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
每當楚雲做錯事。
每當楚紅葉「教育」他的時候。
他總會低頭向楚紅葉認錯,並說出那句「姑姑我會改」。
他究竟會不會改,楚紅葉並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她要的,只是這段關系。這樣的相處方式。
他從小沒有父母照顧,爺爺和二叔,對他也極其的嚴酷。
除了楚紅葉,沒人會刻意給他溫暖。
除了楚紅葉,也沒人刻意在乎他所作的事兒。
他需要一個像母親像姐姐一樣照顧他,並嚴格對待他的人。
而楚紅葉,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是老爺子精心培養的。
為楚雲培養的。
楚紅葉也從沒有讓老爺子失望過。
甚至到了老爺子臨終前,頻繁見的,也不是楚中堂,而是楚紅葉。
為什麼楚紅葉會義無反顧地出國找楚殤?
是真的因為她搜集的證據足夠嗎?
不是的。
是因為老爺子當年告訴過她。楚雲的父親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
她努力嘗試了。
卻無法找出楚殤的下落。
就連蕭如是,也親自開口告訴她。如果楚殤不想露面,她是不可能找到楚殤的。
對此。
楚紅葉相信。
也明白自己或許真的無法逼楚殤現身。
此刻。
後院的溫度變得溫和起來。
楚紅葉凝視楚雲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她放下了手中的修葺工具。
坐在了楚雲的正對面。
端起桌上滾熱的茶水,楚紅葉抿了一口說道︰「和以前一樣,嘴巴說改了。心里卻不服氣?」
「沒有不服氣。」楚雲很堅決地搖頭。「是真的改了。」
楚紅葉緩緩抬眸,凝視著楚雲說道︰「我很好。不用擔心。我能熬到現在,證明我已經適應了。有失去,也有獲得。人生就是如此。怎會不勞而獲?」
她得到了更恐怖的武道實力。
卻失去了人生的樂趣。
她每一天,都不會開心。
這世上,或許也沒有任何事兒可以逗笑她楚紅葉了。
但沒關系。
她存在的價值,就是守護楚雲。
如果能用自身的幸福去換楚雲的安全。
她覺得是值得的。
姑佷二人並沒有聊太多。
楚紅葉也和往常一樣,不是一個愛聊天的人。
二人就這麼在後院坐了會,喝了會茶。
楚雲意識到姑姑想下逐客令了。
他很自覺地起身,微笑道︰「過幾天,我打算給英雄搞個生日派對。姑姑你會過來嗎?」
「你這算是邀請嗎?」楚紅葉問道。
「當然。」楚雲點頭。
「我會帶上禮物過去。」楚紅葉說道。
「好 。」楚雲咧嘴笑了笑。
不論他在紅牆內擁有多麼強大的影響力。
不論他的未來,有多麼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在楚紅葉面前,他永遠都是如此的謹小慎微。提心吊膽。
他對姑姑的畏懼,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是不可磨滅的。
不論姑姑變成什麼樣子。
不論他楚雲變成什麼樣子。
都無法改變二人的關系。
楚雲離開春秋府的時候,心情好了不少。
他和姑姑,算是和解了。
這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姑姑何曾真的對他有過意見?
姑姑始終對他是無限包容的。
不論他做過什麼事兒,不論他犯下怎樣的錯誤。
姑姑永遠都會原諒他,包容他。
給予他最大度的寬恕。
楚雲笑了笑。笑的很開心。
笑的很無憂無慮。
只要姑姑好了。別說只是賠禮道歉,就算讓他做更羞辱的事兒,他也願意。
離開春秋府的時候。
陳生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內容有些勁爆。
他親自把陳生叫到車上來。
「具體說說。」楚雲皺了皺眉。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我也是剛收到消息。紅牆內發生了流血事件。雖然不會傳到外面去。但住在里面的那些大人物,卻一個都坐不住了。」陳生耐人尋味地說道。「還沒有告訴你,你知道這次的受害者是誰嗎?」
「是誰?」楚雲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值得讓陳生用如此曖昧口吻告訴自己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要不,你猜一猜——啪!」
陳生話音未落。
楚雲已經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腦門上。
「不要逼我出手。」楚雲冷冷說道。
「你這不是已經動手了嗎?」陳生聳聳肩。模了模腦袋道。「死的是長老會成員。此人與楊老關系親近。當年在紅牆內,也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雖說近些年低調了,也不再過問事實。但在長老會的級別,是很高的。」
「當然。這次的意外死亡,也被定性為病逝。」陳生玩味道。「那座城牆之內,真是每天都在發生驚悚的恐怖事件。讓人心寒。」
楚雲聞言。一字一頓地問道︰「紅牆內有什麼反應?薛長卿呢?李北牧呢?」
楚雲在掌握了情報的第一時間。
並不想了解整件事的過程。
他更想知道的,是這件事的背後,是誰在策劃。
薛長卿?
還是李北牧?
除了他們二人,楚雲想不到第三個幕後黑手。
更想不到誰敢在紅牆內,制造如此大的流血事件。
「他們的反應都還算淡定。就算有,肯定也很隱私。不可能傳到我的耳中。」陳生點了一支煙,緩緩說道。
「沒收到消息,就去搜集。」楚雲抿唇說道。「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東西。」
這是一個信號。
或許也是紅牆變天的一個預兆。
不論如何,楚雲需要掌握更多的東西。
包括薛長卿和李北牧的反應。
包括——那群長老會成員的反應。
楚雲吐出口濁氣,決定親自出馬。
他必須去紅牆走一趟。
他隱隱覺得,這場華夏全新藍圖的構建,已經在暗中推動,並徐徐展開了。
在前往紅牆之前。
楚雲給楊老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等了很久才接通。
電話那邊的楊老,嗓音也有些疲憊。
似乎正膠著于某件事。
除了這場流血事件,還會是什麼呢?
「我一會就過來了。」楚雲試探性的問道。「會不會不太方便?」
「別人進來,或許不方便。但你不會。」楊老口吻低沉地說道。「紅牆真的要變天了。我能明顯感受到震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