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 她走過的路

「淘淘!淘淘?」葉南溪的聲音由遠及近,也帶著一絲顫腔。

此刻,軟躺在地、徐徐破碎的榮陶陶,簡直是美得驚人~

就這夜幕繁星的身軀底子,其所破碎出來的漆黑星芒,誰看著不迷糊啊?

葉南溪連滾帶爬的小跑過來,可謂是跌跌撞撞。在急切的心情驅使之下,她臨近榮陶陶的時候才想起來剎車。

一時間,葉南溪竟然做出了一個足球場上的「放鏟」動作,一腳鏟在了榮陶陶僅剩的四分之一身體上

「呃~」榮陶陶還在感受著破碎、死亡的絕望滋味,卻是又遭受了一次沖擊。

這讓本就時日無多的榮陶陶,再次雪上加霜。

殘星陶的每一寸身體都代表著魂力,葉南溪這一個放鏟,鏟碎得可不是榮陶陶的殘星軀體,而是榮陶陶的命

「找隊友,匯合。」殘星陶顧不得許多,努力說全了一句話,很像是臨終遺言了。

「別,別走!你別走,我不要。」葉南溪急切的說著,一把拎起了榮陶陶那僅剩不多的腦袋,向自己的膝蓋處撞去。

榮陶陶︰???

又是放鏟,又是膝擊?

在死亡腳步的臨近之下,我已經足夠絕望了、足夠痛苦了,你這

說出來人們可能不信,苦痛瀕死之時,榮陶陶竟然被氣笑了

殘星陶被拎起了腦袋,後腦勺重重撞在了葉南溪的膝蓋上,感受到疼痛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魂槽家園的召喚。

「 嚓!」

霎時間,那徐徐破碎的殘星之軀瞬間碎裂開來,化作了無數星辰,涌入了葉南溪的膝蓋之中。

進入膝蓋魂槽的一瞬間,殘星陶只感覺一股濃郁的魂力能量奔涌而來,包裹住了他那極度殘破的身軀。

活了?

我身體都殘成這個熊樣了,真的還能活?

好家伙!

一時間,榮陶陶的心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小姐姐都不知道溫柔點的。

還是我家佑星好,嘖嘖這能量,這魂力,好舒服

「呵呵」葉南溪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思放輕松了不少。

她自己的心髒都被捅穿了,依舊能在佑星的幫助下活下來,榮陶陶回到魂槽中後,那殘破的身軀一定會重塑起來的。

嗯,一定是這樣!

葉南溪一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感受著榮陶陶一點點恢復,她懸著的一顆心終于稍稍放緩,隨後,那種征服敵人的美妙滋味充斥著她的內心。

看得出來,小鬼兄弟的實力水平不低,在入侵者陣營中,這兩人可能是頂級選手。

而無論是葉南溪還是榮陶陶,都還只是少魂校段位罷了。

在全方位被碾壓的狀況下,能夠完成絕地反殺

痛快!

痛快至極!

早在幾年前,葉南溪還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嘴臭少女時,榮陶陶在星光游樂場的旋轉木馬前,就與她展開過一次對話。

榮陶陶企圖將她的人生扶上正軌的時候,就曾問過葉南溪的夢想。

夢想?我沒有夢想。

目標?我也沒有目標,我的目標都是我媽給我的。

你問我喜歡什麼?

我喜歡征服敵人的美妙滋味!

在小姐姐這樣的回答下,榮陶陶順水推舟,理所當然的將她引上了參賽選手的道路。

只是學生時代總會過去的,葉南溪也總要畢業,哪有那麼多比賽對手供她「享用」?

直至今夜,葉南溪才算是找到人生的真諦!

戰勝生死仇敵,遠比賽場上征服參賽學員痛快多了!

哪怕這一次她只給榮陶陶打了個輔助,但也算是對戰場勝負走向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葉南溪,真的夠狠!

尸骨為刀架,性命換雙刀!

所以此時,葉南溪內心的滿足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原來這才是我苦苦尋覓的人生目標!

想到這里,葉南溪顫顫巍巍的向那地上掉落的武士刀走去。

另外一把刀呢?

留著,統統都給淘淘留著。

不,還不夠。如果能度過這次危機,有幸能活下來,我必須去定制兩把刀,天天帶在身上!

