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秀在進入大門的時候，見到了楚雲。
她低頭與那位軍方大人物低頭交流了兩句，便踱步走來。站在了楚雲的面前。
「你也來了。」李景秀的話語並不是疑問的口吻。更像是一種闡述。
「听說有熱鬧，過來圍觀一下。」楚雲說道。
他隱瞞了自己的目的。
也並沒有因為李景秀的到來，而生出任何意外情緒。
他很淡定。
淡定得仿佛真像是一個圍觀者。
但他很清楚，今晚這兒會發生什麼。又會將整個戰局，延伸到何種方向。
「這里的熱鬧，並不適合圍觀。」李景秀微微眯起眸子。「只適合參與。」
略一停頓，李景秀問道︰「你會參與嗎？」
「看情況吧。」楚雲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一如既往的淡然。
「我猜你會參與。」李景秀說道。「但我同樣可以告訴你。不論你做什麼，都是無用的。也改變不了什麼。」
「隨你怎麼想。」楚雲笑了。
笑的人畜無害。
笑的充滿了神秘感。
他微微抬手，似乎在邀請李景秀入內。
而他，則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欣賞這場大戲。
李景秀來了。
她來這兒要見的人，是宋世英。
李星辰並沒有避嫌的必要。
但他還是暫時離開了宋世英所在的房間。
他和李景秀的關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的密切。
他們之所以有所關聯，僅僅是因為李北牧的存在。
今晚，李星辰只是過來當一個說客。
一個不會付諸行動的說客。
真正會對宋世英構成實質威脅的，是李景秀。
是李北牧派遣的強大軍方力量。
就連代表長老會的沈老，也會暫時收斂。不會輕易地開戰。
能坐收漁翁之利，誰又願意親自下場呢？
但李景秀，必會下場。
因為她要把自己的徒弟帶走。
因為她不允許自己的徒兒，被人長期囚禁起來。
而這，似乎也是李北牧的意思。
時機，終于成熟了。
長老會，也親自出手了。
李北牧必須引起戰火。
也必須為這場戰火，再添一把火。
現在的熱度，還不夠。
也不夠灼熱。
只有真正讓新老勢力維系的平衡徹底崩裂。才能達到李北牧要的局面。
而李景秀，便是操刀者。
便是撕裂戰局的劊子手。
當李景秀出現在宋世英面前時。
她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強硬。
她對宋世英的壓制，乃至于輕蔑，都達到了極致。
今天，她是有備而來。
也帶來了足夠的資本。
與她共同而來的軍方大人物。或許在紅牆排序上，是不如宋世英的。
可在軍方的影響力，卻並不在宋世英之下。
有他在，哪怕這里是衛戍區。
哪怕周司令是他宋世英的心月復嫡系。
宋世英也未必真能在衛戍區為所欲為。呼風喚雨。
因為，陪同李景秀而來的這位軍方大人物，是有權力命令周司令，甚至下達指令的。
「我們再談一談。」李景秀坐下後，面色平靜地說道。「把上一次的話題，再聊一聊。」
「這一次，最好能夠聊透了。」李景秀總結道。「我不想真的三顧茅廬。」
宋世英直勾勾盯著李景秀，搖頭道︰「沒什麼可聊的。我心意已決。」
「也就是說，靠嘴皮子，是帶不走李謫仙了？」李景秀質問道。
「靠什麼也帶不走。」宋世英沉聲說道。「除非你讓李北牧親自來見我。」
「我問過。他的原話是，你不配。」李景秀言簡意賅地說道。
「那你就請回吧。」宋世英說罷，緩緩站起身來。
可還沒等他打開房門。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進屋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周司令。
他面如死灰，精神氣一下子就沒了。
望向宋世英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安與恐懼。
「怎麼了？」宋世英皺眉問道。
沒有他的命令，老周就親自闖進來了。
絲毫沒有把他之前交代的事兒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發生了極其巨大事故，老周不至于如此。
「上頭剛下達了文件。」老周面如死灰。「我被卸職了。」
「理由足夠充分嗎？」宋世英眯眼問道。
「應該夠了。」老周羞愧地點頭。
宋世英一腔怒火。
也不知是該向老周發泄，還是坐在一旁休閑喝茶的李景秀。
老周。是他宋世英留下的王牌。
這些年來，他也不止一次提醒過老周，不要留下把柄，更不要被人盯上。
為的，就是在真正需要的時候，可以予以致命的反擊。
可現在。
老周卻被人拿下了。
而且是理由充分地拿下。
