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七十六章 那顆留給自己的子彈!

官月清徹底怔住了。

是的。

楚雲說的一點沒錯。

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她不得不承認。

楚雲和她,的確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

她,只不過是官家放棄的女兒。

哪怕在她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官家對她的重視程度,就低到近乎不存在。

而楚雲呢?

他是什麼人物?

他是楚家唯一的血脈傳承。

他是京城第一少楚少懷的大哥。

是京城楚老怪唯一在意的人。

是楚家姑姑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

他手握楚老太爺留下來的無數政治資源。哪怕他不用。但就擺在那兒。用不用,都是他的。

他的母親,更是那位曾在三十多年前轟動整個京城的蕭如是。

如今,同樣在世界範圍內,擁有難以想象的影響力。

她憑什麼把楚雲拉下水?

她又有什麼資格,把楚雲拉下水?

官世恆敢報復她,也得到了官家的默許。

可官世恆想動楚雲,真有那麼容易嗎?

官世恆又是否敢公開向楚雲發難呢?

他們二人,的確不是一個級別的。

盡管官月清不願承認。但楚雲的回答,近乎扼殺了她最後的生路。

讓她無路可走,讓她徹底陷入泥潭,跌落地獄!

啪嗒。

官月清手臂微微發顫地點了一支煙。

然後深吸了幾口。

任由辛辣的煙霧在肺部循環。她重重吐出一口濃煙。抬眸盯著楚雲道︰「所以,我無路可走了?我死定了?」

「這個你不應該問我。」楚雲微微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要收拾你的,是你大哥,不是我。盡管我也有收拾你的理由。但作為男人,我不想丟了男人的風度。」

官月清冷笑一聲︰「你是在扮演偽君子的角色嗎?」

「隨你怎麼說。」楚雲微笑道。「我能說的,就這些。我不建議你打我的主意,我也給不了你任何幫助。你如果真的想活下去,不論用怎樣的方式活下去。最好的方式,應該是盡快離開燕京城。離開你官家所能控制的任何區域。」

官月清聞言,神情驟然變得瘋狂起來︰「我不會離開燕京城!這里是我的家!沒人可以把我趕走!」

楚雲聞言,點頭說道︰「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

楚雲說罷,端起茶杯飲盡了杯中水,站起身道︰「我一會還得回家陪老婆散步,就不陪你聊了。」

楚雲沒有任何遲疑,轉身就要走。

「楚雲。」官月清忽然提高了音量。

她雙眸猩紅,表情近乎扭曲︰「你知道嗎?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欣賞過的男人!」

楚雲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說道︰「謝謝。」

楚雲走了。

盧慶之親自送他到前院。

還忍不住拽住他聊了幾句︰「她會死嗎?」

楚雲沉凝了一下,然後又揣摩了一下官家的心理。然後點頭說道︰「有可能。」

盧慶之聞言,表情怔了怔。隨即長嘆一聲︰「沒想到她會走到這一步。」

「你沒想到的事兒還有很多。」楚雲斜睨了盧慶之一眼。「但你現在應該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兒。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在這兒當鬧中取靜的殘疾人?我楚雲可不想養你這麼個閑人。」

