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好凶啊

果然是賀家的人!楚余音露出懵懂又恍然的表情,讓文氏忍不住嘆了口氣。

楚羽柔也下了車,見文氏面上的笑容又自然起來,便擠到了近前,拉住文氏的另一只手,仰著小臉撒嬌道︰「老祖宗,方才那位老夫人好凶啊!」文氏愛憐的撫了撫楚羽柔的發頂,卻什麼都沒有解釋,跟著管事的婆子上了軟轎。

安家的園子很大,軟轎一直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歇。

楚余音的軟轎在後頭,等了一會,才有丫鬟挑開簾子扶著出來,進了垂花門,順著抄手游廊,過穿堂,繞過穿山游廊和三排廂房,才漸漸的顯露出安府的初貌來。

楚余音看著眼前的風景,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領路的小丫鬟听了她的疑問,笑道︰「小姐一定是去過董府吧?小姐好眼力,我們安府的園子是董大老爺畫的圖紙呢,您若是覺得熟悉並不奇怪,因為本就出自一人之手呢!」正說著話,忽然,對面匆匆走來一個人。

小丫鬟主動打招呼,「玉環姐姐,何事急匆匆?當心沖撞了貴人!」被稱作玉環的丫鬟慢下腳步,朝著錦棠行了個禮,小丫鬟也停了下來。

等其他一行人走出一段距離,玉環方悄悄在小丫鬟耳邊說了幾句。

小丫鬟一愣,猶豫的回頭無意識的朝著錦棠看了一眼,最後才行了個禮,歉然道︰「五小姐,奴婢失禮了,這位是玉環姐姐,她會帶著您去內院。」

楚余音點點頭,看著玉環身上料子明顯好過小丫鬟的比甲,心中警惕起來。

她朝著念爾使了個眼色,念爾落後幾步,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玉環垂著頭,禮數無可挑剔,邊走邊介紹安府的景致,聲音不高不低,不徐不疾。

果然是鶴歸城第一國公府。

楚余音裝作不經意的道︰「我還以為董府是難得一見的大園子,沒想到,安國公府的路才真曲折。」

曲折到,一路上的人越來越少,離著絲竹之聲也越來越遠。

玉環頓了頓,眼神無波,面上仍是恭敬謙卑︰「小姐,內院的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奴婢帶您走的這條是近路。」

楚余音點了點頭,玉環不再停留,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的人中,什麼時候少了一個,只是快步領著往前走。

今日的陽光不錯,昨夜雖下過一場雪,天亮卻覺得寒冬似逝如春日煦暖,走了一會,楚余音已經有些微喘,她的額頭也微微泛出薄汗來。

前頭引路的玉環忽然‘誒呀’一聲,摔倒在光滑的鵝卵石小徑上。

不過她很快便反應過來,跪著轉身慌張道︰「小姐恕罪!」

「起來吧。」

玉環感激的磕了個頭,稍稍起了起,卻面帶痛苦的又跌落回去,她的面色煞白,無助的抬頭向楚余音望去。

楚余音心中繃緊了一根線,看了一眼小徑邊上結著冰的池塘,輕聲道︰「看樣子,你恐怕是扭到了腳,你先不要亂動,念雨,還不去喊人?」見念雨要走,玉環局促不安的縮了縮腳,大約是踫到了傷患之處,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不敢煩動小姐!都怪奴婢不中用!若是耽誤了小姐入席,這可怎麼是好!」楚余音眸子閃了閃,跟著附和道︰「是呀,方才你不是說,宴會快要開始了?」見楚余音露出左右為難的樣子,玉環抿了抿嘴角,道︰「奴婢這一回是免不了責罰了,小姐不必管奴婢,您沿著這條小徑,穿過假山,一直走,過了月亮門,再從竹林旁邊的倒座繞過去,過穿堂,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引您去赴宴。」

