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難大師掃了洪二爺一眼︰「所以你還是要殺我？」
「我不會動手。」洪二爺搖頭。「我也說了。殺你太難。我不想為此付出太大的代價。」
「你在說廢話。」厄難大師性子挺耿直的。
也許是被楚雲母親燻陶的。
近三十年修身養性，還是沒洗掉楚雲母親對他的影響。
「也許吧。」洪二爺一瞬不瞬地盯著厄難大師。「坦白說。你誦經念佛近三十年。為什麼身上還是有這麼重她的痕跡？」
「她是我的主人。」厄難淡淡道。「我像她，很奇怪嗎？」
洪二爺沉默了片刻。
忽然往前踏出兩步。
剎那間，一股令天地色變的氣場席卷而來。
這已不是所謂的入境強者能夠擁有的氣勢了。
楚雲很清楚，不論是洪二爺還是厄難大師，早已經不是入境強者！
「但你只是一個人。」洪二爺的話題轉變得很快。「也許這世上能對你造成威脅的人，屈指可數。那他呢？」
「你有信心憑一己之力，保住他嗎？」
洪二爺的手指，指向了楚雲。
這個年輕人，是她的唯一血脈。
這世上，有太多人不希望他活著。
也許就連楚中堂，也巴不得他早點下地獄，別當他兒子的攔路虎！
厄難大師難殺，楚雲，就沒那麼難了。
面對洪二爺充滿殺機的質問。
厄難大師並不訝異。
相反，他神情平淡，不咸不淡道︰「我主人的血脈，豈會是池中物？你要動他，盡管試試。」
「老和尚。過分了。」楚雲嚴肅道。「很明顯，這老家伙的實力遠在我之上。」
真要動手，楚雲頂天了就是跟他極限一換一！
而且就算是一換一，也只有不到一成機會。
這老和尚不是把自己推下深淵，讓自己去死嗎？
「小姐說過。這叫虛張聲勢。」厄難大師平靜道。「他敢動你。我必殺光洪家滿門。」
可就算厄難能殺光洪家滿門。
能殺光楚雲母親的所有敵人嗎？
他不能。
所以小姐讓他出家，讓他隱世。
似乎想用時間，來化解種種恩怨。
「為什麼不約束他？」洪二爺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為什麼任由他野蠻成長？」
厄難大師反問道︰「為什麼要約束？你害怕了嗎？」
洪二爺搖頭︰「他成長的越快，離他的死期，也就越近。」
厄難大師淡淡道︰「那只是你的看法。」
洪二爺眯眼說道︰「當他強大到引起別人注意的時候，他的面前，將出現一座又一座大山。一個又一個不可戰勝的敵人。你就算再強大，也絕對護不住他。」
「那就讓他們出手吧。」厄難輕描淡寫道。「我想看看。這世上究竟有幾個能打的。」
楚雲暗中驚嘆。
這老和尚可真是他媽霸道到沒譜了！狂妄到沒邊了！
這世上究竟有幾個能打的？
怎麼，你想一次性全給打了？
洪二爺沒跟厄難斗嘴。
他搖搖頭，意味深長道︰「你知道的。當我們洪家出手，就意味著這段寂靜時代，已經落下了帷幕。」
「未來，不再平靜。」
厄難大師沉默不語。只是緩緩走向楚雲︰「你怕嗎？」
「不怕。」楚雲搖搖頭，又道。「甚至還有點興奮。」
「你听見了？」厄難大師看了洪二爺一眼。「我主人的血脈。必繼承她的意志，呼風喚雨，只手遮天！」
「那就拭目以待吧。」
洪二爺拉住洪小泉的手臂︰「厄難。你雖強。卻並非天下第一。總有人能收拾你。」
「我等他來。」厄難大師淡淡說道。
用同樣的動作，拉住楚雲走進了寺廟。
二人盤膝而坐，開始了又一輪會晤。
「是不是從我第一次見你，這一切都已經注定了？」楚雲抿唇說道。
厄難大師點頭。卻又搖頭︰「你不必在意這些。好好過你的生活。一切有我。」
「我既不是沒責任心，也不是沒擔當的男人。」楚雲聳肩道。
「我知道。」厄難點頭。「你是小姐的血脈。你的身上一定有許多閃光點。」
「那你就不能把我推開。」楚雲平靜道。
「我不會把你推開。」厄難搖頭道。「我說過。不論你有任何麻煩，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我的命，是小姐的。」
「現在，是你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厄難的臉上，掠過一抹悲情之色。
楚雲心頭一顫。苦澀道︰「你想她了？」
「不必想念。」厄難大師的神情恢復很快。「小姐永存我心。」
楚雲嘆了口氣。
「我其實挺想見識一下她的風采。」楚雲緩緩說道。「能讓如此多人銘記她。忌憚她。」
「小姐風華絕代。」厄難大師提高了音量。「是天選之人。」
楚雲點點頭。忽然好奇道︰「你究竟有多強？听那老家伙說。這世上能打敗你的，沒有幾個？」
「我不認為誰能打敗我。」厄難大師說道。「三十年前，小姐曾說過。如果我不想輸，就不會輸。」
「那和我父親相比呢？」楚雲不自量力地問道。
「他是主人的丈夫。就是我的主人。」厄難皺眉道。「我會輸給他。」
楚雲笑了。
然後點了一支煙。眼中驟然掠過一抹殺機︰「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洪家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我母親的敵人？」
「我說過。你暫時不能與他們為敵。」厄難一字一頓道。「這也是小姐的意思。」
「洪小泉呢？」楚雲問道。「他算不算母親的敵人？」
「不算。」厄難搖頭。
「那我找他。」楚雲掐滅了香煙，站起身。拍了拍厄難的肩膀。「你是我母親至親之人。也就是我的至親之人。現在有人找上門來找你麻煩。我要是不出面擺平。你以後還怎麼過清閑日子？」
厄難愣了愣，隨即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不攔你。」
「但我想陪你走一趟。」
厄難大師緩緩站起身來︰「你幫我出氣，我看你幫我出氣。」
「誰攔你。我殺誰。」
楚雲眉頭一挑︰「你這份霸氣，是不是學我母親？」
「只學到一兩分。」
提及主人，厄難大師的唇角，泛起一抹淺笑︰「主人比我霸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