是連宋世英，也幫不了的那種。
這也就意味著——
宋世英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他神情萎靡地點了一支煙。再抬眸時，已經不似剛才那麼鋒芒畢露。
「老宋。」李景秀放下茶杯，口吻平淡地說道。「不如我們再聊聊？」
「聊什麼？」宋世英反問道。「我放了李謫仙。你們會放了我嗎？」
「不可能。」李景秀冰冷地拒絕。
「那我為什麼要和你談？又能談出什麼結果？」宋世英質問道。
「至少不會牽連無辜。乃至于牽連你們整個宋家。以及這些年扶持你的趙家。」李景秀說道。
「如果我說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呢？」宋世英反問道。
「隨你。」李景秀搖頭。「老周被下了。你在這衛戍區，還能說得上話嗎？我要帶走李謫仙，你還攔得住嗎？」
宋世英聞言，卻是逐漸恢復了理智︰「如果我這麼容易就能被你拿下。那我宋世英這些年，不是白混了？」
「來說說你的後招。」李景秀好整以暇地說道。似乎對今晚的局勢，她勢在必行。
她也不認為宋世英有任何辦法攔住自己帶走李謫仙的道路。
「不如你猜猜我的後招？」宋世英說道。
「我沒興趣。」李景秀搖頭說道。
「但我很有興趣和你賣關子。」宋世英說道。
「你賣不賣關子，半小時後，李謫仙就會隨我離開。」李景秀說道。「除非你能攔住我。否則，你賣的關子，沒有任何意義。」
「你在進來的時候，見到楚雲了嗎？」宋世英緩緩說道。
「見到了。」李景秀說道。「我還和他聊過兩句。」
「那你以為，他親自過來，是干什麼的？」宋世英問道。
「他說他是看熱鬧。」李景秀說道。
「你信嗎？」宋世英反問。
「不信。」李景秀搖頭。
「那你猜一猜，他來干什麼？」宋世英問道。
「這就是你的後招？」李景秀皺眉問道。
「是的。」宋世英點頭。
「看來你已經沒有後招了。」李景秀輕描淡寫地說道。
已經無力到尋求楚雲的幫助。
你堂堂紅牆大鱷宋世英，就這麼點底牌？
李景秀十分平靜道︰「你賣的關子，我也不敢興趣。」
說完，她緩緩起身。
「你要去哪兒？」宋世英隨口問道。卻並沒有起身。
「去見李謫仙。」李景秀說道。
「楚雲已經先過去了。」宋世英說道。「而且我個人的意思是，你最好先等一等。」
「為什麼要等？」李景秀問道。
「年輕人的對話。你一個長輩，有理由過去湊熱鬧嗎？不覺得有失身份嗎？」宋世英問道。
李景秀聞言，忍不住再一次坐了下來。
的確。
李謫仙和楚雲之間的恩怨。
她李景秀，實在沒有參合的道理。
當然，這也是她對徒弟李謫仙的一種尊重。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戰斗被別人所干預。
哪怕是自己的師傅，也不行。
「他來做什麼？」李景秀問道。眉頭深鎖。
「他結束這場恩怨。」宋世英說道。「開啟全新的局勢。」
「我沒听明白。」李景秀眯眼說道。「你想表達什麼？」
「很快你就明白了。」宋世英意味深長地說道。「今晚，你一定會明白。」
李景秀聞言，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楚雲親自來了。
而且直接跑去見李謫仙了。
為什麼？
楚雲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和李謫仙之間，是有恩怨的。
而且是不可調和的。
兩位紅牆競爭者見面，會發生怎樣的沖突？
李景秀深深看了一眼宋世英。
她發現，宋世英的眼神中，竟閃過一抹釋放之色。
……
楚雲站在了房間門口。
房內，住的正是李謫仙。
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感應。
又或許是李謫仙的敏銳，已經達到了人類極限。
當楚雲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感應到了。
嚓。
房門被李謫仙拉開。
他一眼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楚雲。
「進來坐。」李謫仙轉身，給楚雲讓出道路。
楚雲也很禮貌地關上了房門。
在進屋後，他掃視了一眼這李謫仙暫住的房間︰「居住環境還不錯。看來宋世英沒有刻薄你。」
「他不敢。」李謫仙說道。
「為什麼這麼自信？」楚雲問道。「是高估了你自己，還是低估了宋世英的決心？」
「都有。」李謫仙直白地說道。
「你呢？」李謫仙似乎對楚雲的到來並不意外。「來見我，想干什麼？」
「高情商，是向你發起挑戰。」
「低情商。」楚雲口吻淡然地說道。「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