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不會?我教你

作者︰藍家三少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四目相對,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一個東廠千戶。

各自身懷絕技,且看誰先低頭?

「蘇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沈東湛面色幽沉。

蘇幕瞧一眼他的手中劍,唇角勾起一抹譏誚,「怎麼,想動手?」

動手?

那是自然。

不過,動劍就不必了。

東廠與錦衣衛本身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立場不同,手段不同罷了,所以過過招倒是可以。

何況這屋子里,也沒其他人!

率先動手的,自然是蘇幕,能先下手為強,絕不可能慢一拍,是以沈東湛的劍,第一時間擱在桌案上,赤手空拳,兩兩相搏。

只是,今兒的蘇幕似乎有些奇怪。

在定遠州的時候,沈東湛是見過蘇幕出手的,知道她有幾斤幾兩,可沒想到現在,她招招留情,似乎有點到為止的意思。

就在沈東湛沒能模清楚蘇幕是什麼意思時,肩上陡然一沉,原以為蘇幕會下死手,誰知道背後陡然微涼,已然被蘇幕摁在了牆壁處。

沈東湛︰「……」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他快速推出一掌,但在最後關頭又快速收了力道,卻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胸前。

蘇幕︰「……」

四目相對,各自默然。

「沈指揮使似乎對我的胸,很感興趣,之前在定遠侯府便是如此,現如今還改不了這毛病,想必是有什麼癖好吧?」蘇幕不溫不火的開口。

褻衣勒得緊,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模一模又如何?

只要他的五指,別因為好奇而合攏……

不抓,就不成問題!

沈東湛撤了手,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把手放在何處?再撇頭,瞧著落在自己肩頭的,白淨的雙手,眉心狠狠跳了跳,「蘇千戶光顧著說別人,倒是忘了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德行?」

德行?

堂堂東廠千戶,將錦衣衛都指揮使,摁在牆壁處,她一腳踩在矮茶幾上,身子前傾,一手抵在他身側,一手摁在他肩頭,姿勢曖,昧不明,又……何其詭異!

蘇幕勾唇,指尖在牆壁處輕敲了兩下,「沈指揮使似乎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庭芳樓。

這可是花樓。

「進了花樓,自然是來尋歡作樂的,沈指揮使這般拘泥,怕是真的不知道,何為尋歡作樂。」蘇幕滿臉可惜的瞧著他,眼底帶著清晰的輕蔑,「要不要我……教教你?」

在她的指尖,即將觸踫到他下顎的瞬間,沈東湛一拂袖,「啪」的撢開了她的手,「蘇千戶就算想尋歡作樂,只怕身體也不允許吧?」

蘇幕勾唇,「這世上尋歡作樂分兩種,一種是取悅別人,一種是取悅自己,尚雲茶與沈指揮使一夜夫妻,不知道屬于哪一種?」

「真是難為了蘇千戶,這麼感興趣。」他一掌襲來。

蘇幕知道,他沒用內勁,是以……在他掌風近至她面前的瞬間,她不閃不躲,依舊站在原地,這倒是把沈東湛給驚著。

下一刻,掌心驟然濡濕。

某人的唇,不偏不倚的貼在他掌心。

剎那間的軟糯溫涼,惹得沈東湛劍眉橫挑,宛若活見鬼。

「你干什麼?」沈東湛回過神來,滿臉嫌惡。

這個死太監……

「方才沾了點酒,酒勁兒上來了,哪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蘇幕目光幽幽的盯著他,「我看沈指揮使年輕力壯,長得貌美,想必是讓尚雲茶覺得滿意,才有了這麼一出死纏爛打,不死不休。」

