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用過的面紙被她扔進了李雪身旁的垃圾桶里，姜曉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之後，走到李雪身邊，頗有些懷念地道︰
「五年前，我進時風的時候，第一個共事的就是你。當時我在想，人與人果然是不同的。你穿Burberry的風衣，Jimmy choo的高跟鞋，拿著的手包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品位真是好極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無緣無故地夸她，可絕對不是在向她示好，李雪蹙了蹙眉頭︰
「如果是想拍馬屁那就算了，我不吃這一套——」
「我在想，五年時間真的改變了太多東西。你現在的品位，可真不怎麼好。」
滿是諷刺地一笑，姜曉曉看著被自己短短的一番話氣得面色鐵青的女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姐妹們，千萬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我們倆雖然不是姐妹，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
說完，姜曉曉就越過她，徑直朝著B版會議室那邊走去了。
看著姜曉曉離去的背影，李雪面上一片寧靜，實則氣得手指都在抖！
她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嘲諷自己品位低劣？是誰給她的勇氣？她怎麼敢？
只是一想到剛才推開門時听到的話，還有何俊忱那副明顯舊情難忘的模樣，她只能忍了下來。
這里是時風，她不能發作、日後還有的是時間去收拾她……且等等，看她能得意到幾時！
「師傅你沒事兒吧？他是不是又在用工作上的事情刁難你？」
自從知曉了何俊忱曾經對自家師傅的那些齷齪心思後，榮慧就越發瞧不起他了，她現在私下都直接稱呼他了，再也不叫什麼何總編。
「同樣的手段他也不會這麼頻繁地用幾次。」
搖搖頭，兩人現在正坐在時風附近的一家餐廳里，姜曉曉又想起李雪那堪稱鍋底的臉色，問道︰
「時風不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嗎？李雪和何俊忱這麼明目張膽都沒事？」
剛才她回到會議室之後，正好听到佳佳在說，她看到李雪和何俊忱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其余的同事們都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想來他們二人的關系在時風內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時風的確有這樣的規定。」
想起現在如今在亞太區算得上是一人獨大的何俊忱，榮慧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底下員工又哪里會冒著被開除的危險去向總部舉報？再說了，何俊忱這兩年很是春風得意，跟總部的一些人關系不錯。就算發郵件舉報——估計到時候也會被他的利益相關者攔截下來。」
「……」
離開了五年，到底還是有些東西發生了質的變化，姜曉曉小口小口地喝著白開水，分析著目前的局勢和自己將要面對的問題。
跟李雪、何俊忱的戰爭還長，眼下最迫切的就是自己負責的有關謝昊宇的采訪……
想起這個自己許久未曾見過的人，姜曉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看向了榮慧︰
「榮慧，有一件事……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的事情，姜曉曉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她和榮慧打了聲招呼就先下班了。
剛走出電梯，她就和一前一後走回來的李雪、何俊忱打了個照面。
兩人臉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李雪，面上冷若冰霜，看不到一絲笑容。
何俊忱也好不到哪兒去，在看到迎面而來的姜曉曉之後，他沉著聲音問道︰
「現在就走了？現在才幾點？」
「出去跑新聞，剛才收到了一個線報，看能不能持續跟蹤謝家的新聞。」
目前時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持續抓住謝昊然戀情的新聞爆點和采訪謝昊宇的事情，而恰好這件事都是由她來負責。
即便現在何俊忱生氣至極，她也有自信，他不會再說什麼。
果然，何俊忱面色勉強好了些，他點點頭︰
「你的業務能力我是信得過的。」
他剛剛說完，李雪就轉過身，一雙蘊藏著怒意的眼楮盯住了何俊忱︰
「下午兩點你還有一個遠程會議，是跟法國那邊的。現在一點四十五了，你確定還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直視著何俊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過離她更近的姜曉曉——儼然已經把她當成空氣了。
姜曉曉求之不得，她趁著兩人對峙之際飛快地道別離開了。
今天是工作日，小寶這個時候還在全托幼兒園，姜曉曉趕到學校的時候，孩子們都在上手工課。
