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70章 天鐘山開賭

作者︰剎時紅瘦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晏遲的帖子送來得非常迅速。

不過徐明溪得了他家四妹妹的提示,妒嫉的情緒又再下來了一些,竟然還加入了談論天鐘山一游的計劃討論小分隊,仿佛對次日的邀宴極其熱衷似的。芳期是既然想開了就會把心胸放得更敞亮的人,更就不再扭扭捏捏,連眼淚都盡淌在了小娘的懷里,傷感什麼的也應當徹底捏成個團,振臂一扔。

從今天走開吧。

她于是興致勃勃的和徐二哥討論,天鐘山里應當有山澗吧,要不現造根釣竿,明日扛著進山,釣上一條泉水天養的活魚來,做魚膾鐵定鮮美。

明皎由得「有情人」共造釣竿,她和月老聯盟的另一個成員鄂霓纏著蘇小娘追問天鐘山里的景致,在她們看來,蘇小娘必然是天鐘山的熟客了。

然而……

蘇小娘竟然是長住山腳下,未入山深處。

不過田莊四周的鄰里,不少都去過天鐘山,蘇小娘見明皎和鄂霓的確興致蓬勃,干脆帶著她們兩個串門,好把接下來的游山路線規劃得更加完美。蘇小娘當然看出了明皎、鄂霓興致蓬勃之余也難免有心為之,分明是打算制造芳期和徐二郎更多獨處的時間,但蘇小娘卻並沒有阻止。

美好的記憶越多,將來的遺憾也許就會更少,她也希望芳期縱然會和徐二郎各走各路,但當到分岔口前,同行的這一段還是妙趣橫生的,將來回憶時,亦然含笑。

畢竟,惜取少年時,未經點染的心靈,最淳樸的情感,便是濃縮在這短暫的時光里,也有一筆明亮的著色,什麼時候再看,都不是黯淡的。

天鐘山除了那所香火極盛的禪寺,其實也有散落在谷澗里的高士隱居,但他們大多不喜俗人打擾,且芳期等等也並沒有拜會的興趣,只听說山中有一懸瀑,高逾百丈,飛練如雪,而瀑下澗泉兩岸,奇花異草天然野生,景致壯觀,又不失秀美,無比巧合的是,晏遲的山館竟然就建在懸瀑不遠,甚至可以夜聞瀑聲入眠。

離那懸瀑不遠,有一座古亭,據說是某位得道的羽士飛升處,那亭上晨起可觀雲海,飄飄渺渺渺渺飄飄,恰如仙境一般。

然而沒有一個人膽敢沖晏遲提出「留宿一晚,次早登亭一觀雲海」的請求。

連鄂霓都不夠膽量。

徐明溪積極開動腦筋力求滿足諸女心願,他說等到了山館,往周邊逛逛,說不定能夠找到一家游苑,自己掏錢賃下來,想住幾天住幾天。

晏遲這天,居然親自來迎請蘇小娘往他的山館。

這一行都不是嬌弱人,所以竟然不用馬車,更加省了軟轎,一人一騎往天鐘山去,徐明溪和芳期花了整日造的釣竿自然也帶上了,被羨漁扛在肩上,然而一進山……呆子羨漁拐彎的時候沒留意,釣竿打到了樹上,他自己險些被連累得摔下馬來,還好穩住了,但釣竿受這一番折磨,斷成兩截。

晏遲看了一眼那引得徐明溪和芳期惋惜不已的釣竿,頗覺無語︰以為找枝細竹竿纏上釣線掛個鉤就能垂釣了?竹竿未經處理哪有韌性,除非啥都沒釣到,要不釣啥都得斷。

然後再定楮一看,得,鉤還是直的,感情這兩人是想做姜太公。

緊跟著就見芳期拾起來魚鉤︰「二哥,這鉤怎麼直了?」

晏遲︰……

是他誤會了,看來這鉤原本是彎的,結果撞樹身上——直了!!!

這兩人還真是……沒有緣份啊,注定一對痴男怨女,造根釣竿都這樣命運多舛。

晏遲這間歸兮處,是依山勢而建,稱它為山館還真可謂名符其實了,但自從建好後,這其實也是他第一回來,所以連主人自己都頗有逛玩的雅興,再兼還有其余目的,逛著逛著也就跟天鐘山探幽小分隊深入了谷澗。

「晏郎君,听說你百賭無輸時,我也不知真是不真?」問話的是鄂霓,但推她問話的卻是明皎和八月,畢竟鄂霓看上去和晏遲更熟識,這會兒子所有人都覺得晏遲的確是被襄陽公夫人支使來的富春。

芳期听這話,立時從觀賞懸瀑的情境中徹底轉移了注意力,緊跟著徐明溪也炯炯有神的把目光投注在了晏遲身上。

晏遲今日甚好說話的模樣,下巴一點︰「真不真賭賭就知道了,鄂小娘子是有興趣對賭麼?」

「賭啊。」鄂霓拉了拉明皎的袖子︰「我們賭什麼?」

「我咋知道啊?」明皎愕然,她就只想開開眼界,卻根本沒想過自己要上賭場,她不擅賭的好不?所有的賭戲,她就只會投骰子,但現在誰身上也沒帶著骰子吧?

