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封被莊競留下來的信封正靜靜地躺在那里，他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沒有伸手打開看。
回到家之後，萍姨見他面色不太好看，還以為他還在和姜曉曉冷戰，便上前低聲道︰
「先生，太太今天很早就回來了，你們今天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去廚房給你們安排。」
「沒什麼胃口。」
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也不佳，宋懷寧也不大想吃，他徑直朝著樓上的書房過去了。
前些日子兩人和和樂樂的時候，哪里見過他不吃晚餐的時候，萍姨立馬便明白了，心結是在太太那邊，她趕緊跟上前低聲勸道︰
「你不吃飯，太太肯定也會為了減肥不吃，先生你是男人，餓幾頓沒事，但是太太可不能老是不吃晚餐。對身體不好。」
她一番勸慰說得十分溫軟，宋懷寧原本還有些生氣，但是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準備得清淡些吧。」
「知道了！」
得了命令之後，萍姨當即喜不自勝地退下去了，宋懷寧看著老人家高興的背影，隨即又看向了臥室的方向。
本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在臥室，只是沒想到他剛剛推開書房，就看到了正在書桌前低頭辦公的姜曉曉。
她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不是花里胡哨的那種，而是十分老土的黑框眼鏡，在听到推門聲的時候，她抬起頭看向他，隨即又看了一眼時間，恍然大悟道︰
「你下班了啊……」
她的態度是如此親昵自然，仿佛昨日兩人的爭吵沒發生過一般，宋懷寧看著她，微微蹙了蹙眉頭︰
「工作很忙？我記得你不是辭掉了時風的工作？」
「是啊，但是朋友邀請我一起去辦雜志，我也不想跟你離婚之後就變成廢人，所以想著還是早些開始工作。」
一邊說，姜曉曉一邊收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查閱的資料，來書房這邊是因為這里地方大、也安靜，最重要的是宋宅的藏書室有很多書籍，其中不乏一些跟時尚相關的經典雜志。
「你不用收拾了，我在另一邊辦公就行了。」
書房里又不是只有這一張桌子，宋懷寧也不想她這麼快就離開這里，听到她已經全然為未來離開自己的生活開始做打算了，他有些微的不悅，他一邊拿著自己在公司沒有看完的文件，一邊問道︰
「看來，你很期待離婚之後的生活？」
「也是也不是。」
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姜曉曉朝著他淡淡一笑，「我很感謝你為我提供的優越生活，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建立在交易的基礎之上。」
「你很理智。」
這種清醒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會讓他贊賞，但是在她身上出現，卻讓他不那麼舒服，他坐下來，不知道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他鬼使神差地道︰
「你可以留下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為他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他借著翻閱文件的動作掩飾著此時自己心里的天翻地覆︰
「你是我見過的最理智的女人，我想，再找一個如你一般聰明、識時務的女人，應該很難。」
「是嗎？」
聳了聳肩，姜曉曉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說這番話是因為喜歡上了自己，「相信我，像我這樣水平的人，你去現在的大學里一抓一大把。她們年輕鮮活、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宋太太的職位，我相信她們會做得比我更好。」
也更符合你的胃口。
想起中介說的那句話，她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抹滿是諷刺的奇異笑容，不過她低著頭，宋懷寧也就沒有發現。
見她似乎對留下來這件事不感興趣，宋懷寧也就不在說什麼了。
兩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一人一張桌子，倒是分外和諧。
一些工作處理到一半，姜曉曉猛然想起還有一部分資料留在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她趕緊起身回臥室去拿。
宋宅什麼都好，就是臥室離書房著實有些遠，等她從臥室取回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後，再推開書房的門，看到的卻是極其令人容易想歪的一幕︰
一個女佣正趴在宋懷寧的胸口，不住地撫模著什麼，而宋懷寧則是微微蹙緊了眉頭，不過到底也沒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子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順著宋懷寧的視線，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姜曉曉，臉色越發地白了︰
