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猶如爹娘那般

作者︰藍家三少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有了這麼一插曲,眾人發現,及至黃昏日落,太子都沒能走出馬車。

「再往前走,便是山路!」顧西辭開口,「唯有此間客棧才能暫時歇腳,總該給太子殿下一個適應的過程,不知沈指揮使以為如何?」

沈東湛目色涼薄的盯著馬車,轉而側過臉望著顧西辭,「顧公子思慮周到,沈某委實不及,閣下的萬中之一。」

「沈指揮使自謙,顧某惶恐。」顧西辭亦是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馬車。

臨了臨了的,二人不約而同的上前,沖著馬車躬身行禮,高聲齊呼,「太子殿下。」

車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蘇幕低眉瞧著枕著她腿的李璟,在听得外頭的動靜時,恨不能直接將李璟踹開,奪門而出。

可惜,太子終究是太子。

「殿下?」蘇幕低喚,「太子殿下?」

這都睡了一路了,眼下外頭天都黑了,應該也睡夠了吧?

李璟在睡夢中皺眉,顯然極是不悅。

可即便如此,蘇幕還是得叫醒他,否則還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麼時候,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殿下,該下車了!」

李璟終于睜開了眼眸,入目便是蘇幕凝眸注視著他的樣子,原本凝于面上的不悅,頃刻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悅色,「你還在。」

這不是廢話?

他枕著她的腿,她拿什麼跑路?

「太子殿下,馬車停下來了。」蘇幕不得不耐著性子開口,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別有深意的望著車門方向。

這意思,何其明顯。

門外的呼聲,還在繼續……

李璟坐起身來,不耐煩的揉著眉心,「叫什麼叫?」

「殿下,您也該餓了。」蘇幕溫聲勸著,「下車用膳吧?」

聞言,李璟側過臉看她。

蘇幕依舊坐在原位,脊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話語間雖極盡關心,可面上仍是那副冷淡之色,儼然只是盡了一個當奴才的本分而已。

李璟眉心微凝,終是起身,大步流星的朝著馬車外走去,仿佛是有些惱怒。

開門的剎那,沈東湛和顧西辭皆是松了口氣。

「太子殿下!」顧西辭上前攙了一把,「您休息得可好?」

李璟不多說,下了車便甩開了顧西辭的手,抬步進了客棧,諸位大人快速跟上,蜂擁而入。

眼見著眾人都進去了,沈東湛當即探出頭,望著馬車內。

蘇幕,怎麼還沒出來?

「爺?」年修疾呼,「爺?」

蘇幕的腿被枕了幾個時辰,這會動輒便如同針扎般疼痛難忍,只能咬牙忍著,亦步亦趨的往車外挪去。

及至車門口,她一眼便瞧見了眸色焦灼的沈東湛。

他站在車下,雖然什麼都沒說,神色如常般冷肅,但眼底的神色卻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她一出來,他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我沒事!」蘇幕扶著車門,打算從車上下來。

哪成想,她腿麻得厲害,一邁腿便軟跪下來,身子驟然前傾,直撲向地面。

年修︰「爺!」

顧西辭︰「蘇千戶!」

二人齊刷刷伸出手,卻被人快速撞開,若非年修反手扶了顧西辭一把,只怕二人都會撲在地上。

蘇幕不偏不倚的撲在沈東湛的懷中,被沈東湛抱了滿懷。

年修和周南最是緊張,趕緊環顧四周,好在周遭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當然……有兩人除外,比如顧西辭和雲峰。

那一瞬,雲峰覺得自己和公子,有一定的生命危險。

「多謝!」落地的瞬間,蘇幕推開了沈東湛。

年修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自家爺,「爺,您的腿沒事吧?」

「被太子殿下枕著睡了這麼久,有些麻木。」她半垂著眉眼開口,旁人听著倒是沒什麼。

即便蘇幕是東廠千戶,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官家的奴才,伺候主子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對方還是太子殿下,自然予取予求。

但在沈東湛听來,這話似乎是沖著他說的,是蘇幕在變著法的跟他解釋。

「奴才攙著您進去!」年修小心翼翼的攙著蘇幕,亦步亦趨的進了客棧。

太子殿下自然住在上房,沈東湛刻意讓人調了房間,讓太子的隨侍住在旁邊,如此一來就能跟蘇幕隔開距離。

顧西辭也住在太子隔壁,其後是諸位大人,還有保護眾人的錦衣衛。

蘇幕的房間在回廊盡處,安靜至極,若無必要不會有人來打擾,而且這位置臨近後巷,也就是說,若從後巷的窗戶爬進去,是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