「我已經考慮好了。」盧慶之緩緩說道。

「嗯?」楚雲抬眸看了一眼盧慶之。「考慮好什麼了?」

「我準備給你當個智囊。」盧慶之說道。

楚雲聞言,差點笑出聲。

「就你這智商給我當智囊?我真怕你把我往火坑里帶。」楚雲搖頭。

「術業有專攻的智囊。」盧慶之說道。「當然,我也會做點副業。比如跟隨段阿姨學習一些東西。」

「你不喜歡仕途的彎彎繞繞,我可以幫你深入了解。並代替你做一些功課。」盧慶之說道。「這就不算是閑人了吧?」

「還行吧。」楚雲微微點頭。

看來這小子跟段阿姨談過了。二人應該也是一拍即合。

盧老在紅牆內的確不如官宋這些頂級豪門有權勢。

但畢竟多年的底子還在,人脈關系,也不是一天兩就會消亡的。

有段阿姨和盧慶之在紅牆內做內應。幫楚雲打點招呼。

現在或許看不出什麼。

十年後,甚至二十年後。

楚雲人不用入紅牆,紅牆內的一切,盡皆在手。

「你真不管她了?」盧慶之忽然話鋒一轉。

「管誰?」楚雲反問道。

「官月清。」盧慶之說道。

「我為什麼要管她?」楚雲問道。

「咱倆當初也沒什麼交情。你不是也拉扯了我嗎?」盧慶之問道。

「我是看你可憐。」楚雲說道。「但她,面目可憎。」

……

楚雲走了。

盧慶之重回客廳。

官月清還坐在客廳發呆。

指間的香煙,她已經忘記去吸。

任何你在她這樣的環境之下,都會容易失控。

情緒上的,內心中的。

此刻的官月清,就已經喪失了理智。甚至失去了思維。

她無法再認真的理性的去思考任何問題。

包括她的前路。

事實上,她也沒有任何前途可言了。

大哥不會放過她。

就連父親,也放棄了她。

此刻,盧慶之和楚雲,也都拒絕了她的任何請求。

她已無路可走。

盧慶之推動輪椅,坐在了官月清的旁邊。

他幫官月清倒掉了冷卻的茶水,然後幫她換了一杯滾燙的。

卻由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漫長地沉默之後。官月清忽然抬眸,深深看了盧慶之一眼︰「如果我願意嫁給你。你會娶我嗎?」

這句話,出自盧慶之曾經深愛的女人之口。

他的內心本該是怦然心動的。

哪怕是在一年前,盧慶之也會不顧一切世俗的阻攔,玩命似的去迎娶這個他根本配不上的女人。

曾經配不上的女人。

可現在。

他心如止水,沒有絲毫的波瀾。

甚至在听完官月清的話語之後,她竟覺得有些好笑。

笑官月清。

笑話自己。

「你又在笑什麼?」官月清皺眉。

「我在笑世事無常。」盧慶之說道。「曾經我多麼渴望有朝一日,能夠迎娶你過門。可現在,我竟然一點也不渴望。甚至有點排斥。」

「你也是。」盧慶之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難道面對死亡真的有這麼難嗎?你寧可嫁給我一個瘸子,也要活下來?」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官月清沉聲說道。「我不想死。」

「但很抱歉。我不想娶你。」盧慶之搖頭說道。「我這輩子,也沒打算再愛上任何人。當然,我也沒資格再愛別人。」

他愛的人,是曾經的官月清。

一個聰明美麗,並且偶有善心的女人。

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官月清。

一個面目可憎到近乎丑陋的女人。

這樣的官月清,任何男人都不會愛上。

也不敢愛。

「我可以幫你安排車離京。」盧慶之說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如果你想離開的話。」盧慶之說道。

「不必了。」

官月清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過,我不會離開燕京城。這里是我的家。」

丟下這句話。

官月清大步朝門口走去。

但在離開前,她忽然轉身,深深看了盧慶之一眼︰「這輩子能認識你這樣一個男人,我很高興。再見。」

……

官世恆不常住紅牆。

現在的他,也並沒有常住紅牆的資格。

想住進來。少說還得再奮斗十年。

這就是華夏仕途。

哪怕是擁有像官世恆這樣的資源和背景,想住在紅牆,也不是那麼輕松的。

他的房子不大。

是個三居室。

他十五年前就已經成婚了。

老婆的家境在當年,和他算得上門當戶對。但現在,差距很大。大到無法逾越。

他的兒子今年十二歲了。

雖說平時每周才能見一兩次。但他對自己的兒子一直很滿意。官驚雷也十分喜歡這個聰明可愛的小孫子。

但他現在獨居。

不僅沒和老婆一起住,也沒和孩子一起。

這件事,要從八年前的一場意外說起。

那年的他正處于猛沖期。卻因為跟某個女部下走的比較近,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意外。

