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 新的蓮花瓣?

大本營內,一個溫暖的帳篷之中。

當榮陶陶走進來的時候,瘋瘋癲癲的張歡剛剛被軍醫程卿哄著睡去。

時至今日,人們依舊不知道張歡為什麼要冒名頂替自己的隊長。

經過青山軍的老兵們認證,這位將士無疑就是張歡,也是張經年隊長麾下的一名士兵,當年,他與張經年隊長一起迷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再次見到張歡的時候,他已經被帝國人折磨到不成樣子。

身體層面所遭受的傷痛,總是可以調養過來的,但是精神與心靈上遭受的創傷,卻是難以恢復。

軍醫程卿一直用魂技‧霜寂安撫著張歡的心神,但即便如此,張歡也像極了一個受驚的兔子,唯有在他睡下的時候,周圍的醫護人員才能松一口氣。

「噓。」看到眾人視線望來,榮陶陶急忙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噤聲。

他微微挑眉,面露探尋之s ,看向了程卿。

而程卿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病人的情況並未好轉。

榮陶陶看著睡夢中的張歡時不時抽搐一下的模樣,心里也不是滋味。

很難想象,這十數年來,他經歷了怎樣的苦痛折磨,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說真的,張歡被禍害成這幅慘狀,依舊能頑強的生存著,心中又是抱著怎樣的信念呢?

換做旁人,早就想要解月兌了吧。

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在特殊的情況下,死亡真的是一種解月兌。

身後,營帳簾突然被掀開,榮陶陶轉頭望去,卻是看到了高慶臣的身影。

高慶臣顯然也沒想到榮陶陶會在這里,他愣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爸,來探望病人?」榮陶陶小聲說著。

「嗯。」高慶臣輕輕點頭,與榮陶陶並肩而立,遠遠望著床上熟睡的人。

自從昔日里的戰友回來之後,高慶臣就成為了這里的常客,偶爾閑著的時候,總會來這里待上一會兒。

榮陶陶悄聲道︰「大薇說,再過些時日,待他身體狀況好轉一些,我們就把他送回地球,送去專業的療養院。」

「嗯。」高慶臣默默點頭,似乎並沒有什麼交流的。

榮陶陶本想看一看就離去,但既然在這里踫上了高慶臣,岳父又沒有離開的意思,榮陶陶索性就多陪他待一會兒。

盡管高慶臣神志清醒的站在這里,但他同樣是個病人,榮陶陶能察覺到,高慶臣的內心情緒極其復雜,狀態也並不穩定。

當年的高慶臣,沒能帶兄弟們回家。

而如今的他,終于找到了昔日里的戰友,帶回來的卻只是個瘋瘋癲癲的軀殼

世人皆說︰不如意事常八九。

但是這狗娘養的世界,給北方雪境的苦難似乎太多了些

「淘淘。」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輕聲呼喚。

「嗯?」榮陶陶扭頭望去,卻是空無一人。

何天問的輕聲細語在耳畔傳來︰「我覺得是時候了。」

榮陶陶再次看向了遠處獸皮大床上的病人︰「怎麼說?」

何天問︰「目前,帝國從上至下皆是一片動蕩。我剛剛從宮殿中出來,那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帝王‧錦玉妖被要求去拜訪龍族、尋求庇護,但卻吃了個閉門羹,龍族根本不管帝國人的死活,反而更在意被打擾了休息、自己的棲息地被踏足。

所以,我覺得是時候了。」

高慶臣突然開口︰「你的意思是?」

對于神出鬼沒的何天問,高慶臣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何天問︰「我的建議是」

何天問話音未落,營帳中央的獸皮大床上,突然傳來了一道驚愕的聲音︰「高團?」

霎時間,房間中一片寂靜!

程卿驚愕的看著病床,一直瘋瘋癲癲的張歡,小憩片刻過後,竟然開口說話了?

這句話非常具有指向性,不像是胡言亂語,而張歡那稍顯迷茫的眼楮,也是看著高慶臣的方向的!