這邊的葉南溪拖著身體、尋覓刀具,而遠在北方雪境,龍河畔上

冰屋之中,榮陶陶面色陰沉,原本空洞的眼神也恢復了焦距,抬眼觀瞧之時,發現家人們都在靜靜的望著自己。

榮陶陶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星野旋渦中,星燭軍遇襲,剛才葉南溪召喚我幫著御敵來著。」

說著,榮陶陶面色很是難看,順手召喚出了一個雲朵陽燈,墊在下,原地坐在了冰河上。

「葉南溪?」楊春熙有些詫異,這個女孩的名字她還算熟悉,曾有過幾面之緣。

「對,星燭軍-南誠魂將的女兒。」榮陶陶點了點頭,一手扶著額頭,拇指與中指揉著太陽穴,「有敵人入侵暗淵基地,恐怕是奔著暗淵中的星辰碎片去的。」

「她召喚你?」徐風華望著榮陶陶傷神的模樣,不免心中關切。

這一刻,腳下的生物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

「是的,我有用一塊星野至寶‧星辰碎片,功效是可以召喚出來一個身體,我稱其為殘星之軀。」

榮陶陶繼續解釋著︰「殘星之軀很特殊,與魂寵的存在方式相同,可以被瓖嵌在魂武者的魂槽之中。」

眾人︰???

在場的除了高凌薇之外,沒有人對榮陶陶的成長狀況實時更新。

甚至同屬于雪燃軍的哥哥嫂嫂,他們也已經很久不聯絡榮陶陶了,在包餃子之前,都不知道榮陶陶剛從雪境旋渦里出來

榮陶陶大概解釋了一下星辰碎片,也稍稍提及了一下暗淵。

嚴格來說,這些應該算是軍事機密,但既然在場的都是家人,主要是因為母親在,所以榮陶陶還是解釋了一番。

听著听著,徐風華的面色也凝重了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人理應是奔著星野至寶去的。」

「嗯」榮陶陶點了點頭,「上次探索暗淵的動靜鬧得太大了,不僅其中的龍族生物自爆了,暗淵也隨之一同消失了。

而且那里還誕生了2又13枚星辰碎片,如此誘惑,的確很大。

上次那條龍自爆的時候,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其他兩個暗淵中同樣傳來了龍吟,情緒極其暴躁。

按照星燭軍的想法,要暫時安穩一段時間,待事件平息之後,再調我過去,幫助他們繼續探索暗淵,尋找星辰碎片。」

榮陽眉頭緊皺︰「所以星燭軍方面還未行動,其他人卻搶先一步!」

「嗯」榮陶陶沉吟片刻,內心很不安穩。

別人不知道龍族訊息,但榮陶陶卻是知曉。

他明確知道那星龍不是魂獸,而是一種未見的「星獸」。

但凡魂獸擁有碎片,那麼必然會吸收。

而龍族生物之所以不吸收碎片,而是收集到身邊,應該是物種不同而導致的結果。

也就是說,星獸可能根本吸收不了魂武世界的至寶碎片。

就像榮陶陶身為魂武者只能吸收「魂珠」,無法吸收星龍的「星珠」。

在這種情況下,入侵者不需要真正做到屠龍,他們只需要偷走被龍族收集起來的碎片即可。

僅從入侵者這次的任務狀態而言,榮陶陶並不認為他們很惜命。

萬一在一片混亂中,入侵者真的得逞了呢?用性命填出來幾枚碎片呢?

他們入侵華夏領土、在華夏管轄區域硬生生拿走了至寶碎片,並且留下一條暴躁的星龍給華夏人收拾?

這也太惡心人了吧?

好在深達數千米的暗淵也是一道坎,真希望那些已經進入暗淵的入侵者部隊,統統都迷失在那里!

榮遠山突然開口道︰「知道是哪國人麼?還是我們本國的某些犯罪組織?」

「用武士刀的星野魂武者。」榮陶陶咧了咧嘴,「大概率是霓虹人吧。」

榮遠山卻是未下定論,而是開口道︰「也有可能是有心人的故意偽裝。」

「嗯」榮陶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你怎麼樣?」高凌薇來到榮陶陶面前,蹲來,歪頭看著他的臉色。

