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不凡屬實讓人震驚，十六歲突破神丹境界，二十六歲成就聖尊！
那可不是上古時代了，而是千年前！
此般造化，堪稱震古爍今。
四周眾人雖然都知道葉不凡，不過此刻听桃仙姑說來，也再次驚嘆，難掩敬仰之意。
我看一眼悟道崖，再問︰「後來呢？」
「後來就是一場悲劇了。」桃仙姑搖了搖頭，「葉不凡一直埋頭苦修，其間有一位女子一直照顧他，名叫未析，是當時太一道的一位道女，跟葉不凡是金童玉女。」
「可惜多年間，葉不凡一心修道，不問世事，從未對未析產生過男女之情，一直當未析為道友。後來葉不凡出世游歷，踏山過海，未析一直跟隨，照顧左右。」
「曾經在蒼梧爭奪行字訣的時候，未析為了葉不凡差點香消玉損，可惜葉不凡也未動情。直到葉不凡面臨神尊桎梏，要踏九域之時……」
桃仙姑嘆了口氣，注視著悟道崖︰「葉不凡決定踏入九域，就在此地跟未析告別，未析害怕再也不見了，終于告白了。忍了近百年的心聲，盡數說出。」
四周都安靜了下來，不少人搖頭嘆息。
我預感到了什麼，皺眉道︰「葉不凡不接受？」
「對，葉不凡眼中只有大道，他拒絕了未析，決然而去，一去就是三百年。等他從九域中歸來，未析早已在思念中病亡。一個修道之人，竟然是病死的，這是心病。」
桃仙姑臉現憐憫，似乎感同身受。
「歸來的葉不凡，終于成熟了，他登天路失敗了，道心幾乎崩潰，本想回來尋求未析的安慰，結果連一座孤墳都看不到。那一夜，他在悟道崖痛哭一夜，身死道消，一身道氣涌入了悟道崖，留下了道蘊，傳聞連行字訣都在悟道崖中，可惜無人能發現。」
「此外，葉不凡的悔恨、懊惱、不甘都在悟道崖內。所以悟道崖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近的，稍有不慎可能會被煞氣所傷。」
原來如此！
我凝視悟道崖，它可以說是葉不凡的化身，百丈高的懸崖，有太多悔恨和不甘了，還有行字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在這樣的崖壁上題詩，難之又難。
「李白，你都听清楚了吧？悟道崖可不是你能亂寫亂畫的。」孫伏開口，打破了悲情的氛圍。
也有人高聲道︰「李白是個新人，完全沒有接觸過悟道崖，可別讓他題詩。他要是有才，就寫在地上，由桃仙姑親自去題詩。」
這個建議不錯，我也可以偷懶的。
主要是不想暴露了兵字決，單純用手指題詩的話，我怕是刻不下去，悟道崖的道威我頂不住。
而用兵字決，要是被人看出了，那我這個陰人就要被太一道踢走了。
「就這樣，李白，你在地上題詩吧。」虞公子也贊同。
他作為太一脈的首席弟子，可以說是所有人的師兄了，僅次于純玄道子。
純玄道子在道巔閉關，那虞公子就是大哥，大家都听他的。
桃仙姑也看我，讓我自己拿捏。
我一笑︰「就寫在地上吧，我多寫幾句，桃仙姑自己選。」
「多寫幾句？你已經想到很多句了？」道姑們驚喜。
眾人也有點驚訝。
孫伏又嘲諷︰「怕不是瞎想了幾句，我都可以啊。大山啊，你真高，桃花啊，你真紅。」
不少人哄笑了起來。
我嗤笑，你這作詩水平比麒麟子都差遠了，麒麟子好歹還會湊一下押韻的。
我不吭聲，伸出一根手指，運氣在地上寫詩。
這里的地面並沒有石板，只有干燥的泥土，我氣息落地，一個個字就出現了。
「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這是第一句。
在衍月脈，透過雲海，可以看見山腳下的外門弟子住處，有不少煙火人家，倒也應景。
「不錯啊！」眾人眼楮一亮。
桃仙姑也贊許︰「妙，還有嗎？」
「這句太平常了，誰不會啊？有嘴就會！」孫伏插話，嘲諷一波。
這人是真的煩。
我繼續寫詩︰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山巔有泉水，載著桃花去，這里美景不似人間。
「好！」桃仙姑第一個贊許，眼楮亮晶晶的。
眾人也交流了起來，不得不服。
我繼續寫了幾句，都獲得了贊賞，我九州古人的詩都太好了。
最後，我一共寫了五句，停手了。
眾人看了這一句又看那一句，爭論了起來。
有的說這個好，有的說那個好，氣氛熱烈。
孫伏已經不吭聲了，臉臭得跟吃了隔夜的屎一樣。
