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議論紛紛。
明世因前面百般狡辯，這時一口承認，不等于打了自己的臉，打了趙昱的臉，打了趙府上下所有人的臉嗎？
最氣惱的莫過于鄒平。
他折損三名下屬，這事若是無法討個說法的話，今後還如何面對兄弟們？還如何率領這傳奇之師？
「肅靜！」
孔文一喝，眾人安靜了下來。
陸州看向明世因︰「原因？」
「西乞術，他該死！」明世因說道。
陸州沒有繼續開口問，而是看著他，等待著他的進一步補充。
只是該死的話，理由不夠充分。
明世因從師父審視的目光中察覺到了等待的意味，心中一橫，咬牙道︰「因為，他殺了我的兄弟，孟聲。」
智文子、智武子︰「……」
其余人一臉疑惑。
在場所有人都沒听說過這個名字，智文子和智武子也沒有听過。但他們知道「孟」這個字的含義。這驗證了之前的猜想——此人是孟府余孽。
「孟聲？你的兄弟？」陸州疑惑道。
「我與孟聲自幼在孟府長大，八歲那年，孟聲被西乞術所殺。」明世因開誠布公。
魔天閣眾人亦是一臉驚訝。
明世因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是那種喜歡訴苦的人，過去的事，懶得說了。」
沒人願意不斷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至于別人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
西乞術已經死了，這是對孟聲在天之靈最大的告慰。
當眾承認，是不想欺瞞師父，至于後續如何，他都不在乎，哪怕師父重重處罰，他也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一命抵一命，很合理。」陸州深以為然地點了下頭。
「？」
陸州這句話把所有人都給整懵了。
明世因更是意外得很，師父這也不問真假，就不怕我這是瞎編的？
鄒平，智文子兄弟二人亦是這個想法。
智文子道︰「小兄弟說的是哪個孟府？」
「糾正你一下，他不小，其次，他不是你兄弟。」孔文說道。
智文子露出尷尬之色，說道︰「失禮。」
明世因說道︰「崤山戰神孟明視。」
聞言，智文子心中一動。
其實他早就有了答案，這次不過是再三驗證。
于是道︰「原來是這個孟府。可惜，年代久遠，孟府也並無孟聲這號人物。您說西將軍殺了孟聲，總得拿出一些證據吧？看得出來，老先生德高望重，分得清是非黑白。」
「老夫的話，便是證據。」陸州說道。
智文子︰「……」
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像是被人無形地抽打著。
陸州看著智文子道︰「老夫當年收他為徒時，他尚且年幼，不過十歲。他本有一塊玉隨身攜帶，玉上刻有一字︰明。于是老夫為他取名明世因，世間一切皆有因果，不逐污濁，不陷黑暗，忘卻煩惱，念頭通達，明鑒其心……」
一直以來，明世因都認為，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
叫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不太難听，都可以。
他偶爾甚至拿自己的姓氏開玩笑，比如他很喜歡姓日。
古人的傳統觀念向來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對于行事不羈的明世因而言，不過是一句空話，不受其束縛。
自古取名是父母之責，將對孩子的期許賦予名字里，伴隨孩子一生。但父母對他而言，太過奢侈，更不會奢求有所期許。
師父一番話，明世因豈能不動容。
……
智文子面露難色繼續道︰「老先生，您說的話讓人怎麼信服？」
話音一落。
陸州抬手便是一掌。
那掌印金燦燦，朝著智文子推了過去。
和剛才打鄒平的那一掌如出一轍，絕聖棄智四個字，懸掛在五指之間，金龍游動，迅如疾風，將四字穿插成一線。
智文子大吃一驚。
連連後退。
「大哥！」
智武子來到智文子身邊，二人合力，迸發出四道掌印。
轟！
那道金掌紋絲不動，沖到二人跟前。
砰砰！
兩人倒飛出去，仰面吐出一口鮮血，而後同時落地。
智文子和智武子氣血翻涌，疼痛難忍，他們連忙起身，撐住身形，但那掌印的力道太過霸道，以至于二人剛起身，便再吐一口血。
「大人！」眾下屬驚呼。
「沒……沒事。」智文子抬手。
他知道陸州為什麼會出手。
因為當他說出那句質疑的話時，就已經是作死的行為了。
能一招挫敗鄒平的人，完全沒必要在這里跟你講道理。
他判斷，眼前這位老者，極大概率是真人。
智文子忍著痛，拱手道︰「多謝老先生不殺之恩。」
陸州淡淡說道︰
「對老夫而言，殺光你們，與講清楚道理，所能達到的效果和目的相同。」
眾人齊刷刷後退。
百人飛騎，更是臉色巨變。
智文子無言以對，也不敢有所言語。
也就是這時候，遠處傳來聲音︰
「範真人到。」
智文子和智武子面露大喜之色。
鄒平亦是連忙擺手，兩名飛騎上前將其攙扶，艱難站了起來。
智文子本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範真人果真賞臉來了。
他和智武子轉過身，循著聲音，拱手等待。
鄒平亦是如此。
百人飛騎，以及智文子的下屬們，更是態度虔誠，表情敬畏。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令他們如潑冷水。
「讓他在外面等著。」陸州漠然道。
「……」
這話不輕不重，卻蘊含著一股詭異的魔力令眾人心生疑惑和驚訝。
趙昱當然明白，當即道︰「我去。」
前後沒多久的時間，趙昱返回。
朝著陸州躬身道︰「範真人說了，他願意等您。您什麼時候說見他，他再進來。」
智文子︰「……」
智武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智文子，很想問，這戲碼是不是搞錯了？
智文子則是一臉疑惑不解地側開身，心情異常煩躁。
正要開口辯解兩句。
外面再傳聲音︰「四十九劍求見。」
這次，沒等陸州開口，趙昱不耐煩地道︰「讓他們等著。」
「是。」
很快，傳遞消息的修行者又折返，說道︰「四十九劍元狼說秦真人有令，務必要將禮物送到老先生手中，他說東西很重要。」
「讓他一人進來。」陸州說道。
「是。」
不多時，元狼手捧錦盒，恭恭敬敬走了進來。
他不知道里面人這麼多。
這一進來，更是疑惑不解。
左右瞄了一眼，看到了智文子和智武子，還有鄒平。
不過，他們不是本次的任務範圍。
元狼上前，道︰「四十九劍，元狼，拜見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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