高慶臣的內心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很想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生怕添亂的他,急忙看向了程卿。

而程卿還沒等說話,張歡卻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啊啊!嗚嗚嗚」

一個飽經風霜的漢子,哭得卻像是個小孩子,不是那種嗚咽的哭泣,而是撕心裂肺的大聲哭喊,讓人听得心酸不已。

「我沒能,活下去隊長,我沒完成,任務」張歡一雙手掌死死捂著眼楮,滾燙的熱淚卻透過指縫,止不住的向下流淌著。

「我看到老團長了,隊長,他來接我了,我沒能完成,我沒,活著離開對不起,我」

「我來見你了,張隊,我來見你了」

程卿急忙上前,一邊用霜寂連接著病人的大腦,安撫著他的心神,一邊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兄弟,你沒死。這里不是死後的世界,你的老團長也沒死。」

「嗚嗚,嗚嗚」

張歡的哭聲越來越小,顯然,霜寂發揮了巨大的功效,這個又哭又鬧的病人,也漸漸安穩了下去。

高慶臣有些不知所措,半個月以來,他時常來看病人,平日里張歡都沒什麼反應,而在今天,就在張歡醒來的那短短一刻間,似乎有了些理智?

清醒與否暫且不提,起碼張歡的大腦有了些思考的能力,誤認為自己已經死亡,見到了記憶深處的老團長。

只是這樣的理智並未存留太長時間,安靜下來的張歡,淚眼婆娑,默默的看著棚頂的獸皮,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何天問輕聲道︰「看來他知道自己是誰。他口中的張隊,應該就是張經年吧。」

高慶臣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張歡的哭喊聲還縈繞耳旁,听得人心酸不已

對不起,我沒能完成任務。

對不起,我沒能活著離開。

我見到老團長了,他來接我了。

我來見你了,張隊,我來見你了

榮陶陶忍不住心中嘆了口氣,何天問所言不假,在張歡的內心深處,他應該知道自己是誰。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向張經年隊長道歉。

他為什麼哭泣著道歉?張經年隊長又給了他怎樣的任務?

是活下去麼?

還是活著離開帝國?

應該都有吧,在張歡哭喊的只言片語之中,足夠人們推測出一些訊息了。

一時間,榮陶陶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一個畫面,在帝國的y n暗牢獄中,那被嚴刑拷打的青山軍‧張經年,最終還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在最後的最後,張經年給了年輕的士兵一個任務,也是他生命里下達的最後一個任務。

這就是張歡被折磨到體無完膚,卻依舊努力生存下來的原因麼?

一個任務,一個信念。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榮陶陶意識到,張歡在瘋瘋癲癲的狀態之下,為什麼執意自稱為張經年。

也許是張經年死前說了什麼吧,也許是張歡想要帶著隊長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漫長的十數年囚禁歲月里,那y n暗的帝國牢獄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曉。

但是短短的三言兩語,已經讓榮陶陶撐不下去了。

媽的

榮陶陶轉過身,掀開營帳簾,悶頭走了出去。

不是他不想安慰高慶臣,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能力去安慰任何人了,他的情緒就快要爆炸了

「冷靜些,淘淘。」驀的,一道虛幻的身影浮現,出現在了榮陶陶的身側,一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陽陽哥的聲音依舊那樣溫潤,動作也是那樣的溫柔,只可惜,虛幻線條的他,並不能給榮陶陶一個溫暖的懷抱。

下一刻,一個隱形的手掌,穿過了世人看不見的、由榮陽構成的虛幻線條,實打實的按在了榮陶陶的肩膀上。

兩個人,一個虛幻、一個隱形。

皆是世人不可見的狀態,卻是一左一右,紛紛攬著榮陶陶的肩膀,安撫著這個低頭行走的青年。

何天問的話語聲來自耳畔,而非腦海之中。

「現在吧,淘淘,是時候了。」何天問似乎也知道不會得到榮陶陶的回應,繼續說道,「攻心為上。

如果你認可,我就去面見帝國統領‧錦玉妖,向她攤牌,招攬她加入我們的團隊。

當然,你的形象早已經在帝國傳開,也在高層將領的心中根深蒂固、威懾力極大。

如果你能拿著獄蓮親自去見她,效果會更好,更有利于我們完成任務。」

何天問的手掌稍稍緊握︰「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淘淘。這樣自上而下的招降,會避免戰爭,也會挽救無數生靈。」