桃仙姑輕輕拍手，鎖定了第二句︰「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這句最好。」
「那就刻這句吧。」我無所謂的，反正是桃仙姑親自題詩。
她也不猶豫，飛身而去，飄向悟道崖最高處，要從上面開始刻字。
我感應到悟道崖有了道氣波動，似乎在排斥桃仙姑。
不過桃仙姑很強，也是近道之體，還是靠近了悟道崖。
眾人全都昂頭看著，有點莫名的緊張。
桃仙姑很快動手，她並指成刀，涌動道氣，在崖壁上刻字。
結果一指落下，悟道崖上亮光一閃，竟是轟地一聲將桃仙姑給轟飛了。
這太突兀了，桃仙姑吐血倒飛，人人都大驚。
我一閃身，橫渡百丈將她抱住，免得她跌下山崖去。
才抱住，旁邊光影一閃，虞公子來了。
他眸子一縮，震驚看我，估計沒想到我這麼快。
我不停留，抱著桃仙姑落地，眾道姑趕忙圍過來，取出藥物治療。
桃仙姑並未昏迷，就是有點發冷，說不出話來。
眾人都圍過來，還有很多人盯著我看，十分驚詫，不過顧不得問什麼。
我則打量悟道崖，感受到了一股極深的怨氣，且天穹發暗了，有劫雲在集結。
「怎麼回事？天劫要劈悟道崖？」虞公子大吃一驚，其余人更是變了臉色，盯著天上的劫雲嚇呆了。
桃仙姑這時才開口︰「太上師尊的怨氣太重了，他恐怕在怨恨自己……這麼多年的悔恨不甘，無法散去，已經生出罪孽了。」
桃仙姑剛才接觸了悟道崖，感覺到了什麼。
說白了，葉不凡顯聖了，不過是罪孽的顯聖。
「得立刻上報師尊才行，不要再題詩了，太上師尊發怒了。」孫伏心慌道。
很多人也慌了，六神無主。
這幫人在太一道當溫室的花朵，從不入世，遇到天劫跟無頭蒼蠅似的。
我倒是很冷靜，思索道︰「葉不凡顯聖，他難道不喜歡那句詩嗎？」
這個很玄乎了，不過也是有可能的。
葉不凡身死道消，可怨氣在，可以視作罪孽生靈，他不喜歡自己的悟道崖被刻上那句詩。
「太上師尊勿怪，弟子得罪了。」桃仙姑一听，當即跪下道歉。
眾人一見，也紛紛跪下，就連虞公子都跪下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大家全跪了，我不跪是不是不太好意思？
但我跪也不合理啊，葉不凡又不是我的太上師尊，跟我非親非故的。
我就拱拱手虛拜，心里默念前輩勿怪，然後飛身而起。
眾人吃了一驚︰「李白，你要干什麼？」
「若真是太上師尊顯聖，他或許是不喜歡那句詩，換一句試試。」我道，又看一眼天劫，已經可以看到電閃雷鳴了。
天劫很快就要落下了，看那強度，不僅會毀掉悟道崖，還會毀掉半個衍月脈。
必須盡快應對！
「李白，你真是瘋了，換什麼換？誰特麼在乎詩啊？趕緊來磕頭求太上師尊息怒，不然天劫就劈下來了！」孫伏罵罵咧咧，最看不慣我。
結果 地一聲，天上有雷聲轟鳴，嚇得孫伏一哆嗦，往虞公子旁邊挪去。
我不再看天，凝視正前方。
悟道崖的怨氣在外溢，其中還有磅礡的道氣，加上此刻天威浩蕩，人人心慌，我用兵字決反而可以藏得很好。
心念一動，兵字決一轉，我並指成刀，在虛空作詩。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故人不在，桃花依舊，滿目皆是春風。
這應該很符合葉不凡當年的心境，他踏九域登天路歸來，曾經深愛自己的女人已經化作一抔黃土，曾經留下無數回憶的悟道崖，只有桃花依舊笑春風。
詩如何，他當時便如何。
下方，人人抬頭看來，看著在虛空中閃耀的詩句。
我並未立刻打入悟道崖，畢竟只是一個嘗試，萬一不是葉不凡顯聖，我打入悟道崖不就是找抽嗎？
轟隆！
雷聲更大了，我感受到了浩蕩的天威，心里頭都發緊了。
這樣的天威，足以將我們全部人都劈死了。
「必須走了，快跑！」有人叫道，不敢呆下去了。
「李白，走！」桃仙姑喊了一聲，也起身撤退。
我不語，再堅持一下。
終于，在閃電即將落下的前一刻，整個悟道崖忽地平靜了，怨氣消散，道氣收斂。
隱隱約約中，我似乎听到了一聲嘆息。
我心里一松，手掌一揮，兵字決刻畫出來的古詩轟向了悟道崖，刻在了上面。
一陣道氣閃爍，仿佛亙古長存一樣，無比精純。
天劫立刻消散了，悟道崖恢復了原樣，只是上面多了一行詩。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