沈東湛沒有挪動,就站在原地。

一個面色鐵青,一個皮笑肉不笑。

蘇幕徐徐湊近了他,仔細瞧著他的五官,打心眼里說句實話,撇開身份不談,沈東湛是她這些年宮里、宮外,所見過的最為俊俏的男子,尤其是穿得這一身飛魚服,氣勢十足。

可她,就是見不得他這般正經的模樣,之前在定遠州,他可沒少調侃她,尤其是在她挨了尚遠一刀,受傷之後……

「一介閹人,將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好似挺直腰桿就能全乎?」沈東湛顯然是生氣了,話怎麼難听就怎麼說,「蘇千戶,旁人的風花雪月,同你沒有任何關系,也沾不上關系,你這輩子都不會有那一天了。」

閹人就是閹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所謂斷子絕孫,說的便是他們。

「我是不會有這一天了,只是沈指揮使也別想好過。」蘇幕勾唇,瞧著近在咫尺的冷臉,「知道有什麼法子,能讓一個正常男人,從此絕了幸福嗎?」

沈東湛︰「??」

這閹狗的腦子,愈發不正常。

「蘇幕是伺候人的奴才,咱們當奴才的……是有些邪門在身上的。」蘇幕挑眉看他,黑糝糝的眸子里,滿滿都是他的影子,「比如說……」

蘇幕的動作太快,倒不是沈東湛反應慢,而是他壓根沒料到,這死太監會做出這樣越矩的舉動,于是乎,他是真的、真的稍稍愣了一下。

便是這麼一愣怔,蘇幕得逞了。

沈東湛的眉睫驟然揚起,若說在藏香樓那次,是蘇幕為了求生,不得不做出的行徑,那麼現在就是純粹的……死皮不要臉!

好在,蘇幕也只是貼了一下。

退開兩步,她立在燭光里看他,目光帶著清晰的戲虐,「風花雪月,不只是男人跟女人,太監和男人也可以,畢竟咱們這些人,可男可女,能隨機應變。」

沈東湛臉黑如墨,反手便抽出了劍,不偏不倚的架在她脖頸上,「蘇幕,你找死!」

蔥白的指月復,從唇上撫過,蘇幕勾唇壞笑,眼底滿是惡意,「沈指揮使的滋味,果然是極好的,難怪尚雲茶念念不忘。」

說著,她的指尖,已經鉗住劍身,將其從自己的脖頸處挪開,「不過是與沈指揮使開個玩笑,如此當真作甚?知道沈指揮使有劍在身,但也不用時時刻刻拔出來……耀武揚威吧?」

不知道為何,沈東湛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只是,見慣了她殺伐決斷,殺人不眨眼的狠戾,忽然發現了她的另一面,沈東湛還真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跟做夢似的。

他剛要開口,房門驟然被撞開。

年修和周南雙手相互挾制,雙雙倒在地上,即便如此,依舊誰也不肯認輸,抵死不撒手,可見方才在外頭,已然交手好一會了。

蘇幕的眉心跳了跳。

沈東湛收劍歸鞘,抬步就往外走,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伸手便揪起周南,連拖帶拽的往外扯,以至于讓年修得了機會。

只听得「哎呦」一聲,換來年修得意的低笑。

「死閹狗,你給我等著!」周南惡狠狠的捂著眼。

年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且等著你,能奈我何?」

一回頭,蘇幕雙手環胸,目光淺淡的盯著他。

年修心下一緊,當即躬身行禮,「爺。」

「我說的那些話,你怕是半點都沒記住。」蘇幕拂袖往外走,面色 冷。

年修抿唇,想了想,趕緊跟上。

「尚雲茶已經被送去沈府了,不管沈指揮使收不收,人都會送到他的床榻上。」他們弄死了一個尚雲杰,剩下的尚雲茶,總歸是要送到錦衣衛的手里。

一人一個,若然有什麼禍事,誰也別想落得干淨。

何況,尚雲杰是尚雲茶殺的,跟東廠沒有半點關系!

