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張了張口，卻只發出幾聲嗚嗚的聲響，之前灌進喉嚨里的海水損傷了他的聲帶，恐怕一時之間是說不了話了。
見對方喉嚨里吱唔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房未升母子倆也放棄了盤問，安慰了他幾句，就關上了臥室的門，讓林凡繼續休息。
經過幾天的修養，林凡總算是能開口說話了，只是月復部的傷口有些發炎化膿，這讓房媽知道後，當場拿著掃帚就沖到了孫老三家，大罵他是個庸醫，成功討回二百塊錢，還順手拿了瓶碘酒回來，差點兒沒把孫老三氣死。
說來也奇怪，雖然林凡丹田里一絲真氣的影子都沒有，但那股寒毒卻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前兩天他還有些擔心沒有了真氣的壓制，寒毒會重新爆發，但好幾天過去，連寒毒的影子都沒見著。
房未升生活的九房縣是座小到不能再小的臨海縣城，常駐的人口不過數百人，說是村也不為過，大多靠著出海捕魚為生，縣里大多數的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里。
「林大哥，你快跟我講講，上次說的游戲機到底是啥東西。」
飯桌上，房未升端了把椅子坐到林凡邊上，扒拉著碗里的飯，嘴里含糊不清的問著。
他自從知道林凡是從大城市來的之後，幾乎每天放學以後都會纏著林凡，讓他給講述在大城市的生活，是不是所有的樓都比山還高，車比漁船還多。
房未升每每一副「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林凡一度以為自己順著海水飄到的是什麼還沒通水電的深山老林里。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因為地形的關系，這是三面環山，一面朝海，外人進不來，縣里的人出不去，一直都發展不起來。
九房縣里實在太窮，窮到不像座縣城，整個縣里只有十來戶人家有電視機，還都是和有錢人沾親帶故有關系，才能買到。
「哪來這麼多問題，你快吃飯！」
「哎呦。」
房媽冷不丁的在房未升的腦袋上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沒好氣的看著林凡，似乎在責怪這個年輕人讓未升分了讀書的心思。
房未升可能是覺得在外人面前挨了打，有些掉面子，故意和房媽作對一樣，又湊林凡近了些，端起碗快速的拔起飯來。
看見兒子這種示威的舉動，房媽也是不甘示弱，「你這兩天的表現，等你爸回來我統統告訴他，看他不打爛你的。」
鄉里人家可沒有什麼兒子長大了不能打這種概念，想起房爸下手的狠勁，饒是房未升天不怕地不怕，也有些發怵，「你這是威脅，你要是告訴我爸，我這次還要離家出走，帶著林大哥一起去大城市，絕對不讓你找到。」
林凡正吃飯呢，听見房未升理所當然的說這話，嚇的差點兒沒把飯都噴出來，他還想老老實實養一段時間傷，可不想被房媽就這麼趕出去。
「臭小子長能耐了，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房媽抄起牆邊的掃帚就沖了過去，房未升怪叫一聲，扔下碗筷撒腿就往外跑，母子倆一前一後的跑出了門。
林凡嘆了口氣，對這一幕早已是見怪不怪，自覺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拿到水池子里刷起了碗，等到他碗刷完，倆母子也就差不多該回來了。
待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小縣城里，連時間也仿佛變慢了些，要不是心中仇恨的火焰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林凡的心，他近乎都要生出在這里過一輩子的想法。
在九房鎮待了半個多月，林凡也逐漸模清了這里的一些人和事，主要來說，這里就是個被遺忘的小縣城，除了縣里一共只有八個人的警之局外，這里幾乎看不見其他部分的身影，平日里縣里的居民有什麼事，也都是去警之局代為辦理，管理治安的功能反而弱化了些。
要說整個縣里權勢最大的人，那就是住在縣里唯一三層小洋樓里的曹保平，他不僅擔任著一些職位，還充當著類似族長的虛職。
許多警之局處理不好的芝麻大小的家里事，九房縣的老百姓總是喜歡到曹保平家哭訴一番，讓他來評評理。
但房未升卻不怎麼喜歡這位五十來歲的胖男人，背地里給他取了個胖曹的外號，按他的話說，這人不僅黑心，而且沒腦子，每次遇到事情，誰給錢多就听誰的，根本沒有公平可言。
「林大哥，我已經去警之局給你登記過了，那幾個混飯吃的臨時工根本沒查你的資料，直接就給寫本子上了，從今天起，你也算是咱們九房縣的一員了。」
房未升一副老成的語氣，今早他去給林凡做外來人口登記，開了張證明回來，有了這個，林凡再也不會被當成房媽私藏的奸夫，被「熱心」的鄰居大半夜給舉報出去。
其實這也不怪林凡，房未升的父親是個漁民，一年到頭倒有大半的時間是在海上度過的，能陪母子倆的時間少之又少，不怪周圍的鄰居會對他家指指點點。
「哼，又不掙錢，還成天花咱們家的錢。」
房媽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手上還拿著針線正在縫補一件破了洞的牛仔褲，正是林凡落水時穿的那件。
「就這麼個證明，居然還要五十塊錢，那幫警之局的混蛋真是想錢想瘋了，平時也不多轉轉，巡邏巡邏，周圍都成什麼樣了，那隔壁的王大媽前天家里才被偷過，嚇的我這幾天都沒睡好覺！」房媽就是這樣，三句話離不開錢字，嫌棄林凡光吃飯不做事。
「媽！」房未升覺得自己面子有些掛不住了，推搡著把房媽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別听我媽瞎說，她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她就是喜歡嘮叨。」
房未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迷林凡，可能是對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是這座小城里的人都沒有的。
「未升，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想一輩子在這個小城？」林凡靠在家門口的青石板上，隨口問道，每天傍晚，他都會和房未升坐在這看著夕陽從海平面落下，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