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牧走了。
何三沖也並沒有強行留住他。
首先，是因為楊老打過招呼。此刻不是他動手的時機。
其次，李北牧也並沒有做太過冒犯的事兒。僅僅只是口出狂言而已。
當然，最重要的，也是最深層次的，則是他並沒有任何把握打敗李北牧。
何三沖自認實力強勁。
但面對這個曾經的紅牆第一人。
被譽為黑暗之王的古堡一號。
莫說是何三沖，這世上任何一個強者，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打敗他吧？
他陰毒的眼神凝視著李北牧，直至目送他離開。方才轉身朝小平房走去。
薛長卿仍在喝茶。
並沒有因為李北牧的離開，而起身活動。
當何三沖靠近薛老時，他主動開口說道︰「李北牧有沒有冒犯您？」
「怎樣才算冒犯？」薛長卿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說道。「羞辱算嗎？」
「當然。」何三沖目中閃過寒光。「他當面羞辱您了？」
「至少在我看來，這不算羞辱。」
對一個活了將近百歲的老人來說，又有什麼事兒，才能稱得上是羞辱？
何三沖沉凝了片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只是垂眸站在薛老身邊，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我很好。」薛老飲盡杯中茶，緩緩起身道。「在他現身之前，我不會出任何問題。你也不用擔心什麼。」
得到薛老如此回答。
何三沖放心下來。
他知道薛老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李北牧，的確是一個強大到令人發指的強者。
但似乎在薛老看來，這還並不足以讓他全神貫注到陷入緊張情緒。
「我需要為您做些什麼？」何三沖抿唇說道。
「什麼也不必做。」薛老緩緩朝後院走去。
他需要小憩一會。
他的精氣神，似乎有些跟不上了。
「安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兒。比什麼都強。」
說罷，薛老走了。
他的步履並不虛弱。
他渾身上下，也都充滿了威嚴氣息。
或許唯一會讓人感到擔憂的，便是他年近百歲的年齡。
他真的老了。
太老了。
這世上能活到百歲的人，本就不多。
而活到這歲數，還要面臨如此高強度對抗的老人，更是屈指可數。
何三沖有時候會很心疼薛老。
為什麼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要過問這世間的一切？
最後過幾年好日子，不好嗎？
……
這場強強對話。
雖然沒人知道究竟聊了什麼。包括趕到現場的何三沖，也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相信，這場對話，是紅牆內斗的開始。
一個，代表的是長老會，代表的是老派勢力。
另一個，則是代表的全新勢力。
代表的，是那幾個頂尖豪門。
這場對抗，早已在各方的醞釀之下，勢在必行了。
楚雲對此也非常的清楚。
他本不願參與。
但從各方面掌握的情報來看，他不得不參與。
但參與進來之後具體要做什麼。
楚雲還在構思，也必須思考清楚。
「宋靖想見你。」
陳生一通電話打過來。直接表明來意。
「嗯？」楚雲皺眉說道。「有透露什麼事兒嗎？」
「沒有。」陳生搖頭說道。
「你安排一下，我晚上有空。」楚雲說罷，徑直掛斷了電話。
他是在家里思考這一切。
而在家里，他並不自由。
隨時都需要去陪伴英雄。
哪怕英雄並不需要他的陪伴。
但作為父親，楚雲的心就是這麼長的。
在家里如果不陪伴，那自己豈不是非常不稱職的父親？
而且，下午他還得上蘇老師的課。偶爾曠課沒關系，但不能天天曠課。
那會有損自己的好學生形象。
整個下午，一家三口都是在一起度過的。
喝下午茶，一起學習。
氣氛說不出的融洽。
直至快到了晚餐時間，楚雲這才告假離開。
他約了宋靖。
看這架勢，宋靖應該是找自己有急事。
目前，紅牆內水深火熱。
作為宋家的唯一後人。
作為蟄伏在紅牆內的後代。
宋靖要說沒點想法，打死楚雲都不信。
二人在一家普通的餐廳見面。
點的菜肴，也都是一些普通常見的。
但氣氛，卻並不普通。
宋靖的臉色，沉凝之極。
望向楚雲的眼神，也充滿了復雜之色。
他似乎在猶豫什麼。
又仿佛——在遲疑著該不該說。
「內斗，已經開始了。」宋靖點了一支煙，抿了一口白酒說道。「紅牆現在的局勢，異常的緊張。」
「我知道。」楚雲微微點頭。「說說你的來意。」
「宋家未來，會全力支持你在紅牆內的所有決策。包括我母親的娘家，趙家。也已經決定把寶押在你的身上。」宋靖說道。
「你這是在給我施壓嗎？」楚雲眯眼問道。
「不是。」宋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一榮俱榮。」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談話方式。」楚雲搖頭說道。「簡單點說吧，你想在紅牆內做什麼事兒？是否需要我的幫忙？」
「在回答你之前，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宋靖問道。
「說。」楚雲點頭。
「你是站新勢力，還是老勢力？」宋靖緊張的問道。
「非得要劃分出新老勢力的話。我當然是站新勢力。」楚雲很直白地說道。
不論是盧慶之家。
不論是幾個與他走的親近的豪門。哪怕不是頂尖，也都是新勢力的代表。
楚雲從一開始，對長老會的存在，就有一定的質疑。
他覺得這個組織的存在，太違和了。
也不合理。
「那我沒有問題了。」宋靖點頭說道。「我想做的，是復仇。為我父親復仇。」
「我和你目的一樣，站新勢力。對抗長老會。」宋靖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我父親，是因他們而死。」
楚雲聞言，卻是深深看了宋靖一眼。
「你父親的死，整個紅牆，都是凶手。」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要復仇，就得報復他們所有人。」
「你怎麼才能報復他們所有人？」楚雲平靜的問道。
「改變游戲規則。改變當前的所有局勢。」宋靖說道。「我相信，你楚雲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