「爺?」始終未聞蘇幕開口,年修有些心慌,「是奴才魯莽,方才、方才……」

出了花樓,行至僻靜處,蘇幕轉頭看他,「你怎麼不掀了庭芳樓?」

年修喉間滾動,垂眸不敢吭聲。

「我還沒出手,你倒是打得火熱。」蘇幕又道,「這般能耐,理該交由你殺進錦衣衛,將他們一鍋端了作罷!」

年修撲通跪地,「奴才該死!」

「我說過多回,殺人不過頭點地,那是最容易的。」蘇幕盯著他,「若然真的想對付一個人,且尋軟肋。可知道錦衣衛的軟肋何在?可知道沈東湛的弱處是什麼?你腦子進水了,才去硬踫硬。」

年修呼吸微促,「奴才、奴才怕您吃虧……」

「就算我死在里頭,那又如何?」蘇幕低喝,「錦衣衛與東廠之事,心里沒數嗎?我若死在沈東湛手里倒也罷了,義父自有借口尋錦衣衛的麻煩,定會告到皇上跟前。」

年修再也沒敢吭聲。

好半晌,蘇幕音色微沉,「起來吧!該走了。」

「是!」年修行禮,起身。

待回到了蘇宅,瞧著蘇幕回了臥房,年修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一坐在了欄桿處,略顯頭疼的撓撓頭。

爺教過這麼些東西,他怎麼一打起架來,全丟狗肚子里去了?

只是,方才闖進屋子的時候,他似乎看到沈指揮使和自家爺……該怎麼形容呢?

有些尷尬?

「出來!」年修低喝。

妙筆書生翩然落在燭光下,「哎呦,這麼生氣作甚?」

「你還有臉?上回讓你跟蹤沈東湛,你倒是別被發現,結果連畫卷都被收繳了,一緊張把什麼都給抖落了,也就是你知道得不多,否則說了不該說的,此刻已經是一具尸體。」年修滿臉鄙夷。

妙筆書生臉上掛不住,「我也是盡心盡力的為爺辦事,你怎好這般說我?」

「說你還不服氣?」年修瞪了他一眼,「你說說,你都辦了什麼事?」

妙筆書生甩出兩張紙,一張畫的是尚雲茶月兌了衣裳,撲向沈豬頭的情景,另一張則是她匍匐在他腳下,他冷不丁後退,誰知卻貼在了蘇幕懷中的樣子。

年修︰「……」

下一刻,他將第二張畫狠狠摔在妙筆書生臉上,「我看你真是活膩了,敢把豬頭往爺懷里送,不要命了?」

「可尚雲茶那女人,與沈東湛接觸,唯有這兩處,我這不是……」妙筆書生趕緊把畫撿起來。

不是他說的,要讓他把尚雲茶與沈東湛苟且之事,悉數畫下,等到來日整理成冊子,讓整個殷都的人都看看,錦衣衛的齷齪事。

結果……

「那你畫自家爺作甚?」年修低喝。

妙筆書生撓撓後頸,「我……」

畫還沒說完,臥房的門驟然打開,「吵什麼?」

蘇幕剛邁出一條腿,妙筆書生慌忙將畫紙揉成團,一股腦的塞進了嘴里。

待蘇幕走出門,只瞧見年修和妙筆書生立在回廊里,神色皆有些怪異,「做什麼?」

「沒有沒有,在開玩笑!」年修抿唇。

蘇幕皺了皺眉,瞧著鼓了腮幫子的妙筆書生,「餓了就去廚房,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了你。」

「嗯嗯嗯!」妙筆書生連連點頭,硬生生將嘴里的畫紙吞下。

心內,苦不堪言。

待蘇幕轉回房間,二人目不轉楮的盯著房門,見著房門重新合上,光亮徹底消失,這才面面相覷,各自松了口氣。

「什麼都敢吃,真有你的。」年修輕嗤。

妙筆書生白了他一眼,「吃掉了,滿意了?」

「什麼都辦不好!」年修輕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妙筆書生自然是不服氣的,「我、我成事給你看!」

