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闌干百丈冰……
沒有方向，沒有光明，沒有聲音。
冰封的世界里，寒風徹骨，冰冷入髓。
即便是蘇衡和虞上戎這樣的修行者也被這無盡的冷意懂得難以忍受。
在體溫的勉強抵抗下，蘇衡融掉了頭發絲的狹小細縫，水滴滑落，但很快又凝結成冰。
蘇衡祭出氣息，將體溫隔絕。若是繼續那樣，冰塊會填滿下方，將自己碾壓成肉醬。
最起碼這樣的話，他可以稍稍調動元氣，進行傳音了。
調動的元氣微乎其微，少得可憐。
絕大部分的元氣都被冰封阻隔。就像是完整獨立的空間似的。
不過……沒死，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是千界，可以通過內息，存活很久。
「你活不了太久。」蘇衡傳音。
盡管聲音不大，但能夠透過冰封，傳到虞上戎的耳中。
虞上戎一樣動彈不得，同樣只有發絲一樣的罅隙空間，甚至想要保持笑容都很難。
他試過了，這巨厚無比的冰層，想要破開，需要調動大量的元氣。現在處于隔絕的狀態，幾乎沒可能調動足夠多的元氣。
領悟了無劍之道的虞上戎，在傳音上要比蘇衡容易一些。
虞上戎傳音道︰
「你應該感到慶幸，若非海獸冰封，你現在已是我劍下亡魂。」
蘇衡回應道︰
「都到了這個份上還在嘴硬。這海獸的冰封能力及其罕見，應該是海獸之王……黑水玄洞自古以來就是極其凶險之地。各種凶獸層出不窮。一旦遇到有能力破開冰層的海獸，你我都會成為海獸月復中之物。
「抱歉的是，千界修行者不懼怕冰封。我甚至可以破冰而出，要不了太久。你只能在冰層里……你……怎麼做到的？！」
嗡。
一道微弱的金色劍罡懸浮在二人面前。
提供著極其微弱的光芒。
蘇衡的聲音戛然而止，呆若木雞。
無盡的黑暗里，這道光芒無疑給了他們巨大的希望。
虞上戎沒有理他。
而是繼續嘗試調動四周的元氣。
「怎麼……怎麼做到的？」蘇衡滿臉驚訝，又重復了一遍問題。
這是無劍之道中獲取的經驗和心得，不依托外物，操縱元氣，令萬物為劍，令一切虛無也成劍。
唰。
劍罡消失。
重歸于黑暗之中。
要想凝聚出更強大的劍罡只怕不太可能，更別提破開冰塊。
還是得需要更強的實力……
虞上戎沒有理會蘇衡的驚訝，而是閉上眼楮，抵御不斷滲透的寒冷，修煉了起來。
只有這樣才能活得久，盡可能地堅持下去，
丹田氣海中，傳來淡淡的暖意，與寒意抗衡。
蘇衡傳音道︰「高看了你……你這樣下去沒可能活。」
虞上戎沒理他。
蘇衡也跟著閉上了眼楮，調動丹田氣海中的殘余元氣，修煉了起來。
……
黑蓮。
黑耀聯盟的北部小鎮中。
沈悉躬身道︰
「閣主，黑塔派了人去了魔天閣，李小默和對方斗了一段時間，受了點傷。只是……二先生及時趕到，和對方在天塹上激斗，一同墜入黑水中去了。」
陸州睜開了眼楮，微微蹙眉道︰「可知是誰？」
「一定是段西華的人！我之前去接顏真洛……看到了蘇衡。李小默和他交過手，從他的描述中，我敢肯定是段西華！」沈悉一動不動。
陸州則是閉上眼楮，默念天眼神通。
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光明。
這是哪兒？黑水？
能看到漆黑的一片，就說明虞上戎沒有生命危險。
以他對虞上戎的了解……看似老二很固執、膽大，實則老二非常了解敵我之間的實力，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精準的判斷。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本領，幫助他走出了燻華國，在沒有踏入修行的狀況下，穿過了數萬里的危險之地。
虞上戎能活到今天，靠得絕不只是運氣。
……
陸州睜開了眼楮。
看著恭恭敬敬而立的沈悉，說道︰「說說段西華。」
沈悉點了下頭說道︰
「段西華加入黑塔起碼有三千年了，當初加入黑塔時的實力只有三命格。他是一步步從黑吾衛做起，做到了二長老的位置。如今的實力不會低于八命格。大長老史優然一死，他便成了長老之首。」
陸州問道︰
「保守派，改良派不反對？」
「也反對。塔主的態度更偏向于保守派，這些年對外實施的都是圈養計劃。紅蓮失控，和白塔的矛盾計劃，讓更多的人支持激進派。說到底也是要看塔主的態度，塔主卻很少表明態度。」沈悉說道。
「黑塔之中還有誰能和段西華分庭抗禮？」陸州問道。
「二長老，三長老，以及其他兩位審判，包括江九里。江九里這個人為人圓滑，左右逢源，實力弱一些，但很善于生存。塔主也很看重他。」沈悉說道。
「執行層中普通成員，沒有出類拔萃的人打破平衡？」
「非常難，一旦有優秀的人才，早就被內部各勢力拉攏。閣主讓我接的顏真洛，便是中立者之一，中立有時候不代表沒事，反而是所有人欺負的對象。」沈悉說道。
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沒有立場，反而容易被群毆。
「段西華雖然是激進派，但他為人極其狡猾，喜歡挑撥離間。從不與人正面沖突，是個兩面三刀的人。」沈悉頗有些厭煩地評價地道。
「這種人品，夏崢嶸居然留著？」陸州道。
「哎……凡事有利有弊。他這個性格，也辦成了很多事。只要不危機塔主的位置，夏崢嶸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沈悉說道。
陸州點了下頭。
經過沈悉的描述，對于段西華有了初步了解。
「那老夫就讓滾出黑塔。」
……
轉眼五天時間過去。
在這五天時間里，陸州都會抽時間觀察一下虞上戎的情況。
無一例外都是漆黑一片。
早上。
陸州停止了修煉，來到了欄桿外。
抬頭看了看初升的太陽。
沈悉從上方掠來，單膝下跪道︰「閣主，東北方向發現一輛紅色飛輦。」
于正海和趙紅拂听到動靜趕了過來。
「師父。」
「閣主。」
沈悉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紅色飛輦應該是白塔藍羲和的……她敢這麼正大光明地帶著飛輦過來，只怕有備而來。」
趙紅拂說道︰
「白塔藍羲和？我听過這個名字。好像很厲害。」
「豈止厲害……迄今為止，藍羲和保持著全勝的戰績。」沈悉說道。
陸州說道︰「這藍羲和的確有些手段。」
沈悉很想說，我不是那意思，咱們是不是該走了，避開白塔，然後讓黑白塔對抗，魔天閣坐收漁翁之利。
正要再開口時，天上掠來一名藍衣女子。
「我家主人請陸前輩上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