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贖罪

梁初文美貌傾城,這一點,即便是莫青葉也不得不承認的。更何況被稱為蠻夷之地的北國。

北國女子身子壯碩,習慣也與男子相似,甚至女子武術騎射都不比男子弱。但女子長相也多是五大三粗,比不得大周女子的柔弱身子。

榮盛第一次見梁初文,是在一個夜晚。

那****潛入烏蘭城,結果被蘇謹言甕中捉鱉,是梁初文救了他。當時他就想,時間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

那時梁初文一雙美眸只要談起蘇謹言便熠熠生輝,還有那隱藏的刺骨的恨意。當時他就想,這樣一個美人兒卻渾身帶刺,心下便有了幾分關注。

不過更多的,卻是把她當做了蘇謹言的女人。甚至他哄了她去偷蘇謹言軍中偷路線圖,他知道那是假的,但若是如此,梁初文不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麼?榮盛一直告訴自己,自己是想要讓蘇謹言的女人背叛他,心中便一直為此而做。甚至還因此強上了那個女子。

那般美好,是他在暗無陽光中唯一的慰藉。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報復蘇謹言。

當听得梁初文被殺,被蘇謹言正牌嫡妻,被大周的祭司所殺時,他只覺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大塊。

他想回來報仇,甚至丟下了被圍堵在北國皇宮的蘇謹言,跑了過來,報仇,偷尸體。

此時看著莫青葉那一臉的嘲諷,榮盛平靜的問道「如果她沒有,你會殺了她麼?」如果他沒有引誘她叛國。你還會殺了她麼?他很早就想知道了。

他在北國也有無數的侍妾,沒有一個被寵愛超過一年。但他尤其寵愛一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與梁初文極像。因為那個孩子,她的生母在後院都有了一席之地。

莫青葉說想要那般對待那個孩子時。他總能覺得因為自己的原因,又害死了那個女人。仿佛再一次眼睜睜看著她受辱而死。

莫青葉斂了斂眉,「不會。」梁初文罪不至死,她頂多廢了她而已。但也絕對不會比活著輕松。

榮盛仿佛終于被人下了判決書一般,也仿佛印證了心中的猜想,輕輕吐了口氣。

從莫青葉說出那個孩子時,他就知道,莫青葉早已知道了一切。

甚至他來烏蘭城的原因,恐怕那個女子都模得一清二楚。

「你真可怕。」榮盛扯了扯嘴角。他該慶幸麼?這樣的人不是男子,否則北國都不知能不能再活到現在。

「不及你。」莫青葉眼神灼灼的看著他。

榮盛眼眸動了動,渾身僵硬得動彈不了半分。

活了這三十來年,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此時的一天。他沒想過,他會遇見那個一身白衣永遠憂愁,還會眼神憤恨的怒罵著他的女子。也沒想過會栽在莫青葉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手中。那個女子,還是她的嫡妹。

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這種痛,在听說那個女子被雷劈死時他就一直存在了。他一直下意識的忽略它,他忽略她。

「她都死了,你覺得我會放蘇謹言活著麼?」他扯了扯嘴角,也不再掙扎。仿佛等死一般的躺在地上,渾身氣息平和,

連角落里的男子都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到凶名遠揚的榮盛,竟是連垂死掙扎都做不出來。眼神瞄了眼神色淡然的模樣。心中一凜。

「隨你,只要他還活著。北國一寸寸翻出來也總會找到他,他若死了「莫青葉微微勾了勾唇,仿佛一身的冰冷都融化開來,仿若萬花盛開的春日陽光。

明明笑的那般燦爛,那般美艷的不可方物。在場之人卻都生生打了個寒顫。

她滿面笑意,一臉的柔和道「放心,他不會孤獨的。」莫青葉上輩子孤寂怕了,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獨屬于她的溫暖,她又怎麼會放過。

她早就說過,蘇謹言是她的救贖。是把她帶離黑暗的人。

她可以與蘇謹言生死同穴,但絕不會讓他一個人死在戰場上。她怎麼舍得他孤寂一生。

她知道自己的心態很危險,甚至若是蘇謹言活著都會皺著濃眉說她太過極端。但她,卻是寧願用一切換他回來啊。

周圍幾人能被蘇謹言關在此處的,都是某一領域的佼佼者,對于危險有種野獸般的直覺。

見得莫青葉那罌粟般的如花笑容,幾人寒毛都立起來了。

榮盛看著她,看著笑意盈盈卻四周都開始蔓延著冷意的人,明明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看見她一輩子孤獨終老,看她求而不得的痛快。但看見她這般模樣,他突然相信了她之前說的話。她真的會把一切都加諸在思文身上。那個極為像她的女兒。

榮思文,他把後院個像她的女兒改了名字。她的生母很高興,覺得這是重視她。只有他知道,這是他心中最後的執念了。

那個孩子眉眼都細細的,容貌極為精致。甚至還有人拿她與大周第一美人做比較,他每每听到這話都很是高興。

「你果然,才是個瘋子。」榮盛輕輕說了一聲,神色都有些渙散了。

「令牌在那個孩子身上,若是三日後無人退兵,便會以皇帝被蘇謹言劫持為名,火燒皇宮。」他從來都是做最後一手打算,他若是回不去,全都會陪他一起死。他打下來的天下,扶桑那個廢物怎麼守得住。

莫青葉嘴角彎了彎,她果然沒堵錯。只不過那彎彎的嘴角下滿是刺骨的冷意罷了。

莫青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慢慢的扶著肚子準備出去了。

別人不知道,但她卻是知道的,方才自己那一腳真正用到的力氣不小,但靈氣卻是一點點沁入了他的五髒六腑。此時看著臉色還好轉了一些,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這里的人。誰又不懂。至于榮盛自己,估計也是明白的。

看著莫青葉快要走出門,榮盛才真正驚慌了一下,想要月兌著身子起來,哪知一動,那被打斷的肋骨卻被靈氣刺得往前一推,直接推進了肺腑。「唔。」榮盛悶哼一聲,嘴角的血跡頓時順著脖頸落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很難想象,曾經的一方梟雄,竟是落得如此田地。

「放,放她.」榮盛感覺到自己體內血液極速流失,卻死死的望著莫青葉的方向。雙緊緊的捏成拳頭,帶了些青灰色。

榮盛渾身都已經開始泛涼,莫青葉甚至不用看,也明白,他只剩最後一口氣。

莫青葉腳步頓了頓,腳步絲毫沒有停留的朝前走去。眼神滿是堅定。

死,對榮盛這樣的人來說並不可怕。他對自己的狠不比對別人的狠少。但讓他保留著這樣的恐懼到死,才是真正的折磨。

莫青葉並不會對那孩子做什麼,孩子是無辜的,但榮盛不是。

她對榮盛的心軟,才是對扶搖這一生的殘忍。

他內心的煎熬,是莫青葉對他的懲罰。死,並不能抹清他犯下的罪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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