老婆很理智,沒有和他發生任何爭執。卻也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

從那之後,他便杜絕了一切客觀因素。連傳出意外的空間,都不再允許。

另一方面,獨居可以方便他更好的工作。更深層次的思考。

當然。他和老婆分局,是保密的。

而且他們仍然住在同一個小區,甚至同一棟樓。只是平時不會常見。

咚咚。

房門敲響了。

官世恆知道今晚來拜訪自己的是誰。

他的消息是靈通的。

他也知道官月清今晚究竟去了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

官家的勢力,在燕京城是不可想象的。

區區一個官月清,官世恆能夠掌握她的全部蹤跡。而且非常的輕而易舉。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有我家鑰匙的。」官世恆在屋子里淡淡說道。

客廳內,鴉雀無聲。

一門之外的走廊,也是如死寂一般。

伴隨 嚓一聲響。

官月清推門而入,站在了官世恆面前。

她站著。

渾身被外面的冷氣凍得瑟瑟發抖。

而房間內的暖氣,竟是忍不住讓她打了個噴嚏。

「要不要去洗個澡,暖和一下?」官世恆說道。「你嫂子的身材和你差不多,衣服也都能穿。」

「好的。」官月清點頭,走進了浴室。

淋浴是不需要花多長時間的。

官月清也的確沒有花多少時間洗澡。

當她出來時,穿的非常單薄。

單薄到不像是一個妹妹會在哥哥面前的穿著打扮。

已經有點破尺度了。

官世恆卻紋絲未動。面無表情地點了一支煙。

而官月清,則是坐在了他的正對面。

「之前听嫂子說。小童在學校和同學發生了一些糾紛矛盾。」官月清點了一支煙,抿唇說道。「孩子的心性,就是從他這個年紀開始轉變的。你得多注意一些。」

「我會的。」官世恆微微點頭。

「爸這幾年風濕的癥狀明顯比以前嚴重了。」官世恆說道。「就連薛神醫都說,爸應該多注意運動。最好不要久坐。」

「我聯系過薛神醫,他也給了我一個方案。我會督促父親執行。」官世恆說道。

「早幾年的時候。我在外地有有套產業。雖然不是很大,也不算太灰色。但畢竟不符合我們家的門風。找機會,大哥你幫我過去處理一下?」官月清說道。

「好的。」官世恆點頭說道。「我會幫你處理。」

對話終止。

客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官月清面色平淡地抽著煙,眉宇間,縈繞著詭譎之色。

反觀官世恆,則是無比地冷靜。

在面對官月清時,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

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

對官世恆來說,大局已定,他不需要再思考什麼,又或者做多余的掙扎。

他相信,官月清也已經了解了全部。

否則,她不會親自登門。

「哥。」官月清忽然提高了音量。問道。「如果小童將來問你,姑姑去哪兒了。你打算怎麼回答?」

這番話,異常誅心。

可官世恆的態度依舊冷酷。

冷酷到不近人情︰「我會告訴小童,姑姑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但她對你的愛和牽掛不會減少。總有一天,你會在一個特別的場合,再一次見到姑姑。」

官月清聞言,微微點頭說道︰「嗯。很合理的解釋。希望小童能夠明白。」

「他很聰明。」官世恆說道。「他會理解的。」

「那麼現在。」官月清抬眸盯著官世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官世恆淡淡搖頭。

「我有。」官月清說道。「我不想死在別人手里。」

官世恆聞言,微微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要我死。你最好親自動手。」官月清淡漠說道。「這樣我死的安心。」

官月清說罷,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臥室的抽屜里有一把槍。里面有一顆子彈。」

那顆子彈,是官世恆留給自己的。

沒人能保證自己長盛不衰。

哪怕強大如官家,也不可以。

而官世恆的這個舉動,很符合他自身的個性。

也因此讓父親更加青睞于他。

「現在,我需要你親自開槍。」官月清直勾勾盯著官世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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