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搖頭說道︰「那你具體想聊點什麼呢？」
成為一個像自己這樣的年輕人？
楚雲這輩子還是頭一遭遇到有人想變成自己。
如果早幾年，他肯定會非常的開心。甚至到處炫耀。
但現在，他莫名的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瀾。
他淡定極了。
淡定到連他自己都覺得納悶。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
因為李金把他捧的太高。
他想維持一下自己的強大形象。
「其實我也不知道想聊什麼。」李金說道。「大伯讓我主動和你聊。能聊到什麼結果，看我的本事。」
楚雲笑的有些古怪。
他不確定李北牧想干什麼。
但李金的為人處事，明顯不是紅牆圈子的作風。
他太稚女敕了。
甚至看起來有些單純。
當然，是相對這個圈子的單純。
楚雲可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單純之人。
洪十三僅僅只是一個例外罷了。
「如果你不知道說什麼。那我問你幾個問題？」楚雲說道。
「可以。」李金點頭說道。「您隨便問。」
「我大不了你幾歲。不用給尊稱。」楚雲說道。
「但你是強者。」李金說道。「強者就應該得到尊重。」
楚雲聞言，也沒多說什麼。
搖搖頭，徑直問道︰「你怎麼看待你父親的死？」
李金聞言，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停頓。緩緩說道︰「父親之前和我提過這件事。他贏了，就能得到很多。輸了，可能連性命都沒了。」
「也就是說，你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楚雲問道。
「是的。」李金點頭說道。「我的確已經有過心理建設。」
「但你應該知道。殺死你父親的人，就是你的大伯。」楚雲問道。
「我知道。」李金點頭。
「你恨他嗎？」楚雲問道。
「我怕他。敬畏他。」李金說道。
「我是問你，你恨他嗎？」楚雲重復了一遍。
「我是否恨他，沒有意義。」李金搖頭說道。「我改變不了什麼。」
「但你可以選擇拒絕。」楚雲說道。「你可以和他保持距離。並保持憤怒。」
「如果我和他保持距離。我就沒有保持憤怒的意義。」李金說道。「但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能保持憤怒。因為那樣我會很辛苦，也會很危險。包括大伯，也會覺得不太舒服。」
李金反問道︰「楚老板，你覺得呢？」
楚雲愣了愣。忍不住點頭說道︰「你的邏輯是正確的。你的確沒有恨他的理由。」
保持距離，就沒有保持憤怒的意義。
因為再憤怒，也于事無補。
看起來很繞口的一番話，卻又是無比簡單的道理。
就像社會上的某些人總是在抱怨自己的工作多辛苦多累。
可他們根本離不開這份工作。
因為沒了工作，就無法繼續生存。
既然抱怨沒有意義。又何必做一個怨天尤人的可憐蟲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金並不是一個純粹的人。
當然，能得到李北牧栽培的人，哪怕有很多客觀理由存在。也絕對不是一個情商和智商有問題的人。
「我會努力變強。會以楚老板為榜樣，努力讓自己追趕上來。」李金說道，他的樣子很認真，也很專注。
看起來，他是真的下了很大的毅力。
楚雲沒有潑冷水。
對待任何有夢想的人，都應該溫柔一些，而不是無情地傷害。
哪怕他成功的概率並不高。
但人生總是要有希望，有夢想的。
否則，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在紅牆門口的時候。
楚雲把李金「趕」下了車。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真的成功了。你會報仇嗎？」楚雲饒有興趣地問道。
「等我成功了。我會坦誠相告。」李金很卑微地說道。
在楚雲面前，他始終保持謙遜與卑微。
他沒有做出絲毫讓楚雲不舒服的行為。說出讓楚雲不舒服的話。
他謙卑極了。
也把自己的定位放得非常精準。
「這家伙不錯啊。」陳生玩味道。「風輕雲淡地，就把自己的殺父之仇給隱藏起來了。」
頓了頓，陳生忍不住問道︰「你說李北牧知道他的小心思嗎？」
「你說呢？」楚雲撇嘴反問道。
「如果知道。為什麼還要培養？」陳生問道。
「你覺得在李北牧的有生之年，他李金可以成長到能夠威脅李北牧的高度嗎？」楚雲說道。
「那的確很困難。」陳生說道。「那李北牧豈不是在看他笑話？」
「憤怒能使人成長，讓人變強。」楚雲眯眼說道。「李金是李家唯一的後代。不論是誰的孩子，都是唯一的。我想，李北牧要麼是有目的，要麼，也有可能是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陳生聞言，揣摩了一番之後點頭說道︰「希望李北牧是動了惻隱之心吧。要不然，我覺得他將來也就是第二個李星辰。」
「能成為第二個李星辰。李金應該會很高興吧。」楚雲喃喃自語。
陳生愣了愣。苦笑道︰「大人物的世界，真他媽操蛋。」
……
何三沖站在一旁。
薛老很安靜地品茶。
紅牆外已經亂作一團。
就連李北牧，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
但薛老依舊過著非常養生的生活。
他年齡太大了。
能讓他坐不住的事兒，也太少了。
包括這一次紅牆內發生流血事件。
也並沒有吸引薛老太多的關注。
哪怕他知道，這件事背後的真正幕後黑手，是三十多年不曾露面的楚殤了。
但這依舊無法讓薛老過于關注。
因為他知道，楚殤暫時還不會現身。
這對薛老來說，是一種信號。
也是一種惋惜。
他一直在等楚殤。
等到他快一百歲了。
他很想知道，楚殤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歸來。
像薛老預想中的那樣，王者歸來。
「我們是不是應該行動起來了。」何三沖抿唇說道。「我能感受到，李北牧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讓他先動吧。」薛老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道。「屠鹿已經叮囑他兒子了。」
「屠繆的確很強。但讓他去面對李北牧，我覺得風險太大了。」何三沖說道。「他可是您欽點的龍衛首領。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將來的紅牆安全，誰來守護？」
「你忘記了。我們紅牆內還有一個年輕人。」薛老淡淡說道。「他叫楚雲。楚老的嫡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