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吃海鮮。
水族殺水族。
林羽部分認同先前奇綠豆關于海洋自我淨化的理論，但卻不是全然認同。
人類的確給地球帶來太多負累，破壞環境的後果就是人類自身也承受了相應的代價。
生老病死，枯榮交替，本來就是自然的淨化。
淨化要隨緣，交給自然，而不是人類或是異類主動去干預。
主動去干預無可厚非，卻不能強行制定規則，過猶不及。
《皇帝陰符經》中說︰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這段話是說，上天若出現五行相克，就會使星宿移位；大地若出現五行相克，就會使龍蛇飛騰；人體內若出現五行相克，就能使天地顛倒。
自然之性是人之本性，人心卻是詐偽的。
所以要以自然之道來確定人性之道。
倘若人能順應自然而同時發生五行相克，就能使萬物穩定下來。
這說的便是這個道理，之前奇綠豆所說，實際上是一段辯證，未必沒有試探林羽的想法，甚至陰謀論來推斷，或許也是奇綠豆故意給林羽種下一道迷思，等于是道心種魔般的效果。
人只要困惑，就會追問，就會陷入思辨與短暫的迷惘。
所以，人類要爭生存，卻沒必要殺絕修士與異類。
像奇綠豆所說東海水族自相殘殺乃是一種淨化，實際上有違天和，才是真正的殘忍。
海洋系統本來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本來就是會自我適應的。
就比如有鯨落這種奇特的生態系統發生。
自然是神奇的，世界更是玄奧。
或許有著無上的偉力，使得水族之中出現一部分觀念不同的群體，自相殘殺，才是上天安排的，這些水族偏偏認為自己是在發殺機，定乾坤。
奇綠豆與龜花糕美其名曰淨化鮫人族，實現資源的再平衡，讓過剩的鮫人脊髓淚珠幫助它們抵御風浪成功避水，這符合自然之道。
實際上，這有違天和。
如果一切殺戮都可以美其名曰精華海洋，那才是真正的亂了套。
林羽不動聲色，沒有去揭穿它們。
自從確定龜花糕心里有鬼之後，他就開始步步小心。
或許他跟羊過全力搏殺，快速擊殺奇綠豆跟龜花糕不成問題，那實力恐怖的長島巨龜奈何不了他們，不過，他想要看看，這兩個家伙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想必讓他林羽去殺戮，引發糾紛是肯定的。
借他林羽的手去殺戮，惡名林羽來承擔，好處卻它們拿。
林羽當然不會這麼傻。
當然，他也很渴望得到鮫人族的脊髓眼淚，畢竟他再怎麼黃階中品，即將黃階上品，也無法在海底長久不呼吸。
目前強悍的體魄，可以最大限度地從周邊的海水之中壓榨出氧氣，在水下活動。
但是越是深海，需要付出的功率就越高，如果遇到戰斗，他就很難保持這種高功率換氧。
所以說，避水的寶物，還是需要的。
只不過，讓他去直接殺了鮫人族打斷它們的脊骨取出眼淚，那就有點殘忍。
畢竟從目前水族的行為來看，的確絕大多數是遵循了山海準則，井水不犯河水。
這倒不是聖母，也不是道德，而是如果他需要什麼，就強行出手搶奪，且是以殺戮為手段，那就跟玄門沒什麼區別。
他暫時過不了這個心理關。
「鮫人族生活在海底，雖然不是幾千米的深海，但是也不是我們能長久堅持的。進入鮫人族領地，總不能手到擒來，抓了就跑？」
「龜祖宗可以儲存大量氧氣，然後，可以用海螺來存儲，隨身攜帶……」
龜花糕演示了一番，身上掛幾個海螺，可以用來當氧氣瓶。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等騷操作。
畢竟長島水族長期生活在渤海灣，同樣適應不了深海生活，所以才會在島上當兩棲動物。
看樣子，長島水族為了去東海深處，的確是做了不少準備。
「快快，趕緊的，快潛下去，早就想潛水了！」
羊過一疊聲地催促，它是實在怕了這海上風暴。
在它想來，下潛到海底去，才能躲避風浪，才能不再有天旋地轉。
而且，它興致勃勃，之眼一直蔫蔫的，畢竟可以看看海底的風光。
長島巨龜繼續游著，開始往東海深處進發。
鮫人族分布很廣，在離此百余里的海底就有一支鮫人族棲息。
鮫人族就是人類神話故事中的美人魚，實際上是男女都有，跟魚一樣的繁衍方式，只不過上半身跟人類極為相似。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物種，一半像人，一半像魚。
《山海經︰海內南經》當中如此記載著︰「伯慮國、離耳國、雕題國、北胊國，皆郁水南。注︰離耳，鎪離其耳分令下垂以為飾，即儋耳也，在朱崖海渚中；雕題，黥涅其面，畫體為鱗采，即鮫人也。」
能夠出現在山海經上的物種，都相當的古老。
山海經已經被證明是一種斷層的文明。
也就是說，夏商周之前的氏族部落，就開始流傳山海經，說明這種文明不屬于第二火種時代。
但是為什麼第一火種時代中，有神話故事記載相當多，卻跟山海經又餃接不上，則是另外一個故事。
總之，林羽覺得，這山海經上的很多物種，極有可能是上一個紀元的物種，並沒有全部滅絕，而是延續了下來。
想想也是，如果三生石真的存在，怎麼可能會將辛苦孕育出來的生靈全部滅絕掉。
或許只是失去了對火種時代的主宰權，成為了徹底的陪襯。
也有部分上一個紀元的物種在第一火種時代成為了修行者，修士或者妖族，這又是另外一種推測。
那麼敗族又是什麼？
林羽之前在閑聊中曾經旁敲側擊過，並沒有從奇綠豆跟龜花糕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林羽感覺這兩個家伙在說謊，怎麼可能對敗族全然沒有知曉？
他相信鳳魅，來東海必定跟敗族有關。
所以，東海水族相比人類可能知道敗族的信息更多。
既然這兩個鬼東西雞賊，林羽也不急切。
他反而感到欣喜，這兩個家伙知道的越多越好，總有辦法撬開它們的嘴。
很快，他們就接近了一處巨型礁石群。
鮫人族就生活在礁石群底下的海底。
林羽他們分發到了海螺，身上都掛了好多，一只海螺可以讓他們在水下呼吸兩個時辰。
再加上他們可以閉氣，用自身的異能去從海水中壓榨出氧氣來，他們一次性可以在海底待很久。
林羽雖然以前潛過水，但沒有這麼深過。
隨著漸漸的下潛，海水也逐漸地清澈下來，也的確是更加的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開始接近海底。
這海面上的礁石群，實際上在海面之下，是一座座巨大的山脈。
地形起伏，相當復雜，到處都是珊瑚等海底植物，長長的海草像是綢緞，在海底拂動，遮蔽了不少視線。
長島巨龜懸浮在上面，只有部分水族跟著林羽他們下來。
一到海底，他們就開始潛伏起來，以免被海底的生物發現。
鮫人族養殖一些其他物種，作為自己的伙伴與戰寵。
羊過到了海底沒能站穩，好不容易才擺正身子。
它瞪大眼楮，看著周圍，心頭激動。
不遠處的海草，碧綠剔透，它趕緊跑過去，狠狠咬了一口，頓時直接吐了出來。
這海草難吃的要死。
林羽翻了個白眼，比了個手勢，讓它動靜小一點。
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接近。
所有人都潛伏起來，鑽到了海草從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