覃遜覺得問題相當嚴重了。

皰廚的人要是有居心叵測者,那可是防不勝防,而且受害人可不限于長孫了,相邸所有人豈不都籠罩在死亡陰影之中?

其實相邸有專門的餐具署,隸屬于內庫局,只是餐具署只管收存和布宴,普通一日三餐需要的餐具有限,若都經內庫局收發的話程序太過繁瑣,所以皰廚便另設了個餐洗組,負責一日三餐的餐具燙洗收管,這一組也有二、三十人,一一排察並不容易。

「翁翁,我是在溫大娘的私廚替大哥烹制藥膳,三月自然也不會專程跑去餐洗組另尋餐具。」芳期很貼心的安撫了覃遜突覺草木皆兵的緊張心情。

但覃遜一口氣只松了小點就又緊繃了︰「三丫頭,你在懷疑溫大娘?」

芳期覺得她家翁翁今天腦子有點不夠用……

但想想就想通了,她家翁翁可不是像她一樣總往皰廚的人。

「溫大娘的私廚,瓷勺一屜、湯盅一屜、瓷碟、盞碗分門別類的都有一屜,溫大娘不可能料中我及三月會從一屜中取用哪一只,是絕無可能投毒的,且溫大娘的私廚會上鎖,鑰匙只有我與溫大娘有,毒投餐具的話,只能是裝盛藥膳的湯盅或者湯勺,湯盅是我親手所取,我敢擔保無毒,因為我使用前用滾水燙過湯盅,而燙過湯盅的水,放冷後也喂食過狸貓。」

覃遜不由看了一眼芳期。

芳期︰翁翁別看我,我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釘,且由我經手烹制兄長的藥膳,我不這麼小心怎麼行。

但她沒想到湯勺上還能投毒。

「奴婢也正是從私廚的一屜湯勺中隨手拿出一只……」三月忙道。

「今日大郎使用的湯勺並非三月配送的!」點櫻終于恍然大悟了︰「奴婢從三月手中接過提盒,一路往里走,忽然腳腕一陣酸麻,就崴了一下,奴婢險些跌倒,把提盒的蓋子給摔了出去,奴婢忙去拾,轉回來的時候卻發覺……有一只樹上落下的青蟲,還正好落在了提盒敞開的頂層,從白瓷碟往瓷勺上爬。」

藥膳不像日常的加餐,需要七碟八碗用偌大的提盒裝盛,只有一小盅,所以提盒也甚小巧,一般是分為兩層,底下一層空間較深,底部還能放個小炭塊,瓷盅放底下就能一直保溫,不至在送交的途中讓藥膳冷卻,上頭一層較淺,專用來放餐具,所以提盒的蓋子摔掉了,樹上的蟲子掉下來,只能「污染」湯勺不至于污染「湯盅」。

「奴婢見湯勺不潔,自是不敢隱瞞,便稟報了袁姬。」點櫻道。

袁姬就是桃葉,她慌忙道︰「婢妾是讓紫染去另取的一只湯勺。」

若擱從前,她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支使別的丫鬟跑腿,但而今她懷有身孕,行動不便,大郎也不會同意她往內廳親自去取餐具,紫染今晚輪到夜值,當時正在屋子里侍候,她就差遣了紫染。

紫染萬萬沒想到太子問案問了一圈,結果是自己落下了嫌疑,嚇得也往地下跪,正要喊冤。

「不用急,我來問你來答。」芳期想快些還萱椿園清靜,兄長還昏迷未醒呢︰「我知道各房署送來飲食,雖說都會一並配送餐具,但偶爾用餐時會有污損餐具的情況,總不至于因此再去各房署支用,所以萱椿園里應和秋涼館一樣,尋常都收著些餐具以備不時之需。」

