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安靜凝視著葉教授。心中唏噓。
「你都知道了？」楚雲抿唇問道。
「爺爺給我留了一封信。」葉教授紅唇微張道。「听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原諒葉重。」
楚雲無言以對。
站在葉老的角度，他的確沒有任何資格指責葉重。
先生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葉老當年的冷血無情導致。
如今，他用命償還了。
但不希望葉教授復仇，與葉重決死一戰。
可到頭來，葉重還是死在了葉教授手中。心甘情願地為他犯下的過錯贖罪。
忽然之間，楚雲有些心疼葉教授。
這一切本與她無關。
可最終，她需要獨自承擔這一切。
爺爺的死，葉重扭曲但令人惋惜的遭遇。
「仇恨真的會讓一個人面目全非。」葉教授拎起酒瓶，咕嚕又灌了幾大口。
楚雲點了根煙抽起來。
葉教授不肯分他酒喝，只好抽煙排遣。
「都過去了。」楚雲猶豫了下，寬慰道。
「真的過去了嗎？」葉教授放下酒瓶，緩緩抬眸。
她美麗迷人的雙眼中，有幾道血絲。
她的紅唇嬌艷如花瓣，卻仿佛涂抹了鮮血，觸目驚心。
「爺爺死後，他並不想繼續報復葉公館。」葉教授緩緩說道。「那麼他還有什麼理由在明珠城制造混亂？」
「但他還是做了。盡管做的很沒有力度。僅僅只是威脅了一下薛朝青的會長地位。」
葉教授一字一頓道︰「就好像是在作秀，做給別人看。」
楚雲心頭一顫。
這葉教授的思緒，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僅僅憑借這些蛛絲馬跡，就判斷出葉重另有所圖？
楚雲在思考，是否應該和盤托出。
說，只會為葉教授帶來無盡的煩惱。
不說，葉教授會甘心嗎？會善罷甘休嗎？
「你不用告訴我。」葉教授抿唇說道。「我會一步步查出幕後的真相。並付諸行動。」
楚雲苦澀道︰「你猜到和我有關了？」
「明珠城能把他傷成這樣的。只有你。」葉教授平靜道。「能讓你傷成這樣的，也只有他。」
這個答案，非常精確。令楚雲無話可說。
「這件事，已經和你無關了。」楚雲委婉地說道。「當下你最應該做的，是掌控葉公館，穩住明珠城的局勢。危機，已經解除了。」
「我爺爺死了。」葉教授抬眸看了楚雲一眼。「我葉雪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楚雲張了張嘴。
葉老的死，還真與葉重背後的人無關。
純粹是他個人的意志。
但這種話，楚雲說不出口。
那無異于向葉教授心中再來一刀。
可終究，他不想隱瞞葉教授。
對于這個女人，楚雲的情緒是復雜的。
她多次為了自己，甘願與外界為敵。
就連不久前的商會會議，她也僅僅因為將其視作背叛，而選擇了繼續支持薛朝青。
如此恩情，楚雲于心不忍。
「葉重背後有人。」楚雲抽了一口煙，皺眉說道。「一群權勢滔天的大人物。」
葉教授那迷人的美眸中，掠過一抹微妙之色。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他要這麼快地找你麻煩？」葉教授問道。「我記得他說過，只有等他完成了所有目標之後。才會找上你。」
「殺了葉老之後。葉重留在明珠城的唯一目標，就是我。」
既然決定和盤托出，他也就不賣關子了︰「他要殺我。他背後的大人物，要殺我。」
葉教授目中閃過精光︰「你得罪什麼人了嗎？」
「得罪的還少嗎？」楚雲苦笑一聲，反問道。
這回，輪到葉教授沉默了。
的確，自從楚雲出現在視野中，他就一直在闖禍，性情爆裂地得罪他人。
有人要他死，並不難接受。
「听我的。好好打理葉公館。」楚雲吐出一口濃煙，眼神沉穩道。「這件事的後續，已經與你無關了。葉老對你寄予厚望，你總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也惦記著葉公館的未來。」
「你掌握了什麼線索？」葉教授並不理會楚雲。徑直問道。「他有沒有和你透露過什麼？」
「沒有。」楚雲搖頭。
「你在撒謊。」葉教授紅唇微張道。
「你怎麼知道的？」楚雲乍舌道。
他心理素質過硬，對面部情緒的管理，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
區區撒一個小謊言，怎會被葉教授拆穿？
「如果你不肯說。我不會勉強你。」葉教授面無表情道。「但不要騙我。」
楚雲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想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在心理學方面，頗有建樹，也拿過學位。」葉教授淡淡道。
「這麼厲害？」楚雲插科打諢道。「那你能不能猜一猜，我此刻的內心活動？」
「你會告訴我真相。」葉教授毫無情緒地說道。
「你猜對了。」楚雲抿唇說道。「但我知道的不算真相。僅僅只是一些小線索而已。」
葉教授盯著他，一瞬不瞬。
「白城駱胤，是他背後的支持者。」楚雲說罷，補充了一下。「支持者之一。」
「哦。」葉教授目中閃現精光。「也就是說，駱胤要你死？」
「差不多。」楚雲點頭。
「你會報復嗎？」葉教授眯眼問道。
「也許吧。」楚雲看了眼葉教授那還沒喝光的紅酒。「我口渴，能給我喝兩口嗎？」
葉教授將酒瓶推到楚雲面前。問道︰「為什麼是也許？這不符合你的作風。」
對待敵人，楚雲通常會采取瘋狂的報復。
為什麼到了現在，當先生死後。他反而冷靜下來了？
「我有點累了。」楚雲給出一個有點違心的答案。
盡管也是他內心的情緒之一。
從影視基地事件到現在，他的確有些累了。也傷痕累累，身心疲憊。
殺先生，是因為他叛國，損害國家利益。
而面對先生背後的大人物。楚雲反倒沒那麼急迫。
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是楚雲本人。
「你在撒謊。」葉教授目光一沉道。「你放松警惕了。也沒把自己的安危太放在心上。甚至。當葉重背後的人要殺死你。並沒能激起你心中的狂怒。是嗎？」
楚雲沉默了下。
連爭辯都不想。
「楚雲！你快醒醒！」葉教授斬釘截鐵道。「現在的你，不是爛命一條！你已經成家了！你一死，蘇明月就成寡婦了！她三十不到，你要她守寡？還是要她和別的男人睡一張床？」
楚雲一拍桌子。怒火中燒︰「媽的！干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