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祖宗的話語，洪十三面露疑惑之色︰「為什麼要殺了他？」
這是洪十三人生中第一次質問老祖宗。
他的確還有一道心結沒有沖破。
那就是殺人。
武技，本就是殺人技。
如楚雲所說，他們之間最大的差距，就在楚雲雙手沾滿鮮血，而他的每一場戰斗，都只是點到即止。
若是他沒有此心結，今天這一仗，他本可以打敗楚雲。
沖破這最後一道心結，是洪十三一定會去做的。而且不會等待太久。
但是，為什麼要殺洪小泉？
洪小泉和他一樣姓洪，且都是洪家人。
沖破心結，有必要殺自家人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老祖宗掃視了洪十三一眼。「殺誰對你而言，有區別嗎？」
洪十三怔住了。
沒區別嗎？有的。洪小泉是他堂哥，是洪家人。
殺外人不可以嗎？為什麼要殺自家人？
「如果你不想殺他。」老祖宗直直地盯著洪十三。「也可以去殺洪小樹。」
洪十三愈發迷惑了。
為什麼老祖宗非要自己殺洪家人？
他沉默起來。
老祖宗也看出了洪十三的迷惑。
「你不是恨他壞了你的好事嗎？」老祖宗冷冷說道。
「只是當時恨。」洪十三說道。「現在已經不恨了。」
「那你想殺誰？」老祖宗問道。
「殺該殺之人。」洪十三說道。
「誰是該殺之人？」老祖宗問道。
「楚雲。」洪十三斬釘截鐵道。
「你有把握殺了他嗎？」老祖宗沉聲說道。「如果你再失敗，會被楚雲反殺。」
「所以我會等到自己有把握的時候，再去殺他。」洪十三抿唇說道。
老祖宗點點頭。忽而話鋒一轉道︰「你作為洪家未來掌門人。如果有人對洪家不利，你會怎麼做？」
洪十三反問道︰「什麼人要對洪家不利？」
「我只需要你的答案。」老祖宗問道。
「我會殺了楚雲。」洪十三說道。
「不僅僅是楚雲。」老祖宗冷冷說道。「洪家內部，也有人想要瓦解洪家。」
「您說的，就是洪小泉和洪小樹嗎？」洪十三問道。
「還有你的二爺爺。」老祖宗一字一頓道。
「他們都要瓦解洪家？」洪十三聞言，然後搖頭道。「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老祖宗沉聲說道。「我和你打個賭，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上你。讓你一起瓦解逐漸強盛的洪家。」
「為什麼？」洪十三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們想搶奪你未來掌門人的位子。因為他們不服氣家族的安排。」老祖宗斬釘截鐵道。「因為他們想要更多，他們太貪心！」
洪十三搖搖頭，說道︰「如果這只是他們和您之間的矛盾。我不想參與。」
「我現在想做的，只是打敗楚雲，然後殺了他。別的事兒。我都不想過問。」洪十三微微抿唇道。「您也所了，我只是未來的掌門人。現在，洪家還是您在做主。這些問題，是您應該去解決的。而不是我。」
老祖宗的內心，生出了強烈的不滿。
洪十三隱瞞左手刀，早就引起了老祖宗的憤怒。
現在，他又接連否認了自己的決定。
這更讓老祖宗感到不快。
他真的只是個武痴嗎？
還是他什麼都知道，只是裝糊涂？
「十三。」老祖宗話鋒一轉，平和地說道。「你已經長大成人了。你應該有所擔當。而不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閉門造車。生活的磨煉，對武道的精進是有極大幫助的。」
洪十三盤膝而坐，緩緩閉上了眸子︰「老祖宗。您沒能讓洪家團結一致，是您的問題。不是我的。承蒙您這些年的照顧，我一直過的比較安逸。可如果您因此要我殺洪家人，抱歉，我做不到。也希望您別太偏激。」
老祖宗目光一沉，心中生出怒火。
「其實以您在洪家的地位，以及強大的個人實力。誰又能威脅到您呢？」洪十三意味深長道。「我早在五年前，就看出您躋身破鏡強者。或許，您更早就擁有強大的武道實力。洪家，並沒人能威脅到您。您何必如此強勢？對洪家人仁慈一些，不好嗎？」
「夠了。」
老祖宗淡淡說道︰「你不願幫我，也不必說風涼話。」
說罷，老祖宗丟下一句話︰「好好閉關吧。楚雲遲早還會再來。」
「他再來，我必殺他。」洪十三目露精光。沉沉說道。
……
「主人，您還會去洪家嗎？」陳生問道。
「也許吧。」楚雲點了一支煙。
「什麼叫也許？」陳生撇嘴道。「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最近你說話老是說一半，我很不高興。」
「說一半，是大人物必備的修養。你需要靠自己去揣度。什麼都明說了，還有什麼大人物的神秘感？一眼就看穿的家伙，能是大人物嗎？」楚雲抨擊道。「陳生。自從那群老鬼來了之後，你很飄啊。怎麼，把他們當成你的靠山了嗎？」
陳生嘿嘿一笑，聳肩道︰「我也就是跟他們有點交情。您多慮了。」
說罷，他立馬轉移話題道︰「那您覺得，洪十三會站哪邊？」
「他誰都不會站。」楚雲說道。「他是個武痴。眼里只有武道。這種家族斗爭，他不會感興趣。」
「如果洪十三誰也不站。那洪家老祖宗就立于不敗之地了。」陳生緩緩說道。
「他本就立于不敗之地。」楚雲緩緩說道。「哪怕洪十三反他。」
「嗯？」陳生詫異道。「此話怎說？」
「你以為，我為什麼還留著那條老狗？」楚雲目露精光道。
「因為他很強。您暫時還沒有必殺的實力。」陳生解釋道。
楚雲搖搖頭，輕描淡寫道︰「因為我知道，他背後有人。如果有一天，他走到了絕路，甚至每走一步都非常的困難。他一定會動用背後的力量。」
「我要殺的，絕不僅僅是這條老狗。」
「洪家，只是開始。」
「絕對不是結束。」
陳生聞言，徹底明白了。
楚雲之所以沒大動干戈，就是在等待洪家老祖宗背後的力量。
包括他願意支持洪二爺，也是想逼出老祖宗背後的力量。
而這，才是楚雲真正的目的！
「您的確很聰明。也很狡猾。」陳生嚴肅道。
「我把這理解為足智多謀。」楚雲冷冷斜睨了陳生一眼。「你這個蠢貨。」
陳生皺眉，很生氣︰「裝什麼呢？誰還沒有一兩次足智多謀的時候？」
「我期待你人生中的第一次。」
「閉嘴。」陳生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