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靖安侯居然是三皇叔的人?」錦王愣住。
護衛九郎笑了笑︰「真是想不到。靖安侯的妹妹不就是太子妃的親嫂子?太子殿下的正經姻親,居然是端王殿下的心月復!」
「這是多好的事兒啊!」錦王呵呵輕笑,「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殿下,咱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太子?」
「別急,過陣子。這個案子還有的查呢。先讓他們倆打這件事。」
一件一件的,慢慢來。
錦王的嘴角彎起來,長身玉立,志得意滿。
書房門上輕叩,外頭錦王妃的聲音溫柔響起︰「殿下,妾身來給您送茶點。」
九郎回頭看錦王。
錦王微微頷首。
錦王妃走了進來,身後的侍女端著茶點。
錦王妃嘴角含笑︰「從玄都觀回來,妾身覺得阿芥那孩子真是不錯。所以想著,賞她些什麼。
「結果,翻了半天,發現最拿得出手的,居然只是綢緞布料。偏偏她從陛下那里已經抱了一箱子最好的貢品回去。
「那箱子貢品,听說比皇後娘娘賞她的還要好。那我那些,可就真不好說拿不拿得出手了。」
「哦?這是三小娘子今天告訴你的?」錦王的眼楮眯了起來。
九郎愣住︰「那一位不是跟桓王交好嗎?怎麼會把這件事告訴了咱們……」
「阿芥才八歲。她哪兒知道跟誰交好不交好的?」錦王妃笑得溫柔,「她們家又沒有明白人。所以,陛下讓她怎麼辦,她就會怎麼辦。」
陛下?!
九郎閉上了嘴,看向錦王。
錦王垂下了眼簾。半晌,道︰「王妃最近多寫幾封家書罷。江南,是咱們的根。」
錦王妃屈膝稱是,退了出去。
九郎看著錦王慢慢地坐回了椅子里,不由得擔心起來︰「殿下?」
「這個時候讓人傳這個消息給我。皇祖父這是……在敲打我……」錦王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
敲打?
案子還沒辦完,敲打一說從何而來?
難道是警告殿下不要太出風頭、太得意?
九郎心里涌上來一陣不舒服,還有,不服。
「殿下辦的是朝廷的案子,穩的是自家的江山,辛辛苦苦,不都是為了陛下能高高興興的?這有什麼可敲打的?!」
九郎越說越怒,「先楊妃娘娘,咱們王爺、王妃,哪一位的死不蹊蹺、不意外?怎麼就沒人提沒人管?如今殿下一件事還沒做完,就……」
「好了。」錦王無奈地睜開眼,看著他,「我算不錯了。你再看看桓王,知足吧。」
九郎哼了一聲,到底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桓王什麼都沒干,還有個宗正卿等著呢!咱們可什麼都沒得著!」
「桓王正是受的委屈夠多,才有一個宗正卿作為補償。至于我,大概在皇祖父眼里,日子過得還不錯……」錦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紫宸殿後殿。
端方帝好好地打了個噴嚏。
甄三九偷眼看看端方帝。
從昨天下午三小娘子送了一份班信的資料進來,他就在挨罵。
端方帝簡直是一肚皮的悶氣。
找了個借口,千山回了一趟宮,不僅送來了調查賈府諸人的供詞匯總,還有微讓人送進來的這個東西。
找到了暗語本子,秘帳里的信息也就無所遁形。再對照賈府莊子上的賬本和來往信件,終于有了個大概差不離的數字。
三年,八百萬。
端方帝簡直想要碎剮了姓賈的!
這個數字是總數,姓賈的拿三成,永興伯夫人徐氏拿四成,剩下的三成歸做事的人分。
可是,即便是大秦這幾年算是已經緩過來了,每年的國庫收入,也不過三百萬兩而已!
他們靠著這一宗「買賣」,竟然比朝廷掙得還多!
尤其是……
這背後,肯定不止一個永興伯夫人!
就她平常入宮的穿戴、府中的吃穿用度、兩個女兒在女學里的頭面打扮,怎麼都不可能是個年入百萬的人家!
可端方帝知道,靠著錦王和端王,他到死也查不出來這件案子背後最大的那棵樹是誰。
他只能等班信回來。
可班信……
端方帝又忍不住看了放在多寶閣上的那個厚信封一眼。
那是微所說的「林家舅舅一下午的時間收集到」的關于班信的信息。
比自己手里被石磐和甄三九這些年匯總的,都多!
最可恨的是微令千山傳過來的那句話「給未來的錦衣衛打個樣兒」。
這哪兒是打樣兒?這是打老子的臉!
端方帝郁悶的無以復加。
好想罵街!
出了宮的石磐躲了過去,可甄三九就完蛋了,從昨天晚上被罵到了現在——誰讓他接替了石磐,正在做送進宮的消息匯總甄選呢?
「陛下,班某已經下了船,正往京城來。照他的腳程,約模著今兒晚間便能進京。」甄三九小心翼翼地看著端方帝的臉色。
端方帝哼了一聲。
瞪他一眼,又長嘆,沖著他胡亂擺手︰「算了算了,術業有專攻。這種事連石磐都做得懵懂,你就更不要說了。
「等班信回來,交給他就是了。」
甄三九想了想,實在沒忍住,小聲道︰「班駙馬,也未必……」
「那怎麼辦?!難道讓刑部來做?還是讓御史台來做!?終不成朕讓阿芥給你們這群三四十歲的朝廷命官做特務培訓吧?!」
端方帝氣得兩只手拍著桌子罵街。
甄三九委屈地低下頭,帶著哭腔道︰「那位林某,世代經商,最是需要根人打交道的。他查人跟我們查人本就不一樣。
「何況班駙馬幾乎算得上是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行走了這麼多年。委實是想不起來打听他的好惡恩仇……」
「你看!你看看你看看!你打听人,連他的好惡恩仇都想不起來打听!
「那朕問你,他的出身之地,他的鄉鄰族老,他幼年有無戀慕之人,他在外頭行走六七年,出沒出過意外,身上哪處傷哪處痛,戰場上有沒有救命之人,有沒有吃過冷箭,會不會因此信了神佛,只怕你們也統統不知道吧!?」
端方帝指著已經跪在跟前的甄三九的鼻子罵,「你要就這麼點兒心機,朕把這座皇宮交給你,可就算是委錯了人了!」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都改!」甄三九臉色慘白,「奴婢去尋阿芥小娘子,奴婢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