「太太你別誤會，我剛才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把先生的衣服打濕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是一張生女敕面孔，姜曉曉從前沒見過她，一時間不免有些疑惑，「你是？」
「我是新來的佣人，我叫林瑜。」
沖著她靦腆一笑，林瑜的手上還拿著手帕，手帕已經被咖啡的污漬沾染了，而宋懷寧胸口的衣服，也正如她所說的一樣，被咖啡打濕了。
「你就是萍姨的女兒對吧？」
走了進來，姜曉曉對林瑜的印象倒是不錯，又或許，是因為萍姨實在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她不願意相信她的女兒會是一個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女人，「有沒有燙傷？」
後面這一句，卻是對宋懷寧說的了。
「還好。」
溫度並不燙，宋懷寧只不過稍微想想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很不喜歡在自己的眼皮子之下還有用這種愚蠢的方法往上爬的女人，「咖啡都端不穩，還是讓萍姨給她換一個工作。」
「也許是因為剛剛才來，見到你有些激動，所以才手腳不穩。」
淡淡一笑，姜曉曉隨即看向了正端著托盤不知所措的林瑜，面上露出了些許溫柔︰
「被他嚇壞了是吧？不過你以後就會知道，先生其實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人。」
「是、是。」
林瑜受寵若驚地看向姜曉曉，隨即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宋懷寧，喏喏開口︰
「先生還是先去換一件衣服吧，貼在身上應該挺不舒服的。」
這就是多話了，只不過姜曉曉也不想提點她，目前看來，林瑜或許真的對宋懷寧有些想法，如果她不來打擾她的生活、只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勾引到送宋懷寧，自然是不關她的事。
然而，宋懷寧卻將這個問題拋還給了她，他看向姜曉曉︰
「你覺得我現在應該去換衣服嗎？」
這都是什麼問題？姜曉曉有些想笑，但是她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
「如果你喜歡身上帶著一身咖啡的味道，自然可以不去換。當然，我是說如果。」
她倒真是能氣他，宋懷寧冷冷地盯了她幾秒，最終還是站起身，朝著書房外走去，顯然是去換衣服了。
見林瑜還站在原地，一副想追出去卻又不敢的模樣，姜曉曉方才的那點因為「抓奸」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一干二淨了，她看向林瑜︰
「你是一個有野心的女孩子。」
對上她仿佛一眼就徹底看穿了自己心思的眼神之後，林瑜當下便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太太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喜歡你繼續用這種小白兔的語氣跟我說話。」
見她還是不說話，姜曉曉知道，面前的林瑜，倒是比之前的夏穎聰明多了，她朝著宋懷寧離開的方向一抬下巴︰
「既然有野心，那就放膽去做。我不討厭有野心的人，但我討厭有野心沒膽量沒能力的人——還有，不要來打擾我，知道嗎？」
自己馬上就要離婚了，離婚之前給宋懷寧找準下一個「宋太太」的人選，不過分吧？
看著林瑜猶豫兩秒、便跟出去的背影，她如是想著。
宋懷寧回到臥室之後，便先去浴室匆匆沖了一個澡，等他圍著浴巾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拿好了衣物等在外面的林瑜。
的確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不過眼下宋懷寧並沒有閑情逸致在她身上挖掘這些以前他會欣賞的點，他的臉色很是淡漠︰
「誰讓你進來的？」
「是太太讓我過來的。」
聲音依舊不大，但是也不像在書房里那般驚慌失措了，林瑜勇敢地抬起眼楮看向男人，眼中有著赤果果的期盼︰
「太太好像……不太關心先生。」
「這是你應該議論的嗎？」
野心暴露得太早，倒是過于愚蠢了，宋懷寧從她手中拿過衣物，正想穿上的時候，卻仿佛嗅到了什麼令他難以忍受的氣味，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把衣服丟了——還有，你以後不要再踫我的物品。」
這是什麼意思？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林瑜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哪里做錯了，讓他忽然之間就變了臉，她聲音微弱地問道︰
「先生這是怎麼了？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好聞的氣味嗎？」
「這麼濃重的臭味，難道你聞不到嗎？」
輕蔑一笑，宋懷寧責令她出去，因著他聲音過大，樓下的萍姨听到了，趕緊上來，「先生，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當她看到臥室里、光-果著上半身的宋懷寧臉色難看地瞪著自己的女兒的時候，萍姨心里不由得咯 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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