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
楚雲的心情有些復雜，還有些沉重。
他很感激蕭如是為自己出頭，但他並不認可蕭如是的手段。
楚雲這人從來都是就事論事。
葉知秋算計他，惡心蘇明月。
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找葉知秋的麻煩就行了。
哪怕將來也會和葉家開戰。但主要還是針對葉知秋，或者包括葉宗勛。
最多最多，再算上一個葉道英。
這事兒再怎麼說，也跟葉正恆老爺子沒有任何關系。
可老媽卻親自逼得老爺子打斷了自己的腿。
太殘忍，太冷酷了。
尤其還是楚雲這種尊老愛幼的大好青年。
他覺得蕭如是的做法太冷血，顯得不近人情。
坐上房車後，楚雲一直保持著沉默。臉上看起來也有些悶悶不樂。
蕭如是看見了。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品酒，欣賞窗外日新月異的四九城風景。
很璀璨，很絢爛。
那座樓，是她出資蓋的。
那片商業區的幕後大老板，也是她。
包括燕京城最新推出的幾個百億級項目。也都有蕭如是的身影。
只不過她沒親自下場。而是她小弟的小弟，在台前操控這一切。
她遠離燕京城三十余載。
可她的精神，她的氣勢，卻從未離開過。
她始終與燕京城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而這，也並不是無人知曉。
總會有神通廣大的大人物，會暗中調查這一切。並掌握蕭如是的某些蛛絲馬跡，以及行蹤。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楚雲終于忍不住了，出聲問道。「老爺子罪不至此。整件事，甚至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
「哦？」蕭如是漸漸回過神，目光平淡地掃視了楚雲一眼。「那你覺得，這件事誰才應該負最大的責任？」
「葉知秋。」楚雲一字一頓道。「是他犯賤惹我在先。」
「你打斷了他一條腿。」蕭如是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件事。葉家會罷休嗎？」
「不罷休那就慢慢聊。總會聊出個結果。」楚雲解釋道。
「只有懦夫才會選擇慢慢聊。」蕭如是擲地有聲道。「直接把葉家摁死。摁住他們任何反擊的可能。那還有什麼必要慢慢聊？」
蕭如是淡淡說道︰「我在做的。就是讓葉家連報復的勇氣都沒有。讓他們見到你，就繞道走。」
「可是，老爺子嚴格來說算是無辜的。」楚雲有些心軟地說道。
「眾生之下，誰是無辜的？」蕭如是鋒利地說道。「非得等他將災難降臨到你頭上。你才懂得反擊。你才知道他是葉家對你最有威脅的敵人？」
「為什麼你要選擇被動。為什麼你不會主動出擊？你比他葉知秋差在哪兒？你是沒他背景硬。還是沒他有錢。還是沒他靠山多？」蕭如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永遠別把自己擺在卑微之位。永遠不要裝孫子。你不配。」
你是我蕭如是的兒子！
你是楚家唯一的血脈繼承者！
你的父親，叫楚殤！
曾經的武道第一人！
你的爺爺，也曾是在華夏呼風喚雨，掌控雷電的存在！
別在這兒裝孫子。你不配！
因為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注定可以當大爺！
當為所欲為，呼風喚雨的楚大爺！
而這。
就是蕭如是此番回國，唯一要告訴楚雲，要幫他調整的思路！
你不是一個卑微的小角色。
你有能力，也有這個資本去當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面對老媽這番話。
楚雲有些僵硬，也無言以對。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狂妄。
可跟老媽一比，他實在不值一提，也沒什麼可得瑟的。
不論是財力實力，還是人脈關系。
跟老媽一比，他簡直是個弟弟！
「我盡量。」楚雲吐出口濁氣。
雖然不太接受老媽如此惡毒地對待葉正恆。
可她是自己老媽。
而且做這些事兒，也是為自己。
他沒有任何怨言，也不會覺得老媽做的太過分。
頂多，就是稍微有點殘酷。
「你跟葉家是不是有仇？」楚雲心存僥幸的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蕭如是反問道。
「要不你怎麼會下手這麼狠？」楚雲問道。
「你還不明白嗎？」蕭如是看了楚雲一眼，口吻平淡道。「你見過哪個大善人能成為大人物？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無毒不丈夫！
心慈手軟者，怎麼能成為一代梟雄？
非得等人把巴掌呼到臉上了，才反抗，才拿出自己的英姿與實力？
為什麼不早一點？
為什麼不把麻煩扼殺在搖籃中？
面對母親的答案。楚雲再一次陷入沉默。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追問。
母親是否與葉家有仇。
他無從得知。
但他希望母親是借此機會尋仇。而不是真的天性如此。殘忍暴戾。
車廂內陷入詭異的寧靜。
楚雲端起一杯酒，也品不出什麼滋味。心情有些混亂。
「去你家坐坐。」蕭如是隨口說道。
「好的。」楚雲微微點頭。
他早就在等蕭如是做這樣的決定。
他也提前就通知過頂梁。睡醒後別去上班，可能今天家里會來客人。
果然。蕭如是再殘忍暴戾。至少沒把親情這塊看得太淡。
至少。她還是重視了所謂的親情。
房車停在小區停車場內。
楚雲推開車門，輕車熟路地邀請蕭如是回家。
家里干淨整齊。裝修風格也基本是按照頂梁的意思做的。非常有品味。
楚雲通過蕭如是的微表情觀察。她應該對自己家的裝修風格還是認可的。
心中如釋重負。但也多少在意料之中。
畢竟頂梁在任何方面，都是非常出眾的。
她的裝修品味，又怎麼會被人吐槽呢？
哪怕是刁鑽如蕭如是，也很難挑出太大的瑕疵。
二人來到客廳時。
頂梁從臥室走出來。
她穿戴整齊。甚至佩戴了項鏈。就連那一身居家服，也明顯是精挑細選的。
看來，她已經猜到家中會來什麼客人。
兩個女人一踫眼。楚雲的心就猛然一緊。
沒什麼。只是下意識地一緊。
生怕她們互看不順眼。
又怕蕭如是說什麼刺耳的話。讓頂梁受委屈。
「你年齡也不小了。」蕭如是口吻平淡道。「給我生個孫子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