只要天色一黑,只要你夠小心。

因為腿不太舒服,蘇幕的晚飯是在房間里解決的。

飯罷,年修想了想,「奴才給您打盆熱水,您泡泡腳,能讓您的腿舒緩一些,免得明兒難受,您看可好?」

「好!」蘇幕點頭。

年修出了門,不多時便端著熱水進了門。

「我沒什麼事,今夜你且留心外頭,尤其是太子殿下那邊,斷然不可有事,明白嗎?」蘇幕細細叮囑。

年修頷首,「奴才明白,您放心就是。」

放心是不可能的,出門在外,豈敢大意,尤其是太子在側。

「奴才剛剛也打听過了,太子殿下用了晚飯之後就一直在房內歇著,諸位大人進了屋與其商議之後的事情,今夜多半是不得空。」年修壓低了聲音。

蘇幕點點頭,「如此,最好不過了!」

熱水泡腳,最能舒緩,只是她這條腿被壓了太久,即便到了這會,仍覺得麻痹,沒有十足十的恢復。

「你先下去吧!」蘇幕是覺得累了,「泡完腳,我便歇會!」

年修行禮,「奴才會在外頭守著,您好生歇著!」

只是,年修前腳出門,後窗位置,當即進來一個人。

「倒是難為你了,在殷都的時候爬牆,出了殷都就爬窗戶。」蘇幕泡著腳,一動不動,方才她就已經知道窗外有人,只不過沒吭聲罷了。

沈東湛壓著腳步聲,緩步行至她身側,與她一道坐在床邊,低眉便瞧著她泡在水盆里的腳丫子,清水濯玉足。

「腿疼?」沈東湛問。

蘇幕側過臉瞧他,「想說什麼?」

下一刻,蘇幕駭然瞪大眼楮,斷然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一幕。

沈東湛蹲在她跟前,將手伸進了水盆里,為她洗腳。

左肩下方好似有什麼東西,忽然就裂開了,蘇幕紅著眼,依稀仿佛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爹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給娘洗腳。

爹說腳底穴多,女兒家身子孱弱,體質偏寒,難免會有些血滯凝結之癥,多泡腳能暖身也能暖心,總好過吃那些苦哈哈的藥。

「爹說,是藥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了。」蘇幕坐在那里發愣,嘴里嘀嘀咕咕的。

她說得很輕,很輕,可沈東湛還是听到了。

「我幼時,爹經常與娘洗腳。」沈東湛低著頭,雖然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可動作還算嫻熟。

他粗糲的掌心里,帶著長年累月習武留下的繭子,摩挲著她的腳背,癢癢的,卻一直癢到了她的心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蘇幕坐在那里,低眉望著蹲在地上的沈東湛,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滿腦子都是爹當年給娘洗腳的畫面,竟似昔年母親撫模父親的發髻一般,真的伸手模了模沈東湛的發。

沈東湛一怔,當下抬頭望她。

她的手,隨著他的抬頭而滑落在他額角,眼底微微的紅,指尖帶著涼意,就這麼一動不動,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看。

「這樣就感動了?」沈東湛勾唇,笑靨邪肆,「早知道是這樣,我應該早早給你多洗幾次,別說是洗腳,沐浴更衣都不在話下。」

蘇幕回過神,快速收了手,「不正經。」

「只對你一人圖謀不軌。」他低頭,繼續摩挲著她的玉足。

蘇幕沒再吭聲,就這麼低著頭看他,也不知道爹給娘洗腳的時候,娘是什麼感覺?也是這樣,心里暖暖的嗎?

唇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好了!」擦干淨了腳丫子,沈東湛將熱水盆挪到一邊,「腿還疼嗎?」

蘇幕回過神,搖搖頭。

「我給你揉揉?」他又問。

蘇幕白了他一眼,「敢佔我便宜,你怕是活膩了。」

「又不是頭一回,你應該早早習慣。」沈東湛扯過被褥,與她蓋上,「不同你開玩笑了,你且早些休息,明兒天亮之後,這太子還不定要想出什麼損招折騰你,你保持體力才能與他斗智斗勇。」

蘇幕瞧著他,仔細的為她掖好被角,不由的唇線緊抿,「我問你,若是太子在車內對我有什麼企圖,你會如何做?」

「那……太子可能需要換輛馬車。」沈東湛至今想起,都有些心口憋悶,尤其是見著她進了馬車,長久沒有出來,那股子怨氣便一直郁結在心。

後來,這股怨氣是怎麼消失的呢?哦,因為她一句不像解釋的解釋,他便仿佛得了安撫,什麼脾氣都沒了。

「我沒事。」蘇幕望著他,難得的沖他笑得溫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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