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夫婦回房休息了。
嬸嬸陳秀玲夫婦也告辭離開了。
他們在燕京城早就有房有車了。沒必要在這里將就。
楚雲安撫完小姨子，也是送她回房休息。
回到客廳時，卻見頂梁還在看電視。不禁笑著走過去，一坐在旁邊道︰「還不休息？明天可是要去楚家吃團年飯。」
「是吃飯，又不是干苦力。還需要養精蓄銳嗎？」蘇明月語調平淡地說道。
她一貫如此。楚雲早就習慣了。也沒當回事。
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說道︰「過完年，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嗯。」蘇明月微微點頭。也沒追問。
「這次可能會久一些。」楚雲放下茶杯。抿唇說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你知道的。我不關心你什麼時候回來。」蘇明月紅唇微張，偏頭看了楚雲一眼。「我只關心你能不能回來。」
「我盡量。」楚雲說道。
盡量？
蘇明月的臉色依舊沒什麼變化。
可她的眼神，卻變得低沉而矛盾。
楚雲從來沒有用這樣的態度來回答。
盡量。是一個模稜兩可的詞。
是因為不確定，沒有把握。才會這麼說。
盡量。
證明對楚雲而言，這次連能否回來，都是未知數。有可能回來，有可能回不來。
「你剛才開導蘇小小。就是因為這件事？」蘇明月抬眸。深深凝望著楚雲。
「算是吧。」楚雲點頭道。「這次我面對的，可能比以往加起來還要難搞。我沒把握。也不想騙你。」
「但你一定會去？」蘇明月頭一次主動詢問這樣的問題。
「嗯。」楚雲給予肯定的答復。「必須去。」
蘇明月聞言，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她重新抬起雙眸，望向楚雲道︰「去吧。早去早回。」
「嗯。」楚雲點頭。岔開了話題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偷听別人說話了？」
「路過听到的。」蘇明月抿唇道。「不算偷听。」
楚雲笑了笑。說道︰「困嗎？」
蘇明月搖頭。
楚雲拿起遙控，調了個比較有知名度的文藝片出來。然後摟著蘇明月柔軟的腰肢，說道︰「我應該還沒和你一起看過文藝片。」
蘇明月沒出聲，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腰。安靜看電影。
看完電影，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道了聲晚安，楚雲正要回房休息。卻被蘇明月喊住了。
「回我房間吧。」蘇明月說道。「爸媽在。」
楚雲愣了愣。有些意外。
平時就算丈母娘他們在，楚雲也是回自己房間。當然會盡量避免被撞破。卻也不會說因此而睡一間房。
楚雲猶豫了下，沒拒絕。
回房後。二人先後洗澡。楚雲在考慮要不要打地鋪。望向蘇明月的眼神充滿疑問。
「你有什麼顧慮？」蘇明月問道。
「沒什麼。」楚雲搖搖頭。爬上了柔軟的大床。
他們是夫妻。
蘇明月也從未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在很久很久以前，楚雲就已經擁有霸佔她的權力。
只是他自己沒有去使用而已。
睡一覺而已。
這對蘇明月而言，並不是什麼值得思考的事兒。也不存在有任何顧慮。
楚雲躺在床上，和蘇明月躺在一個被窩里。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溫室適宜。令人溫暖。
雖說之前在楚家有過一段「同居」經驗。但那屬于被迫。而不像今晚，屬于主動為之。
躺了快一個小時，楚雲都沒能入睡。
這讓他感到很不安。
「從今晚開始。」蘇明月忽然出聲道。「你就睡我身邊。」
從今晚開始。
他們要像普通夫妻一樣，同床共枕，親密無間。
楚雲點頭道︰「沒問題。」
頓了頓，楚雲又道︰「但我好像有點失眠了。」
「我也是。」蘇明月說道。
「要不聊聊？」楚雲問道。
「可以。」蘇明月點頭。
楚雲翻了個身，嘟囔道︰「你說這世上有像咱們這樣結婚好幾年才正式睡一張床的夫妻嗎？」
「不知道。」蘇明月搖頭。
「那你一直都不覺得這樣很怪嗎？」楚雲又問道。
「沒覺得。」蘇明月說道。「為什麼一定要和別人一樣？這世上，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我。」
瞧瞧。
頂梁就是這麼自信，這麼膨脹。
她要突然變得低調了。楚雲還真會不習慣。
「也對。」楚雲點點頭。猶豫了下問道。「咱們雲月投資現在是不是算半個國字號了。」
「是的。」蘇明月說道。「我拿出了籌碼。你卻不讓我報仇。」
「大度點。別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影響你的氣質。」楚雲寬慰道。
「我有什麼氣質？」蘇明月輕描淡寫道。「就是個滿身銅臭味的市儈商人而已。」
「妄自菲薄了。」楚雲嚴肅批評道。「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哦。」
蘇明月淡淡回應。
聊了些有的沒的。二人始終淺嘗輒止，並沒深入。
大概半小時後，蘇明月有些困了。
臨睡前，她翻身看了楚雲一眼。說道︰「明天我早上起床，是不是就有豐盛的早餐吃？」
楚雲愣了愣。然後點頭道︰「有。」
「你還欠我一束花。」蘇明月說道。
「我知道。」楚雲情緒有些激蕩。
她都听到了。
也必須承擔可能會發生的事兒。
或許，當楚雲這次離開後。
她就再也見不到楚雲了。
可她既不會阻止楚雲，也不會在他面前哭鼻子。
這對夫妻，從來沒有過過哪怕一天的偶像派生活。
他們務實理性到近乎麻木。
可誰又知道，他們麻木的外表下。總是波濤洶涌？
「我沒那麼貪吃。」蘇明月的口吻一如既往地平靜。可黑暗中的美眸，卻盈滿了水霧。「不用每頓都吃的那麼豐盛。」
「我知道。」楚雲呼吸有些低沉。
她在努力克制著情緒。
他又何嘗不是？
他有必須去做的事兒。
她也必不會阻止他。
他們從來沒有激烈爭吵過。也不曾發生驚心動魄的故事。
他們沒有甜言蜜語。也不曾立下山盟海誓。
他們就像一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靈魂伴侶，至交好友。
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不能失去彼此。
「我會死等。」蘇明月在閉眼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楚雲無言以對。只是用力握住她的手心。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