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前行 上(謝夜雨憑軒盟主)

收回手,魏合面色幽深,敏銳的感知隨時盯著周圍。

以他的感知程度,真勁真血疊加起來,自然能做到宗師以下無法瞞過他。

可天下之事,只要做了,便必定留下痕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所以此事既然動了手,就盡快處理為妙。

魏合運轉全身真勁,以極強的海量還真勁,淹沒整個季武飛的全身血肉尸骸。

如此,在短時間內,便看到季武飛整個尸體,宛如一團黑色橡皮泥,不斷縮小,變形,然後徹底融化。最終只剩一灘爛泥和衣物,緩緩蒸發于空氣中。

每每看到還真勁這般恐怖的腐蝕性,魏合心中都有種異樣的感觸。

總感覺這還真勁,似乎有些詭異。

撿起部分殘留的物事,魏合看也不看,回到馬車上,趕著受驚的馬匹迅速離開。

隨著他離開一路遠去,馬車車輪留下的印痕,也在一絲絲無形勁力的吹拂下,緩緩平展,消失。

魏合駕著車在外轉悠了幾圈,才回到元帥府。

此時寒泉公主早已先到了,正站在他院子前等他。

「你怎麼現在才到,不是說你先離開了麼?之前還和那月朧的一個官兒起了口角?」

寒泉有些擔心道。

說完,她才感覺有些不對,以她的人設,說著這番話終歸有些不對勁。

反應過來後,這位公主又開始一副嬌柔婉轉,惹人憐愛模樣。

「」魏合無言以對。要不是之前在角斗場看過寒泉的真面目,他說不定還真會被這女人糊過去。

「之前安置了幾個你送我的角斗士,所以回來得晚了些。」

「安置?怎麼安置的?」寒泉美目一亮,她最近正愁缺少畫作靈感,這一聯想到王玄和之前她送的那些美人一起肆意游玩,心中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

是的,她寒泉公主,表面上是冰清玉潔,楚楚可憐的大月公主。

實際上背後,這位公主尤善丹青,且在吸收了從外國傳來的寫實油畫風格後,便在圖的路子上一發不可收拾,越走越遠。

一開始她還只是喜歡正常的兩性風格,之後隨著口味越來越重。

人嘛,不斷追求刺激,便總會口味越來越重。

因為人本身是有適應性的。越是想要刺激,便越來越嚴重。

于是,追求男女的純愛畫風,便漸漸演變成了女女,男男甚至還有人和其他

為了顧及天家體面,寒泉自然是偷偷模模行事,不會畫太過露骨,只是在劇情上曖昧唯美。

但實際上她暗地里畫的東西,在整個王都城內,也小有名氣。

當然只是筆名。

「還能怎麼安置,自然是我在外面的另外宅子。」魏合奇道。

「對了,今日那個季武飛什麼來頭,這麼囂張,一副誰的面子都敢不給的派頭。寒泉你可知他背後什麼來路?」魏合順口問了句。

「我也不知,只知道季武飛乃是月朧高官,掌有實權,背後乃是月朧總長蕭復月的人。」寒泉簡單回道。

她有些擔心。

「不會有什麼事吧?」蕭復月這等重臣,可以說是簡在帝心的肱股之臣,在定元帝那里也是排的上號的重量級人物。

最主要是,這位總長可也是宗師級人物,比起九大元帥,份量只重不輕。

「不打緊,只是一點點口角。若是月朧這點容人之心也沒,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月朧了。上面自然會出手清理。」魏合不以為意。

「只是,我有些擔心,那個季武飛回去後,會在月朧搬弄是非。如此可是防不勝防。」魏合嘆道。

「怕什麼,只要你實力血脈不墜,背後說話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寒泉微笑安慰道。

「對了,前幾日你突破練髒,王都那邊派人送來一枚醒血丹,用來覺醒血脈能力,是父皇容我轉交于你。」她繼續道。

「醒血丹?」魏合心中一動,

真血都是有著真獸天生自帶的特殊能力,這些能力,便是各人的看家本事。

輕易不會被讓人接觸。

而醒血丹,便是可刺激真血激發能力天賦的東西。

「如此,便多謝公主了。」魏合迅速反應過來,開口道。

上面賞下來的,難不成他還能還回去?

