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三沖給楚雲的答案。
雖然是通過電話說的。
但楚雲依舊能夠听到何三沖口吻中的異樣。
薛老不肯見任何人。
但楚雲依舊還是來了。
來到了紅牆。
並見到了何三沖。
就在小平房的外面。
護欄口。
啪嗒。
何三沖點燃了一支香煙，神情說不出的微妙而復雜。
楚雲不抽煙，只是淡淡地站在旁邊。盯著何三沖那復雜的表情。
他知道，薛老的事兒對何三沖的沖擊很大。
不僅是何三沖，就連楚雲本身，也遭受了極大的沖擊。
堂堂的紅牆第一人，就這麼沒了？
而且這權力轉移地，竟然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是如此的沒有波瀾。
此刻。
就連這小平房，似乎也變得低矮了許多。
顯得格外的沒有氣勢。
「你想見薛老干什麼？」何三沖吐出口濃煙。神情凝重地說道。
「我想知道真相。」楚雲抿唇說道。「現在看來，薛老是不打算告訴我真相了。」
「真相就是，薛老失勢了。現在的紅牆，李北牧才是最大的那一個。」何三沖緩緩說道。
「掌權的那群人呢？」楚雲皺眉說道。「難道他們完全沒辦法自己做主嗎？」
「這就是紅牆的格局，也是多年來的鐵律。」何三沖挑眉說道。「真正掌權的，從來不是在位的那幫人。而是由長老會集思廣益的共同決策。他們明面上，的確很風光，仿佛可以在這個國度呼風喚雨。可真正的決策者。卻從來不是他們。」
楚雲在听完了何三沖的這番話之後。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匯。
傀儡。
是的。
按照何三沖的說法，那群掌權者。
那群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根本就是一群傀儡！
一群無法為這個國家做最後決策的提線木偶！
「我原本以為，那群大人物，已經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楚雲吐出口濁氣。
「如果他們真的站在了頂端。那官驚雷的死，又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紅牆的反應，又豈會如此的淡薄？李星辰的死，不也是如此嗎？」何三沖反問道。「紅牆何曾在意過損失幾個所謂的大人物？在他們眼里，所謂的掌權者，根本只是一群傀儡。只是他們權力的延續罷了。不然，你以為那群掌權者，為什麼大部分都是由長老會選中的？」
楚雲眯眼說道︰「所以，薛老寧願犧牲自己的一切榮譽，也要取締長老會？」
「是的。」何三沖沉聲說道。「薛老明白，如果連他都拿不出決心來改變紅牆內的格局與環境。還有誰可以做到呢？」
「如果連薛老自身，都不能以身作則。這紅牆內的僵局，誰可以打破？」何三沖目光閃動。一字一頓地說道。「只是可惜的是。李北牧或許並非所托良人。」
「你知道什麼？」楚雲挑眉問道。
「我知道的不多。或許並不能為你解惑。」何三沖搖頭說道。
「先說說唄。」楚雲好奇問道。「綜合我所知道的一些內容。或許能夠總結出一些內幕來。」
「薛老回來的時候，似乎有些沮喪。並第一時間，就吩咐我禁止任何人拜訪。」何三沖緩緩說道。「這里面，就單獨點名了你。」
楚雲苦笑一聲︰「薛老還真是看得起我。」
「他知道你一定會來。」何三沖說道。「薛老似乎也不想和你做任何交談。」
「除此之外呢？」楚雲繼而問道。
「薛老在閉關之前，說過這樣一句話。」何三沖微微抬眸，直勾勾盯著楚雲。「家國興亡，匹夫有責。」
「就這麼一句話？」楚雲問道。
「是的。就這麼一句話。」何三沖點頭。
「誰給誰听的？」楚雲問道。
「按照當時的環境，是說給我听的。」何三沖說道。「但我想，這句話應該也是說給你的。」
「可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又能做什麼呢？」楚雲無可奈何地說道。
「你應該會知道一些的。」何三沖說道。「更何況，只是薛老不肯見你。我想李北牧，應該不會拒絕見你。」
楚雲聞言，忍不住苦笑一聲︰「你在暗示我去見李北牧？」
人家現在可是紅牆第一掌權者了。
還願意見我這麼個小角色啊？
「是明示。」何三沖說道。「你要想了解當前紅牆的局勢。李北牧，應該是最好的途徑。」
「現在的局勢，似乎已經穩定下來了。」楚雲說道。「包括那群長老會的成員，也全都投靠了他李北牧。紅牆，必將迎來全新的世界。」
「如果是真的嶄新世界，薛老絕不會如此沮喪。」何三沖搖頭說道。「就怕局勢變了。卻又變回了老樣子。」
楚雲略微沉凝了片刻。點頭說道︰「好吧。我這就去找李北牧。但願他不會像薛老一樣，把我拒之門外。」
