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那家咖啡廳門口。
西裝筆挺的楚雲出現了。
他身後除了陳生,還有幾名同樣西裝筆挺的暗影。
他們的神情冷峻而鋒利。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保鏢或者隨從。
他們的眼中有殺氣。
還有戾氣。
這是暗影的常態。
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生活狀態。
從他們跟隨楚雲開始,便一直在干黑暗勾當。
至今依舊如此。
「現在的局勢已經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峻了。」陳生緩緩說道。「就連我,都能感受到。」
「去做事吧。」楚雲微微擺手,緩步走進了咖啡廳。
時間是晚八點。
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咖啡廳雖然不像夜店那樣人流如織。但畢竟有咖啡西施坐鎮。客流也不算小。甚是熱鬧。
楚雲來之前打過招呼,所以林幽妙備好了最好的咖啡等待這位「尊貴」的客人蒞臨。
吧台前,楚雲的視線落在滾燙的咖啡上。耳畔縈繞著悠揚而美妙的音樂。氣氛很不錯。
但他的心情,卻並不輕松。
「就快要開始了。」楚雲抿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
「我知道。」林幽妙微微點頭。「就連咖啡廳附近的人,也變得比以前更加躁動了。」
「有冒犯過你嗎?」楚雲說罷,換了個更合理的說法。「有打擾到你的生活嗎?」
「沒有。」林幽妙搖頭。
「那也只是暫時的。」楚雲薄唇微張道。「我有一種感覺,他們遲早會找上你。」
林幽妙不置可否。
父親也給過她提醒,或者警告。
她的好日子,即將倒頭了。
但至于究竟將面臨怎樣的危機,她並不清楚。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按照父親的指示在生活。
她很少需要主動去思考什麼。包括未來的人生。
這不僅是林幽妙一個人的狀態。
而是整個林家後代的生活常態。
「之前我給過你建議,但你沒有接受。」楚雲放下咖啡,緩緩說道。「所以我打算換一種方式,盡可能確保你在這兒的平靜生活。」
林幽妙聞言,遲疑道︰「其實不必這麼麻煩。」
「不麻煩。」楚雲搖頭說道。「也算是我開戰的一種訊號。」
林幽妙愣了愣,平靜問道︰「也就是所,從今晚開始,燕京城就將發生流血事件?」
「燕京城哪天沒有發生流血事件?」楚雲反問。「越光明的城市,藏污納垢越多。這本就是社會常態。」
林幽妙微微點頭。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而事實上,穩定的生活,本就不是靠講道理維系的。從古至今都不是。
「我父親——已經開始行動了?」林幽妙試探性地問道。
從上次見面之後,林萬里再沒有找過林幽妙。
她也不知道父親最近在做什麼。在密謀怎樣的計劃。
「算是吧。」楚雲微微點頭。「我已經明顯感受到了。」
「這會是一場浩劫嗎?」林幽妙問道。
「我從不覺得私人械斗會變成一場浩劫。我們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楚雲說道。
「但已經牽扯到紅牆勢力了。」林幽妙說道。
「那又如何?」楚雲反問道。「一個林萬里,一個官世恆,就能在燕京城掀起一場浩劫?那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加上一個你呢?」林幽妙問道。
「我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楚雲微笑道。「那就更談不上了。」
林幽妙聞言,陷入了沉默。
她相信楚雲。
也確定楚雲對這場斗爭,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而父親,同樣也是。
但這場斗爭最終會走向何方。又會以怎樣的方式收尾。林幽妙猜不到,但有一點她很肯定。
不論是父親還是楚雲,都不會在面對敵人時心慈手軟。
他們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是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做到不擇手段。
叮叮。
楚雲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嗡嗡作響。
傳入了一條短信。
楚雲看了一眼,然後放下手機。也沒給予回復。
楚雲重新端起咖啡抿了兩口。說道︰「不論如何,這場斗爭我會盡快結束。不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大家。」
「但在我看來,這場斗爭很難迅速結束。」林幽妙嘆了口氣。
畢竟,這場斗爭所牽連的不僅僅是林萬里。
還有在背後支持他的古堡,以及強大的官家。
楚雲憑什麼輕松結束?
又打算用怎樣的手段取勝?
這對林幽妙來說,都是值得思考的難題。
叮叮。
楚雲的手機又傳來短信。
刺耳的短信聲音驚擾到了二人的談話氣氛。
楚雲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即再一次放下。
口吻依舊平靜道︰「我只是會盡力去讓此事快些結束。至于何時能夠徹底結束,我也沒有把握。」
「你要不要回一個電話?」林幽妙問道。
「不用。」楚雲搖搖頭。「是陳生發來的。」
「陳生?」林幽妙好奇道。「他剛才不是跟你一起過來了嗎?」
「嗯。」楚雲點頭道。「他在處理一些私事。」
林幽妙聞言,沒有再問。
楚雲說了。陳生在處理的是私事。
那就不是林幽妙有必要追問的。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流血事件已經在發生了。」楚雲毫無征兆地開口說道。
林幽妙聞言,隱隱猜到了什麼。
「你在幫我處理咖啡廳附近的人?」林幽妙問道。
「嗯。」楚雲點頭。
林幽妙內心驚駭。
這幾波人,可是來自各個勢力的。而且以林幽妙的專業眼光來看,都不是善于之輩。
今晚,楚雲卻要把這群人徹底清除。
這需要他花費多大的力氣?
又需要他付出多大的心血?
為此事,楚雲又準備了多久?
林幽妙不得而知,但她的內心是動容的。
為了自己,楚雲不惜把人全部得罪,甚至展開殺戮。
這樣的恩情,林幽妙無以為報。
下半生,也報答不了。
「你父親的人,我會留下一個。」楚雲緩緩說道。「並帶到咖啡廳來。」
林幽妙聞言,不明白楚雲的意思。
「我會告訴他,並讓他幫我給你父親傳幾句話。」楚雲說道。「當然。你有什麼想說的,也可以讓他轉告。」
林幽妙嘆了口氣。
她對父親,已經無話可說了。
父親的那句值得,也讓她徹底放棄了勸和的希望。
「你後悔嗎?」楚雲毫無征兆地問道。「離開你的父親,你會感到後悔嗎?」
林幽妙聞言,目光堅決而鎮定地搖頭︰「永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