魏合拿到醒血丹後,又和寒泉進了宅院,開著門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兩人分開。

打死了季武飛,魏合結合對方背景,心中便明白,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做下此事,怕是麻煩就要大了。

季武飛乃是月朧的金身級別官員,實力地位都極高。

再加上月朧本就是和軍部有些不對付,所以季武飛在消失後,立馬便引起了後面月朧高層的注意。

魏合在元帥府里,後續的時間里,天天看到月朧的好手在附近查來查去。

可惜,以魏合下手經驗之豐富,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于是這事便拖延了下去。

時間慢慢流逝。

魏合每日苦修,提升實力,加上醒血丹的增幅。宗師李蓉的偏愛。

海量的寶藥資源都入了他的肚子。

終于,他屬于須彌鯨王的天賦能力,也開始覺醒了。

*

*

*

王都,禮佛殿。

廣慈教的禮佛殿,在整個大月也是赫赫有名,最為強橫的頂級之處。

禮佛殿的百佛之稱,便是當年在這里進行百佛齊聚之時,由此慢慢鬧大傳開的。

只是平日里時常被人參觀賞玩的禮佛殿,此時,卻是多了兩個平日里極少的貴客。

定元帝一身便服,緩緩邁入禮佛殿,仰頭望著高達十多米的威武佛陀,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或許是被那佛陀佛像的猙獰目光,盯得久了,他才嘆息一聲,走上前去。

定元帝雙手合十,尊敬的朝著佛陀行禮虛拜了幾下,便看到右側一個穿了一半深色袈裟的僧人,緩緩走近過來。

僧人身材矮小,但眉目間卻頗有些蒼老。

兩人目光相接,都是沉默下來。

僧人停住腳步,定元帝也留在原處不動。

禮佛殿中,光線陰暗,四處都點了手臂粗的鯨油蠟燭。

白森森的蠟燭林,隱約給人一種不好的光澤反射。

良久,兩人都是相顧無言。

直到外面一聲鐘鳴,打斷了兩人的默契。

「國師近來可是安康?」定元帝淡淡道。

「托陛下宏福,一切還好。」摩多面色平淡。

在他這個層次,很多東西自然早就看穿了。

看穿,看透,看得明白,但不代表他要做出什麼反應。

有些事情,就算他明白,可也不會輕易動手。

「如今國師主動退位,佛門群雄無首,亂作一團。國師臨走就沒有什麼安排?」定元帝忽地問。

「貧僧如今心氣已平,早已斷卻了和凡間一切聯系。一心向佛,一心侍奉殿中事務。」摩多回答。

安奇古羅家族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當初古蘭出事,大月內部便也有四個大氏族,同時垮台。

其中一個,還是當今天子的乳娘後族。

對富貴人家,乃是天家,乳娘其實的份量,並不比親娘來得弱多少。

很多時候,親娘不便于隨時陪伴在身旁,但乳娘,卻是日日相隨著照顧。

這等情分,甚至超越了親娘。

當初的定元帝乳娘,便是如此。

而現在,因為古蘭一事後,整個大月,再無其乳娘一絲名諱。

日升月落,潮漲潮墜,終歸不過是你來我往。

摩多家族之事已成定局,反搏之下,大月皇族也元氣大傷。

當年此事鬧騰不小,被牽連著斬首滅族的,便有很多。

以至于如今提到安奇古羅家族,便是許多老人都心生忌憚。

所以才有古蘭在國內橫行霸道的舉止。

可之前古蘭被軍部看好的天才王玄打傷,雖只是四肢折斷這般小傷。

卻也是近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

「佛門內務,國師可有何以教我?」定元帝緩緩出聲道。

他平視對方雙目,並不因為其乃是大月第一強者而有所畏懼。

對方是大月第一強者,但他身後牽連的,也不僅僅只是尋常實力,九大軍部元帥,和月朧宗師,皇族底蘊,都是他身後助力。

盡管因為摩多的實力,他一直處于下風。

「陛下言重了。貧僧已不再過問雜事,如今自然有其余佛主處置安排。」摩多蒼老的面容,仿佛越來越年輕,比起多年前見到,還要輕松許多。

不推薦新人,不過問如今佛門內務,只一心禮佛修行。

如今的摩多,甚至連早已廢掉的安奇古羅家族,也不怎麼在乎。

這些都讓定元帝心中越發有所猜忌。

摩多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忌憚。

若是以前,摩多還在乎親族時,他還沒這麼忌憚。可如今,當一個人什麼都不在乎了,反而是最難以動搖之時。

摩多抬眼看著神色木然的定元帝,輕嘆一聲。

「陛下又何必顧慮佛門,如今大月之困,又豈止在于佛門?」

「朕想要做些事情,可總有人在一旁跳出來各種進言。禮佛殿百佛並列,其中又有多少能助朕一臂之力?」定元帝淡淡道。

「就算佛門助力,又如何?」摩多問。

「當聚力一臂,扭轉乾坤!」

「如何扭轉?」

「朕,欲以植血之法,融萬民于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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