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癲狂癥與糖醋魚(5)

「春日宴的韓家?這春日宴的掌櫃是姓韓嗎?」白璃有些意外,因為在這之前,她壓根兒就沒有將剛剛那個驕縱蠻橫的韓管家與花溪鎮上赫赫有名的春日宴聯系到一起,還以為他是有什麼官家背景才會如此囂張的。

「不錯,這春日宴的掌櫃正是姓韓。這位韓掌櫃,既是春日宴的掌櫃,也是春日宴的主廚。這春日宴里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就是他自己定的。」

「听白騙子說,這位韓掌櫃之前是在宮里給人做飯的,是御廚。」

「好像是個什麼御廚吧,不過擱在宮里頭算是不扎眼的那種。要不,也不能從京城那種大地方回到花溪鎮上來。這花溪鎮上的人沒吃過什麼好東西,自然將他做的那些奉為美食,凡是宴請賓客,必選春日宴。此地縣令,也會選擇春日宴作為接待的地方,一來二去的,這韓家就變得與眾不同起來。可說白了,也就是個做飯的廚子,沒什麼牛氣的,且他做的那些東西,還不如我家丫頭做的。」

「知道師傅是偏心,故意說好听的給我听,但這些偏心的話听起來,真是特別舒服。師傅等著,咱們待會兒就開飯了。」

另外一邊,白澤已經跟隨韓得水到了韓府,在見過韓老爺之後,就被領到了韓少爺的居所。

「白先生請!」韓老爺示意韓得水在門口守著,這才躬身將白澤請進了室內︰「方才多有失禮,還請白先生不要怪罪。初見白先生,實在是很難將你與那位神醫聯系到一起,因為你實在是太年輕了。我像白先生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只是師傅跟前一個幫忙搬菜墩兒的。」

「我只是看著年輕罷了。」白澤捏了捏自己的臉︰「還是先看看令公子如何吧。」

「不瞞先生,在先生之前,我也請了很多大夫來給小兒看病,十個大夫里頭有八個說的都是顛狂癥。這病癥倒是診斷出來了,藥方也有了,藥也抓來吃了,可小兒的病卻始終不見好轉。我這心里著急,連飯都沒有心情去做了。先生既是在鎮子上居住的,應當知道,我這春日宴已經閉門多日,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們整個韓家都要跟著喝西北風了。」

「令公子是何時發病的?」

「何時發病的?去年春天,大概是四月中旬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身旁有個叫紅玉的丫頭失蹤了,他很著急,不停在府里尋找。找了整整七日,人都找瘋魔了。再後來,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時不時的就要說些混賬話,胡話,甚至是鬼話。這最初的時候,人還有個能清醒的時候,也知道吃喝,知道爹娘在憂心他的病情。可隨著病情加重,人越來越糊涂,脾氣也是陰晴不定的,最近更是時常念叨著見了鬼。」

「見鬼?什麼樣的鬼?韓老爺你見過嗎?」

「這個……」韓老爺有些為難地看著白澤︰「白先生問老朽的這個問題,老朽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說見過吧,我沒看仔細過,可你若說沒有見過吧,又好像是見過的。」

「這見過就是見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韓老爺您用的這個好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鬼,您是在自個兒夢里見到的。」

「白先生說笑了,老朽不是那個意思。是這樣的,前幾日夜里,大概是三更天的時候,我家夫人被噩夢給驚醒了。醒來之後,就催促著讓我來看看兒子,說是夢見那個叫紅玉的丫頭在糾纏他,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個紅玉給趕走。我雖心里清楚,我夫人這是典型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抵不住她沖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只能披了件衣裳,提著燈籠到了這里。」

「韓老爺是一個人?」

「是一個人,因為夜深了,也就沒叫別人。再說,這種事情若是讓下人知道了,還指不定在背後又生出什麼議論來。」

「那韓老爺可是看到了什麼?」

「像是看到了,又像是什麼也沒看到。」韓老爺皺了下眉︰「那天晚上,沒有月亮,星光也很弱,整個宅子里安安靜靜的。我提的那盞燈籠也不太亮,勉強地就只能照到我腳前頭的那片兒地方。好在,這是自己的宅子,就算不用燈籠逼著眼楮,我也能找到地方。這院門是虛掩著的,推開後,看見臥房里有些微弱的光芒,卻也不像是燈燭發出來的。我有些奇怪,就提著燈籠到了窗子外頭,隔著那邊的窗子往里頭瞧。」

白澤順著韓老爺手指的方向看去,見窗戶上有兩個孔,像是指頭碾出來的那種。腦海里瞬間就浮現出韓老爺趴在窗戶外頭,瞪著兩個眼珠子往里頭瞧的情形。

「隔著窗戶,我看見小兒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我尋思著,這不是沒事兒嘛,就打算提著燈籠返回去。就在我的眼楮想要離開窗戶的時候,我看見了另外一雙眼楮。」

「另外一雙眼楮?」

「對,就是另外一雙眼楮,不是我家小兒的,而是一雙女子的眼楮。說也奇怪,我能感覺到那是一雙眼楮,卻看不見眼楮的主人。這感覺太奇怪了,讓人禁不住脊背發寒。」

「于是,你逃了?」白澤問,緊盯著韓老爺的眼楮。

「我倒是想過逃,可這房里躺著的是我的兒子,是我韓家三代單傳,唯一的骨血,我就算再怎麼害怕,再怎麼膽小,也不可能將我的兒子留下是不是?我在窗戶外頭鼓了鼓勇氣,閉著眼楮,將這扇房門一把推開。推門時,感覺像是有個人從自個兒身旁飄了過去,可回頭看時,又什麼都沒看見。我走進屋子,提著燈籠四處尋找,那雙眼楮卻憑空消失了。」

「韓老爺這是虛驚一場。」

「不,先生你還沒有听我說完。當時,看不見那雙眼楮,我確實是松了口氣,可就在我準備給小兒蓋蓋被子時,我看見在他的床上多了一樣東西。」

「多了什麼東西?」

「衣裳,一整套的衣裳,躺在床上。我知道我這個說法很奇怪,這衣裳用放的,用擱的都行,為何偏偏要用這個躺字,可當時的我就只有這個感覺,就好像是在那套衣服里還藏著一個我看不見的,模不著的人,且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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