楚余音看著是不是露出痛苦表情的玉環面帶猶豫︰「這怎麼行——」見楚余音如此,玉環心中不禁松了口氣——五小姐果然如傳說的那般是個心軟心善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迅速將腰間的荷包解了下來,從里頭掏出一個木牌來,「奴婢有個不情之請,小姐遇到府里的人的時候,請您身邊這位姐姐幫忙把這個木牌遞給她——安國公府每個人都有一個這樣的信物,奴婢只是個小丫鬟,說名字或許無人知道,但是牌子卻是人人認得的,只要有人看見這個木牌,便會有人來詢奴婢了。」

玉環的請求倒是在情理之中,今日宴會貴客諸多,想必一個丫鬟扭了腳一時半刻也無人理會,就算告訴了誰,說不定也轉頭忘了,若是將木牌給出去,倒免得被人忘記。

不過,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念雨看了看楚余音,見她默許,便將木牌接過來。

是一個黑  的,用雞翅木做的平安牌大小的木牌,正面卷草紋的封邊里,用隸書剛勁的刻著一個季字,背面則是玉環的名字和身份。

念雨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給楚余音看過一眼之後,才小心的收進了懷里。

楚余音皺了皺眉,只覺得木牌上,沾著一種難言的味道,說不上來有多香,但是卻很獨特,獨特到念雨都已經將木牌收了起來,她卻還想嗅得更多。

楚余音自己也制香,可是卻從來沒有調出過這樣獨特的香氣,心中對這個叫玉環的丫鬟更加好奇起來。

正待要走,念爾卻回來了。

念爾掃了一眼地上跪坐著的玉環,神情冷峻,念雨便將她扭了腳的事情小聲說了一遍,念爾點了點頭,低聲在楚余音耳邊道︰「前頭青石小路兩旁的假山從中有個凹洞,里頭放了炭盆,蕭渙和一個些功夫底子的小廝在那,常跟著他的彌生沒在左近——什麼味道?」楚余音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在听念爾回話的時候分了心,不由心中一凜。

念雨也是一愣,她深深的嗅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什麼,手忙往懷里掏去,木木的將木牌遞給念爾。

念爾低頭一聞,眼眶不由微縮起來,「這是誰給你的?」

念雨似乎有些遲鈍,慢慢的轉頭,朝著玉環的方向看去,卻見方才還扭到腳根本站不起來的她不知何時跑到了假山邊上,轉眼就要不見蹤影了!

念爾永遠無表情的面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惱怒,她忽的飛身而起,兩三個錯步便將玉環提了回來!

玉環似是受到了驚嚇,呆呆的看著念爾,等腳踏實地的感覺又回來了,她才記起來驚聲尖叫。

念爾的手在她出聲的那一瞬,如同毒蛇一般瞬間棲上了她的喉嚨,玉環嚇得忙將驚呼吞入月復中,憋紅了臉。

楚余音揉了揉愈發昏沉的頭,將木牌扔到玉環的腳邊,冷冷的注視著她︰「是誰派你來的?」

念爾的手松開一些,玉環忙咳了幾聲,大口的喘著氣委屈道︰「小姐,奴婢听不懂您在說什麼。」

楚余音冷笑︰「听不懂?那你方才跑什麼?不是扭到了腳麼?」

「奴婢……坐了一會覺得好些了,正巧又想小解……」

還敢狡辯!

楚余音的余光掃了不自覺坐到地上的念雨,看著她紅的如同晚霞一般艷麗的雙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木牌上涂了讓人動情的藥粉,前頭不遠處的山洞里等著蕭渙和一個會功夫的小廝,安國公府今日賓客這麼多,唯獨此處沒有人來。

如果不是念爾及時趕回來,或者念爾沒有發現這塊木牌的蹊蹺,說不準要發生什麼!

楚余音憤怒的看著玉環,眼神似要將她燒出一個洞來!

蕭渙!她到底是小看了!蕭家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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