「是,碗碟勺箸萱椿園里備著四套,都收在小廳立櫥里。」紫染強自鎮定道。

「備用的湯勺尋常應當不多動用,像我秋涼館,為防落灰,都是分別裝在小勺盒里,未知萱椿園是否一樣?」

「是,也是裝在小勺盒里。」

「你今日是如何取用的?」

「為圖方便,奴婢就取了最上頭的勺盒,奴婢甚至沒有取出湯勺來,是拿過來才打開勺盒。」

「這樣說勺盒不是平放著,是疊放?」

「小廳的立櫥層深,但底窄,所以勺盒是四個疊放。」

芳期頷首︰「不是你圖方便,是個人都會圖方便,有誰會專程去拿壓在底下的盒子呢?」她想想又問︰「萱椿園里多少人能接觸到餐具?」

「除了點櫻等不在屋里服侍的僕婢,但凡能進屋子里的都能接觸餐具,便是點櫻等人……小廳是不曾上鎖的,夜里無人時,也能進入小廳。」

這就是說萱椿園里的僕婢除了點櫻外論誰都不能擺月兌嫌疑了。

「近來呢?你可留意有誰時常連留小廳?」芳期又問。

「萱椿園里並沒哪個僕婢有異狀,只是……最近二娘常來看望大郎,回回來都是前呼後擁……」

太子想起覃二娘剛才出現時的「盛況」,覺得婢女的證辭十足可信。

「二娘又喝不慣湯水房的湯水,得喝青玉親手調配的,湯水甜點是從瓊華樓帶來,但並未攜帶杯盞餐具,所以琥珀等等婢女都動過小廳的立櫥。只是……最近這兩日,二娘並沒再來萱椿園,因為冬至節轉眼即至,相邸事務多起來,大郎也時常不在萱椿園,大郎免得二娘回回來,袁姬不得不做陪,所以跟二娘直言,二娘還有些惱火。」

眼見著芳期又想說話,覃遜卻在這時開了口︰「殿下心里應當有察斷了。」

太子頷首︰「看來這個投毒的人,不是在令孫院子里就定是在令孫女院子里。」

覃遜︰「微臣還請殿下移步,再听听微臣的想法。」

太子自然是听從的。

「翁翁,今日兒想留在萱椿園一直等大哥清醒。」芳期忙道。

覃遜點頭許可了。

鐘離磯見太子和覃遜都看向他,連忙擺手︰「令孫身體不曾完全好轉時,想來三娘是沒有耐煩心烹制菜肴的,我有耐煩心,等得起,殿下和相公還有正事,我就不多留了。」

太子听鐘離磯這話,儼然還要在臨安逗留些時日,便只講了「改日拜訪」的話。

萱椿園終于恢復了清靜,但難免人心浮動憂愁難安,如紫染其實也是官奴,她是越丹請辭後才被調進屋子里服侍,怎想到沒過多久竟然會攤上這樣的禍殃,她並沒有投毒,但那染毒的湯勺分明是經她手遞到了大郎的手里,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嫌疑不會這麼輕易洗清,而這件案子已經驚動了太子,多半少不得一場嚴刑逼問了。

芳期卻先是安慰她︰「翁翁請殿下移步深談,應當無意將你們都押往刑獄嚴審了,好在是兄長經鐘離公醫治已經月兌險,兄長仁善,明知你等無辜自然也會庇護你們,且安心,照顧兄長康復要緊。」

又安撫桃葉︰「擔心受怕一場,又還懷著身孕,這時你的身子也貴著呢,萬萬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放心吧,大哥這處有我守著,保證不會再發生任何紕漏,你先安置,等大哥醒了我再讓人去告知你。」

「大郎雖與二娘才是一母同胞,可婢妾長著眼楮,知道三娘才是真心關懷大郎的,大郎今日能轉危為安,也多靠三娘及時請來了鐘離公施救,三娘對婢妾,對婢妾月復中的孩兒均為恩深似海,婢妾便是此生難報三娘恩情,來世也當結草餃環為報。」桃葉一邊啜泣一邊想要叩謝。

芳期連忙將她扶住,交待點櫻好生將桃葉送回寢房,服侍著桃葉安歇。

又交待三月︰「你今日也受了場驚嚇,先回秋涼館去吧,我身邊有常映就足夠了,跟八月她們說聲,讓她們都不用擔心了。」

直到這時,芳期才有空閑入內探望經歷了一場生死禍殃的長兄,長兄睡得很安靜,眉宇里看不出多少痛苦,呼息也很緩長,真不像身中劇毒的情狀了。

芳期才徹底如釋重負,覺得自己身上還真是哪兒哪兒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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