明皎下意識就看向芳期——這也是個女賭徒!

「我來定賭題吧。」徐明溪也是下意識就一步邁出,而且還下意識把芳期擋在了他的身後。

鄂霓一見這情況,忍不住用力拉了拉明皎的袖子。

「呲」地一聲,然後所有人都看向了鄂霓手里那塊「破布」,包括明皎,看半天,她才後知後覺發現「破布」的來源是她的衣袖,眼楮都瞪圓了︰「這衣料,也太不頂用了吧,虧阿娘還說結實得很,所以我特地才穿來了富春!」

鄂霓破天荒地覺得自己尷尬了,趕緊聲明︰「是我手勁太大。」

明皎︰……

立馬安慰鄂霓︰「不打緊,還好你沒扯我裙子。」

這下連晏遲這座冰山都露出了一點真切的笑容,芳期更是差點笑倒在了山澗里,好在徐明溪及時伸出援手。

只是手臂上輕輕的一扶,芳期頓時心慌意亂,她心虛的睨向小娘,卻見小娘帶笑剛剛把臉側往了另一邊。

「徐二郎,賭題呢?」晏遲在微不可見的一個真切笑容後,是第一個回歸正題的人。

但徐明溪這時卻說不出賭題了,他也因為剛才那一扶,把自己弄得個小鹿亂撞,滿身的血液都像一窩蜂地往天靈蓋上涌,總之是腦子里粘粘糊糊的一片,「賭題」二字是何意他都怕弄不清醒了。

明皎一看不對勁,趕忙地解圍︰「那就賭……賭我們今日能不能釣上一尾魚!」

晏遲抬著一邊眉毛︰「這還用賭?」

鄂霓覺得自己這邊當真是一敗涂地了,又不敢再去拉明皎的衣袖,只好咳了一聲︰「釣竿早折了,用什麼釣魚?」

「還是我來出賭題吧。」芳期這個時候心跳終于恢復了正常,但這回她可不敢再和徐二哥表演一回四目相會心有靈犀了,眼珠子一轉將周邊情形打量一番,轉身交待三月,把不知什麼人棄在懸瀑下澗潭邊的一只小碗先拿去洗干淨了,她接過,到一方臥石邊上,把碗往臥石上一扣︰「就地取材,今日以射覆為賭如何?」

大家也都知道射覆的規則,紛紛表示贊同——唯有晏遲一人沒有表示,但他不表示其實就是一種表示,沒有拒絕就是默許了。

「具體規則又怎麼定?誰算贏誰算輸?」鄂霓尋常沒怎麼跟人玩過關撲對賭,在場中人也只她興頭最大,故而率先問起了規則。

「我是出題的人,所以自請當莊家沒人反對吧?」芳期再見除晏遲外的眾人都點頭通過後,才說起規則︰「我取一物,或者是這處有的,或者是身上有的,用這碗扣在臥石上,參賭的人分別猜我碗下扣著的是什麼,猜中者勝,要是沒人猜中,那就是我這莊家獲勝了。」

射覆原本考較的是佔卜卦術,但這麼高深的門道自然不是絕大多數人都能精通,所以從古到今的人以射覆為戲,不過是根據覆器的形體以及四遭的陳設猜測而已,但這時是在郊外,如花花草草的品類都不知繁多,且多為天生野長,有的連名類都喊不出來,如果要求必須「精射」,那無異于強人所難。

芳期為了顯示她這莊家不佔便宜,又道︰「射覆者只要猜中大類就算勝出,打比方如覆器下是我頭上的珠花,誰要是講出首飾,就算中了。」

「那奴婢們也能參賭嗎?」八月听得躍躍欲試,覺得這游戲仿佛不算難,贏錢的機會還是有的。

「在場者人人皆可參加,但為了公平,限定賭注至少一兩銀,勝出者按賭注多少分配賭金。」

八月一兩銀還是拿得出的,咬咬牙就決定加入了,又攛掇著三月也押注,咬著三月的耳朵道︰「咱們兩個可以合個伙,眼下賭神有兩人,一個是三娘一個是晏郎,我跟晏郎你跟三娘,贏了錢咱我們兩個均分,豈不是怎麼都不會蝕本?」

三月更慎重一些︰「要萬一三娘和晏郎都輸了呢?」

八月悄悄打量了一眼晏遲,覺得這位怎麼看怎麼胸有成竹,就算失手了,可還有她家小娘子這麼一重保障呢,如果這都不能贏錢那就是沒有贏錢的命了,又一咬牙︰「我擔保不會有別的人贏。」

已經听芳期道︰「我是莊家,率先下注,我下三十兩。」

對于關撲賭局,除了徐二哥外,芳期是六親不認的。

但她儼然沒想到率先跟注的卻是自家丫鬟八月︰「奴婢也來湊個趣,押一兩銀,但奴婢不射覆,射的是晏郎君能勝出。」

芳期︰!!!

好哇,我竟不知八月你是如此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八月!

好在是八月看三月仍在猶豫,干脆替她作了主︰「三月也押一兩銀,賭的是三娘勝出。」

芳期立時反應過來八月的謀算,轉怒為喜了︰果然是我的丫鬟啊,不會做蝕本的買賣,雖說是以小博小,發不了一筆大橫財,但腦子很精明,值得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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