她一眼就看到了小寶，他被好幾個小女孩兒圍著，但是他卻只是緊緊抿著嘴，兩道初具雛形的劍眉微微皺著，仿佛是在完成一項艱難卻鄭重的任務。
看著他神似那個人的側臉，姜曉曉有些出神，也許自己不應該就這麼糊里糊涂地離婚……起碼應該在離婚之前確認些什麼。
這節課之後就放學了，平時都是家里請的阿姨來接，當姜曉曉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她明顯地看到小寶臉上明顯地出現了雀躍的神色。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但是也足夠了。
姜曉曉面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看著小小的身影朝著自己飛快地沖了過來，然後一下撞進了她的懷里。
撞得有些疼，但她也很高興，她彎來，沖他揚了揚手中的食品袋︰
「快看！大寶今天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小蛋糕，今天小寶有沒有乖乖的？」
「……誰愛吃這種東西了？我一點都不喜歡吃好不好！明明是你喜歡，這種又甜又軟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喜歡吃……」
小嘴一撅，小寶不太高興地道，那小模樣要有多傲嬌就有多傲嬌。
半個小時後。
「慢點吃、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著吃……」
任何人都逃不過真香定律，看著埋頭苦吃的小寶，她不由得暗暗偷笑，順手模了模小寶圓溜溜的小腦袋。
就在她低下頭看小寶的時候，不遠處，一道快門的「 嚓」聲落下，她已經落入了其他人的鏡頭里。
而她對這一切都還全然不知。
把小寶送回家後，時間不早了，姜曉曉匆匆叮囑了王阿姨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等她回到別墅里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大廳里燈火通明，顯然——宋懷寧回來了。
坐在客廳里、似乎正在翻看什麼的男人印證了她的猜想，他今日打扮和平時有些不同，戴上了一副金絲框的眼鏡︰
「回來了？」
平時他不會這麼早回來，她有些意外，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
「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以為你會在別的地方過夜的。」
把手上的書放在了茶幾上，宋懷寧面上有著無可掩藏的倦意，他看向挽著外套、正在佣人的幫助下換鞋的女人︰
「你現在在時風？」
「是。」
這份工作沒什麼值得掩藏的，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姜曉曉也就點頭︰
「我對傳媒行業的工作挺感興趣的，再加上以前就在時風實習過。眼看馬上就要從這里搬出去了，我總該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你以前在時風工作過？」
《時風》雜志在業界內有著很高的地位，一般傳媒大學出來的人能夠拿到在時風工作過的經歷，無論跳槽到哪里都會被高看一眼。
宋懷寧這才發現，自己對她，竟是如此地不了解。
「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我以為你對這些事不會感興趣，而且……也並不是什麼值得說道的經歷。」
他突然對自己的過去這麼感興趣，姜曉曉莫名有些慌了，她借著掛衣服避開了宋懷寧的目光，說話也有些慌不擇言起來︰
「你在客廳坐著是在等我回來？是因為要辦離婚證嗎？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簽字的文件——」
「看樣子，似乎你比我更期待這段關系的結束。」
心思細膩如宋懷寧，自然察覺到了她此時的不對勁，但是姜曉曉說「離婚」說得太自然，倒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這件事情上︰
「不過，你越是想離開，我就對你越感興趣。」
「說話總是沒個正行。」
看來他還是不知道，心中滿是慶幸，姜曉曉松了一口氣，把衣服掛在了玄關處的壁櫃里，然後看向宋懷寧，帶著三分嬌嗔地道︰
「這世上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我再令你感興趣，也會有厭煩的一天，更何況現在就只差去民政局領證了。難不成——你回心轉意了？我可還記得，前幾天你身邊還有一位名模作陪。」
「名模？」
這個詞用來形容那個女人，宋懷寧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他走過去，將姜曉曉一把摟進了自己懷里，將她抱得緊緊的，逼迫著她直視自己，語音里帶著些許慵懶︰
「她不過是自己死皮賴臉跟了上來，看來，還惹得你吃醋了，嗯？」
「哪兒能？」
推拒了兩下未果，姜曉曉索性也隨他去，兩個人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這樣摟摟抱抱……還是頭一次。
「要是這樣的醋我都吃，那就該掉進醋缸子里淹死了。」
小聲嘀咕道，說完，姜曉曉又推了推︰
「在客廳里，大家都看著呢。趕緊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