「在見李北牧之前，你可以先去找屠鹿聊一聊。」何三沖提醒道。「他似乎想主動見你。」
楚雲愣了愣，隨即點頭問道︰「他住在哪兒？」
「就在紅牆內。」
……
屠鹿竟然有資格住在紅牆內。
這對楚雲來說，是很匪夷所思的。
甚至是讓楚雲大感吃驚的。
楚雲可從沒听說過，紅牆內還有屠家這一說。
那他為什麼可以住在紅牆內？
「我們屠家，雖然一直沒有人在紅牆內就職。但從某種角度來說，屠家從建國至今，一直與紅牆保持著密切的關系。」屠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說道。「就連你之前接觸的紅牆行走，也是我們屠家親手打造的。」
「這麼牛？」楚雲打趣道。
「我听出了你話語中的嘲諷。」屠鹿抿唇說道。
「只是好奇。以及驚訝。」楚雲微笑道。
「除此之外呢？」屠鹿問道。
「想听听你們屠家的歷史。」楚雲說道。
「我知道，你對屠家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只關心當前的紅牆格局。對嗎？」屠鹿問道。
「看來前輩很懂我的心思。」楚雲微笑道。
「我知道你來我這兒，可是客氣一下。」屠鹿說道。「你真正想見的，想談的，是李北牧。」
「我的確想見他。」楚雲說道。「但我也想知道。您真打算讓自己的兒子，去挑戰李北牧？」
「不是我想。這是屠鹿自己的決定。」屠鹿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兒子，是一個合格的武夫。他只對武道世界感興趣。其他事兒，他毫無興趣。」
「不找我。是你的意思？」楚雲毫無征兆地問道。
「也是薛老的意思。」屠鹿說道。「薛老的意思是，年輕人，不應該打年輕人。」
「年輕人要做的，是清除舊惡。」屠鹿說道。
「家國興亡，匹夫有責。」屠鹿說道。「何況是你們這群年輕人？」
楚雲聳肩道︰「這番話，也是薛老教您的嗎？」
「是你爺爺。」屠鹿搖搖頭。「他老人家一直是我心中最為敬仰的長者。」
「更甚過薛老？」楚雲打趣道。
「甚過。」屠鹿點頭。「薛老說過，沒有你爺爺，他不可能有今天。楚老爺子的胸襟，是無人可比的。對這個國家的重視，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楚雲的內心是驕傲的。
更是自豪的。
他是軍旅出身。
為這個國家流過汗，也流過血。
他對這個國家，是毫無保留地忠誠。
他可以在這個國家有危難的時候，拋邊的所有東西。只為守護這個國家。
爺爺也是如此。
甚至做的比楚雲多的多。
這讓楚雲的內心，充滿了自豪感。
這才是楚家人的底色。
才是楚家人應該去做的。
那父親呢？
你會和楚家人一樣嗎？
還是背叛楚家？！
爺爺憑什麼讓你失望？
就因為爺爺放棄了手中的權力，甘願當一個普通人嗎？
「即便薛老和李北牧的斗爭已經結束了。」楚雲緩緩說道。「你兒子屠繆依舊不會放棄挑戰李北牧？」
「他不會。」屠鹿搖頭說道。「這場挑戰，對他而言是勢在必行的。」
「會在紅牆內嗎？」楚雲問道。「我有一個朋友，想要觀戰。」
「洪十三嗎？」屠鹿問道。
「您居然還知道我這個朋友。」楚雲意外地說道。
「在新一代的傳奇五絕中，他排名第二。而你，只是第五。」屠鹿說道。「我有什麼理由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誰排在第三和第四呢？」楚雲好奇問道。
至少表現得十分好奇。
但至于是否真的好奇。誰關心呢？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屠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微妙地說道。「去見見李北牧吧。他現在可是紅牆內最有權力的強者。」
楚雲斜睨了屠鹿一眼︰「我覺得你這話听起來不太對勁。」
「沒什麼，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屠鹿說道。
楚雲微微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在楚雲即將離開的時候，屠鹿突然開口問道︰「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父親的存在，可能會威脅到這個國家的繁榮昌盛，你會怎麼辦？」
楚雲聞言，神情陡然一震︰「犯我華夏者——」
「後面的太俗了。您自己體會。」
楚雲招招手︰「走了。我去拜訪紅牆一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