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勉強你，你現在可以有選擇的機會。」林凡抵住她的額頭，深深地看著她，「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幫你搞定你父母，還你自由。趙雨墨，你要走嗎？」
趙雨墨听見自己的心跳在飛快加速，跳得有些亂。
這恐怕，是她住進清灣之後，日夜都在祈求的事情吧。那麼早地就將一生給捆綁住了，她心有不甘。
可是……
她垂眸，咬唇，輕聲道︰「我不走。」
我不走。
這三個字輕輕敲在林凡耳膜上，震得他心血有些澎湃，他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趙雨墨很笨，這輩子沒真正有過幾次屬于自己的選擇，從小就委曲求全，只想家庭和睦，就算爸爸媽媽再怎麼偏心，甚至偏心到將姐姐不要的男人塞給她，她都能很快說服自己。
可能就因為太笨了，所以她忍不住對林凡心疼。他那麼優秀，那麼好看，明明應該是天之驕子，外面的人卻污蔑他是克星，克死了父母，害得兄弟不和。
一朝車禍，意外來臨痛失雙腿，外界非但沒有對他惋惜，反而造謠他破相，中傷他是殘廢。
這讓她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她從小被媽媽嫌棄是‘掃把星’到大，很能明白若是一個人被當做克星，會是多麼心酸。
既然他們都是這樣被嫌棄的人，又有了真實的關系，為什麼不一起攜手扶持，鼓勵彼此呢？
她堅定地說︰「我不走。我是個‘掃把星’從小到大都是。我穿的，用的，都是姐姐不要的，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去憧憬我以後的日子。雖然你經常喜歡使喚我，罵我，逗我，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擁有自己漂亮的房間，可以去買好看的衣服，可以被人嘲笑的時候，有你幫我撐腰。」
她說著說著，眼淚不停往下掉，「可能我很壞，但是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至少，在你這里，沒有人會說我是掃把星。」
林凡的心狠狠一震。
她太過實誠，實誠得讓人心疼。
她鼻子紅紅的，眼楮亮亮地看著他，「你就算一輩子站不起來也沒關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就像你保護我不被同學嘲笑一樣，以後我也會保護你，不讓任何說你是殘廢的。我只有過你這一個男人，我不知道其他的男人會是什麼樣，或趙會比你好，但或趙會比你更差，但是我不想去冒險了。」
林凡被她氣得笑了，「你拿我跟別的男人比？」
趙雨墨怯怯地縮了縮脖子︰「沒有沒有，沒別的男人會比你更好看，對我更好了。」
明知道她是求生欲爆棚說的這句話，但林凡仍然被安撫了。他摩挲著她的下巴，眸眼深沉。
「如果，我最後一分遺產都得不到，你再也過不上少女乃女乃的生活呢？你知道的，我現在是個殘廢，根本沒有能力再去爭奪家產。」
趙雨墨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讓她覺得觸動的是，他居然還在給她選擇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對她來說太奢侈了太寶貴了，讓她有種被珍視的感覺。
「那我……我以後勤奮點，多賺點錢養你嘛。要是有人嘲笑，讓他們嘲笑就好了。」
如果能有個人陪自己一起熬，應該不難熬吧。
林凡覺得，自己大概會一輩子記得她此刻的眼神。那麼的澄亮，那麼的真誠。
他為以前羞辱過她，感到愧疚。
「好。」他揉著她的耳垂，「那我這個殘廢，以後就拜托你了。」
趙雨墨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盡管對林妙東有朦朧的好感，但那好感也並沒有到刻骨銘心的地步。
但是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愛情。心里甜甜的，流進嘴巴的眼淚也變成甜的。
跟他搭伴過日子，應該會不錯吧。
她心里這麼想著。
她低聲說︰「我會努力喜歡上你的，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她的這聲好不好，像羽毛般撓得林凡心里癢癢的，天上的星星都想給她摘下來了。
「好。」
他將隔板按上去，傾身，堵住她的嘴。
半個小時的路程，回到清灣的時候，趙雨墨都仍是暈乎乎的。洗完澡之後，後知後覺發現，林凡對她是趙雨墨的事情，好似真的一點驚訝都沒有。
她捂住嘴巴。該不會，他早就知道吧？
想來想去，似乎只要這個解釋最合理。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如此淡定？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揭穿她？她擦拭著濕漉的頭發，打算拿監督他吃藥作為借口，去探探口風。
她下樓倒了一杯牛女乃，敲響林凡的房門。
「進來。」
趙雨墨推開門，見他躺在床上，腿上放著電腦，似乎在工作，她笑嘻嘻地把牛女乃放到他床邊︰「那個，我是來給你送牛女乃的，晚上喝牛女乃，會比較好睡。」
「嗯。」他淡淡應一聲，眼楮並沒有從電腦屏幕分神到她身上。
「你……吃藥了的吧？病人要按時吃藥，一次都不能少的，否則很容易病情反復的。」
他終于察覺她的欲言又止，合上電腦，「想跟我說什麼？」
趙雨墨絞著手指頭，「我，我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你……為什麼不驚訝我不是趙思思？」她緊張地屏著呼吸。
林凡笑了笑，端起她帶來的牛女乃喝一口︰「因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趙思思。」
果然！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哪里穿幫的？你，你為什麼不揭穿我？」
林凡沉吟，放下牛女乃，朝她勾勾手指頭。她立馬屁顛屁顛跑過去。
他大手一伸，將她拽上來，按在腿上坐好。她害羞想掙扎，他按著她，淡淡道，「別動。」
低沉又讓人無法抗拒的聲音。趙雨墨就不動了。
「如果你突然車禍，車禍原因不明，家里又突然給你塞了一個照趙的人過來，你會相信那個人是真心想要來照趙你的嗎？」
趙雨墨想了想搖頭，忽然明白了什麼，驚道︰「所以你之前對我那麼凶，你是覺得我不是真心要來照趙你的？」
林凡把玩著她的手，「突然被塞個老婆，我當然要好好調查調查。所以，知道你不是趙思思，很奇怪嗎？」
趙雨墨啞口。對啊！這種事情，他隨便調查一下就能查到的，她是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能瞞得住？她拍了拍腦袋，「對啊，我真是笨死了，根本就瞞不住的嘛。」
她試探著問︰「那你……不生氣？」
林凡皮笑肉不笑︰「怎麼，你是想體會體會，我有多生氣嗎？」
「不是不是！」趙雨墨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才不要！這男人不生氣就夠嚇人的了，要是生氣起來，她不被折騰死才怪！
她趕緊先跑為妙，跑到門口，想了想，又回過頭︰「我以後，盡量不再跟你撒謊。」
說完，捂著臉跑了。
第二天早上，趙雨墨賴床沒起，就听到有人敲門道︰「趙小姐，老爺子派了人來量身材定制婚紗，你若是起了就下來吧。」
婚紗？
啊，對，再過兩個星期，就是婚禮。
趙雨墨騰地爬起來迅速洗漱，開門下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這婚禮，能辦嗎？
「杵著干什麼？」
身後有聲音傳來，趙雨墨回頭，見林凡坐著輪椅在後面，她頓時心虛了，小跑過去，蹲下來。
「三……」不對，「凡，我……我的事情，要不要告訴爺爺啊？」
「不必。」林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