何天問話鋒一轉,突然詢問道︰「你需要我的蓮花麼,淘淘?」

「為什麼?」

何天問︰「因為那可以確保你的生命安全,不僅讓你面見錦玉妖有保障,也能讓我們兵不血刃的拿下帝國統治層。

你擁有獄蓮,甚至能收納八千兵馬,你完全可以攜帶獄蓮潛入大殿之上,召喚將士們,將大殿中的魂獸統領們一網打盡。

降將,收押再議。

不降之將就地斬殺,以絕後患。

我的蓮花瓣在你的手中,遠比在我手中更有用。」

榮陶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了空蕩蕩的身側︰「蓮花是你的仰仗,是你安身立命之本。」

「不。」何天問笑了笑,「我之所以成為我,是因為我的堅持、我的信仰,而非其他任何人、任何物。

四十萬帝國人,數萬部落村民,八千人族將士

無論我們如何強勢,傷亡也絕對無法避免。但是這場戰斗,我們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只要你拿下了錦玉妖,控制住帝國統治層。

不僅是這個帝國,還有下一個,下下個帝國。

蓮花在你的手中,與其他蓮花瓣功效配合,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價值,避免戰火、避免生靈涂炭。」

「那自然是極好的。」非常突兀的,身後傳來了一道嘶啞的聲音。

何天問心中一震,猛地轉頭望去,卻是看到梅鴻玉老校長稍顯佝僂的身影,那干枯手掌拄著拐杖,隨著兩人邁步前行。

什麼時候?

這位老者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如此魂將級別的恐怖強者,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倒也不算什麼。問題是,梅鴻玉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就這樣鬼鬼祟祟的行事?

他不僅是一條y n暗的毒蛇,還是個藏匿在暗處的厲鬼,y n魂不散,時刻繚繞在榮陶陶的周圍。

梅鴻玉自顧自的走上來,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但卻有拐杖戳下的一個個小窟窿。

老校長那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淘淘為你取了個代號為‘灰’,那松江魂武自然有你一席之地。既然你回不去雪燃軍,那就來我這里吧,我護著你。

你可以用松魂教師的身份,在軍中執行任務。

未來,待你的夢想完成,也可以回到學校,在陽光下度過這一生,盡情去感受你自己創造的太平世界。」

何天問︰「謝謝老先生好意,抱歉我要拒絕你了。」

「呵呵。」梅鴻玉啞然失笑,擺了擺手,「不用急著拒絕,我對你的邀請一直有效。」

說話間,梅鴻玉轉頭看向了榮陶陶︰「他的提議不錯,不僅是這一個帝國,還有下一個,下下個。

待我們真正征服雪境旋渦,合理規劃這顆星球萬物生靈,讓這里如星野旋渦那般美好祥和,也就不會有下一個張歡了。

旋渦之下的華夏大地,也不會再有千千萬萬的受苦生靈。」

榮陶陶抿了抿嘴唇,蓮花瓣組合起來的功效的確是毋庸置疑的。

梅鴻玉那孤零零的眼楮,再次看向了何天問的方向︰「老朽听聞,你曾有一個理論︰墓碑,皆為我而立。」

何天問終于現出真身,當初與榮陶陶在烈士墓地初遇之時,還有十二小隊的寅虎、未羊與戌狗。

想來,是當年帶著狼犬面具的楊春熙告訴梅鴻玉的吧?

梅鴻玉上下打量的何天問︰「那讓我想起了一個作家。」

「是的,老先生。」何天問突然笑了,「海明威曾說過類似的話語。

沒有人是與世隔絕的孤島,每一個人都是整體的一部份。

如果海浪沖掉了一塊岩石,歐洲就減少一點,如同你我的領地失掉一塊。

每個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

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

它為我而鳴。」

梅鴻玉輕輕點頭︰「所以那烈士墓園中的墓碑,皆為你而立。」

何天問︰「那是我的切身感受,而非來自于書籍文字、更非說說而已。」

梅鴻玉︰「當一名教師吧,你很適合。」

說著,梅鴻玉轉頭看向了榮陶陶︰「隱匿你的身形,拿著你的獄蓮,帶著我走進帝國宮殿,走到帝國統領們的面前。

既然我們前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你也已經有了足夠的影響力與威懾力,那當然要最大程度的利用。

用最小的代價,盡可能的和平過度帝國統治權,這是你身為一名將領該有的思考量。

帝國,只是第一步。

其中盤踞的龍族才是正主,如果有必要,斯華年的蓮花你也可以拿走。

私下里,華年已經跟我說過好幾次了。」

榮陶陶抿了抿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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