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聞言，端起的茶杯停頓在空中。
然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直視王阿姨。
「雖然我對您部下所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危言聳听的意思。」楚雲抿唇說道。「但如果您一定要殺真田小姐。」
「我不會讓您得逞。」楚雲斬釘截鐵道。「哪怕將這座東京城攪得天翻地覆。我也會保住她一條命。」
「你的理由是什麼？」王阿姨面色不改，語調依舊溫婉。「就因為她在我的指揮下，幫了你一個小忙？」
「說不上來。」楚雲搖搖頭，說道。「也許是因為我和她曾一起戰斗過。」
戰友情。是楚雲心中無法磨滅的，也極其重要的。
他雖沒與真田木子一起上擂台。
可他與真田木子的前途、安危，今晚卻捆綁在一起。
他們都在為自己，也是在為對方而戰。
這份戰友情，已在今晚悄然滋生。
並迅速在彼此心間蔓延。
所以楚雲不會坐視不理，更不會袖手旁觀。
如果王阿姨一定要她死，楚雲必定出手阻攔。哪怕將這座城攪得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說罷，楚雲抬眸看了王阿姨一眼︰「您呢？為什麼一定要她死？」
王阿姨聞言，卻是緩緩放下了茶杯。
她容貌美麗，氣質出眾。渾身上下，都有一股上位者的高貴與優雅。
可說的話，卻仿佛一名十惡不赦的劊子手，極度殘忍而冷血。
「她的價值，到今晚已經徹底耗盡了。」王阿姨紅唇微張，面色不改道。「而她又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兒。」
「你覺得，她還有什麼存在下去的價值和意義？」王阿姨反問道。
「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定要有特定的價值？」楚雲挑眉說道。「就不能僅僅是為了領略這個世界的風景？」
「普通人可以像你所說的那樣生活。」王阿姨一字一頓道。「但我身邊，不能有這樣的人存在。」
「我對您而言，應該也沒什麼價值了。」楚雲眯眼說道。「那在解決掉真田小姐之後。您是否也要對我動手？」
「你的母親，曾給予我幫助和指引。」王阿姨緩緩說道。「我欠她一份情。」
「所以你和她，不一樣。」
楚雲聳肩道︰「那如果我要求您將這份情轉移到真田小姐身上呢？」
「從今往後。你我互不拖欠。」楚雲一字一頓道。「這對您而言，應該也不會太難抉擇。是不是？」
「但這對你不公平。」王阿姨很理性地說道。「我要回饋的，是你。不是真田木子。」
「我主動舍棄這一切。」楚雲抿唇說道。「只求您放過真田小姐。」
「值得嗎？」王阿姨抬眸，目光終于變得淡漠起來。「你或許還不知道，我能為你提供怎樣的幫助。」
「不需要。」楚雲搖頭說道。「我只求您放過真田小姐。她的生死對我而言，才是有意義的。才算得上真正有價值。」
「你決定了？」王阿姨眉頭微蹙。
從神情來看，她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可楚雲能夠通過王阿姨鋒利的目光看出，此刻的她，很不高興。
因為楚雲拂逆了她。
因為有人敢公然頂撞她，威脅她，並強迫她改變主意。
這對至高無上的女皇陛下而言，是極其難以忍受的。
更是對皇權的挑釁！
「決定了。」楚雲點點頭。「而且絕不後悔。」
「我答應你。」
王阿姨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來。
身上，隱隱有一股威嚴釋放出來。
眉宇間，也充滿了冷酷鐵血的氣息。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王阿姨打開了擴音器，紅唇微張道︰「放了她。」
「是。」
「讓她開口說一句話。」王阿姨說罷，淡漠道。「讓楚雲知道，她還活著。」
大約三秒後。
真田木子低啞而復雜的嗓音響起。
「楚先生，謝謝您。」
嚓。
沒等楚雲開口。
王阿姨掛斷了電話。
「從今往後，我欠你母親的，也就算還清了。」王阿姨放下手機，目光清冷道。「再見，也許我們連朋友都不再是。」
「你可曾有過那麼一瞬間，生出和我做朋友的念頭？」楚雲緩緩站起身，平靜地問道。
王阿姨沉默了。
做朋友？
女皇陛下不需要朋友。
皇權的穩固，也從不是靠朋友多少來決定的。
甚至——
當女皇陛下同意放過真田木子之時。楚雲心中陡然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女皇陛下做這一切，甚至連夜見自己。是否也全都在女皇陛下的算計之中？
包括用她欠母親的人情，來逼迫自己交換真田木子的性命？
「陛下。」楚雲改變了稱呼。用上了陛下這樣的官方稱呼。「其實您不必算計得這麼深沉。如果您不願和我牽扯到太多關系。大可不在我的世界出現。難道我還能逼迫您不成？」
楚雲搖搖頭，抿唇說道︰「我楚雲雖然不是什麼太有骨氣的男人。但也從來沒想過抱誰的大腿。您這大腿雖粗。我也未必看得上。」
「誰大腿粗？」女皇陛下挑眉。神情冷漠道。
「此大腿非彼大腿。您別誤會。」
楚雲搖搖頭。
縱然是英明的女皇陛下。似乎對身材外貌這樣的細節也十分在意，並且忌諱。
女皇陛下要保持完美身材，也得靠少吃多鍛煉來獲得。脂肪是不會因為她位高權重，而對她產生任何敬畏之心。
該禍害誰，就禍害誰。
「時間不早了。」
楚雲微微鞠躬，語調平和道︰「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有個好夢。」
「幫我帶句話。」女皇陛下淡漠地掃視了楚雲一眼。「從今往後，不要讓我在東京城見到她。」
「明白。」楚雲點點頭。
再見之日，便是真田木子必死之時！
一番交涉後。
楚雲離開了這棟別墅。
不僅僅是真田木子。或許就連他楚雲，這輩子也未必還能再見女皇陛下。
心中頗為唏噓。
人生無常，轉眼間，他竟然得罪了至高無上的皇權。
老媽。您可真不讓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