榮陶陶一直是垂著腦袋、揉太陽穴的動作,讓人看著很是揪心。

「沒事,活著呢。」榮陶陶終于放下了手,深深的舒了口氣,「又進葉南溪的身體里了,正在修復殘破的身軀。倒是南溪她」

高凌薇心中一緊︰「怎麼?」

榮陶陶卻是轉頭看向了母親︰「南溪的心髒、腎髒都被捅穿了。

經過短暫的昏迷,她現在活了過來,只是身體上的致命傷被星光填滿了。」

徐風華明白了榮陶陶的意思,輕聲安慰道︰「如果像你之前所說,那個女孩的佑星與我的血蓮功效相同的話,那麼你不用擔心。

旺盛的生命力會支撐她一直活下去的。給她一點時間,她會自愈的。

即便佑星不像輝蓮那樣能迅速治愈身體,不是治療專精,但在佑星的幫助下,她的身體自愈能力也遠超正常人。」

榮陶陶︰「」

好家伙!

生命力旺盛到自愈加速的地步

所以,二十年前在此處開啟的龍河之役,我媽到底強橫到什麼地步?

榮陶陶在看徐風華,同樣,榮遠山也在看徐風華。

相比于榮陶陶的心中猜測,榮遠山更多的是在回憶。回憶妻子當年的風采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夜妻子一次次深受重創、卻又竭力站起的身影。

別說是腳下這條凶殘暴虐的龍,換成這世界上的任何其他生物,看到徐風華的身影,內心深處都會升起深深的無力感,甚至是絕望感。

有這種人的存在,你拿什麼去贏?

勝負最高不過生死,但是有些人不死!

徐風華一雙鳳眸望著榮陶陶,柔聲安慰道︰「從你剛才的描述來看,她的佑星功效比我血蓮差了很多。

但至寶的功效,差距應該不會如此之大。現在想想,我最開始擁有蓮花的時候,也是那樣不堪的。」

榮陶陶愣了一下,道︰「媽媽的意思是?」

徐風華面帶笑容︰「佑星很可能與血蓮一樣。至寶與主人之間的契合度,與主人的死亡次數有關。

也就是說,那個女孩死的次數多了、或是瀕臨死亡的次數多了,她活過來的速度就越快,身體蘇醒的也就越快。

你說那女孩跌跌撞撞、身體無法自控,也許是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死亡。」

榮陶陶︰???

不僅榮陶陶,其他幾個孩子都有點發懵!

「風華。」榮遠山伸出手,按在了妻子的手背上。

徐風華是笑著說的,但是榮遠山的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他不是當事人,無法體會死亡的痛苦滋味,但並不妨礙榮遠山心中酸楚。

作為一個男人,再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著妻子一次次命喪身殞更加難過、更加沮喪的事情了。

徐風華看著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寬厚大手,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一切都過去了。」

這個除夕,她過得很溫暖,很溫馨。

這也許就是家的感覺吧

人們都在關注徐風華,但高凌薇卻是看著失神的榮陶陶,她的心中不免暗暗心疼。

關于死亡、或是瀕臨死亡,在場的眾人中,除了徐風華之外,最有發言權的就是榮陶陶了。

而當榮陶陶听到母親說「瀕死的次數越多、身體蘇醒的速度越快」之時,他的整個人都是懵的,狀態急轉直下。

高凌薇知道,也許榮陶陶想起了自己死亡時候那徹骨疼痛的滋味,也聯想到了母親一次次經歷、體驗那種極度痛苦的感覺

這般想法之下,榮陶陶的狀態怎麼可能好?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榮陶陶在感同身受,用難過的眼神望著媽媽,而高凌薇的心中酸楚,也在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榮陶陶。

驀的,一只冰涼的手掌按在了榮陶陶的手背上。

高凌薇的動作,竟然與榮遠山如出一轍

只是區別于徐風華,榮陶陶並不溫柔、也不端莊。

回過神來的榮陶陶,順手拾住了高凌薇的手掌,拾著她那縴長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肚。

徐風華剛才安慰說︰一切都過去了。

但榮陶陶卻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對于他而言,一切都還沒過去。

甚至一切正在進行之中!

就在剛剛,榮陶陶又經歷了一次瀕死狀況。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榮陶陶抬起眼簾,看向了高凌薇,悄聲說道。

高凌薇︰「什麼?」

榮陶陶咧嘴笑了笑,一向沒有正形的他,竟然有些灑月兌的意味。

他稍稍探前身子,在女孩的耳側小聲說道︰「她走過的路,我統統都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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