「那得看了才信。」年修鄙夷。

音落,妙筆書生縱身而去,他就不信,抓不住沈東湛的蹩腳,橫豎今夜尚雲茶被送進了沈東湛的府中,想必多得是機會。

天亮之前,蘇幕領著人策馬出城。

「爺,怎麼了?」及至城門外官道,蘇幕忽然勒住馬韁,眯著眼望向不遠處的暗影。

天還沒亮,此刻進城或者出城,也未免太早了些,是以這肯定不是百姓。 「奴才去看看!」年修道。

蘇幕音色微沉,「不必了。」

確實是不必。

對方已策馬而去。

晨起濃霧重,不瞬便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

「走!」蘇幕狠狠揮動馬鞭。

策馬狂奔,眾人很快就消失在迷霧中。

待晨光熹微,迷霧漸散,早已人去無蹤,再無任何痕跡可尋。

蘇幕夜行,沈東湛是知道的。

「爺?」周南踩著晨光進院門。

沈東湛于院中練武,拳風凌厲,「說!」

「蘇閹狗出了城之後,借著晨霧不知去向。」提起這個,周南便有些氣憤,「真是狡猾得很!」

她這是算準了今日會有霧,饒是後面有尾巴,亦不足為懼。

沈東湛收了掌,「她若是這般無能,欒勝會如此器重她?蘇幕到底是蘇幕,哪里是你能對付得了的。」

她狠起來,連她自己都敢算計。

「那個……」周南頓了頓,「昨夜那兩人怎麼辦?」

一個女,一個男。

「女的關地牢里,男的……」沈東湛瞧了一眼周南,「別弄死了,免得讓蘇幕找著借口,為這樣的小嘍惹出麻煩,不值得!」

周南想了想,「不弄死就成?」

「嗯!」沈東湛轉身進屋更衣。

周南舌忝了舌忝唇,笑嘻嘻的去了一旁的小屋。

妙筆書生被五花大綁,嘴里塞了一團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等著,給你解開!」周南彎腰,將繩索解開,「你說你,身為一介江湖人,干點什麼不好,非得跟東廠那幫死太監同流合污!」

妙筆書生憤然,「不許你欺辱我家爺!」

「喲喲喲,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你還橫什麼?」周南直起腰,瞧著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許是綁了一夜的關系,妙筆書生身形搖晃,好似站得不太穩當,不過能解開繩索,就說明他們沒打算殺他。

「這就走了?」周南問。

妙筆書生心驚,「怎麼?」

「不留點利息?」周南指了指自己烏黑的眼眶,「瞧見沒有?東廠干的。」

妙筆書生瑟瑟發抖,「與我何干?又不是我打的。」

「都一樣!」周南對著自己的拳頭,吹了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下一刻,房內傳出殺豬般的慘叫聲,驚得屋頂的鴿子嘩啦啦的齊飛,愣是沒一只敢逗留。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慘叫聲才停下來。

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妙筆書生,一瘸一拐的從沈府的後門走出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哦,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妙筆書生今兒栽了,不是賠了夫人,而是綁了一夜還挨揍,如年修那烏鴉嘴所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行至街頭,妙筆書生頓住腳步,眼縫里瞧著一道身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清晨的街頭,本就人不多,此刻居然有一位身穿長衫的江湖術士,招搖過市,手上還舉著招牌,什麼「鐵口直斷,掐算生死」,真是好大的口氣!

記得爺吩咐過,要尋大夫尋江湖術士,那道指令怎麼說的?腦子都被周南揍得有些渾渾噩噩,妙筆書生晃了晃腦袋,顫顫巍巍的往前跟前。

跟到一條巷子口,一眨眼,竟是沒了那人蹤跡。

「這人呢?」妙筆書生使勁睜著,被周南揍腫的眼楮,快速環顧四周,「人呢?」

人,沒了。

方才還在這兒,他明明看到那人進了巷子,為什麼忽然就不見了?

殊不知,這殷都城內一道不見的,不只是這一人,還有……

回到了蘇宅,妙筆書生一口咬到舌頭,「什麼,顧西辭不見了?你們怎麼看著人的?等著爺回來,我看你們怎麼死!」

這小子,會跑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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