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雲這充滿暗示性的話語。駱文舟卻忍不住努嘴道︰「我還沒吃完呢。」
面是吃完了。但面包果汁還有一些點心，都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餐盤中。
「你很趕時間嗎？」駱文舟問道。
「很想揍你一頓。」楚雲咧嘴笑道。「我想告訴別人。在明珠，不可以有人比我更狂。」
「你贏了。我投降。」駱文舟一點也不較真。拿起面包，蘸了點番茄醬。咬了一口道。「再過個十幾年，等我父親退休後。我得繼承近千億的身家。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我腦子有病才會跟你打架。」
「不想挨揍，就說點我想听的。」楚雲神色平靜道。
「我和他不熟。」駱文舟說道。「我跟他所謂的合作。就是互相放點消息。我知道他想搞垮明珠商會。而我，正好可以從中得利。」
頓了頓，駱文舟又道︰「在商業布局上，我也暗搓搓地配合了一下。當然，合作是為了賺錢，為了利益。我是商人。逐利是本性。你不會因此就判我有罪吧？」
楚雲目光深沉地盯著駱文舟︰「你缺錢花？」
「華夏以南，我父親最富有。」駱文舟並不委婉地否決了楚雲的疑問。
「那為什麼要賺骯髒的錢？」楚雲問道。
駱文舟放下果汁，忽然一本正經道︰「也只有你這種楚家人才會因為錢髒而不喜歡。」
說罷，駱文舟用了一個口味極重的比喻︰「我在路邊撒一沓被尿液浸泡過的鈔票。你覺得會有人不搶嗎？」
「你不會。」楚雲平靜道。
駱文舟愣了愣。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
他表情變了變，又道︰「好吧，這個比喻的確不太恰當。」
「繼續。」楚雲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駱文舟聳肩道。「當我了解了有關先生的隱秘往事之後，我對他很感興趣。也很想跟他過過招。錢這玩意，可以說是順道賺。只要不虧。這買賣我就樂意做。」
「哦對了。」駱文舟玩味道。「你應該知道，葉老跟我父親有點恩怨。當年兩大商會齊聚四九城，也鬧過矛盾。如果先生最終要摧毀葉公館。我應該會暗中出點力。」
「給自己老爸出口惡氣。這不過分吧？」駱文舟看了眼楚雲。
他的回答天衣無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楚雲都沒道理打他。
否則那就不是狂了。
而像小時候鎮壓他的楚紅葉，是暴君。
「如果我的理解沒錯。」楚雲抿唇問道。「你和葉重，這算是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
「千萬別這麼說。他是人渣，是無恥敗類。有非常顯著的反社會人格。」駱文舟正色道。「我從小接受良好教育，更是駱家獨子。就算我爸在外面養了私生子。最終精神受創的也不會是我。」
「我前途光明，形象偉岸。怎麼可能走葉重的老路？」駱文舟義正言辭道。「楚雲。就算你是楚家人，也不能辱沒我的清白。」
楚雲微微蹙眉。
這已經是駱文舟第二次在他面前提楚家人了。
他的情緒不太好。
「你不高興？」駱文舟忽然開口，打了個措不及防。「你是和楚少懷兄弟不和，還是跟楚老怪有解不開的心結？」
「如果是後者的話——」駱文舟玩味道。「我可以和你結盟。一起搞他。」
楚雲笑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駱文舟一眼︰「你搞這麼多鋪墊，該不會就是為了說最後這句吧？」
駱文舟認真說道︰「當然不是。我就是隨口一提。你別當真。」
楚雲沉默起來。
在他眼里，駱文舟深藏不露。
他甚至不知道這哥們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他想跟先生過招，甚至要聯合自己搞楚中堂。
他是在試探，還是知道什麼？
「你最好是隨口一提。」楚雲微笑道。「要不我回頭告訴楚中堂。他可不會放過你。」
「他是一代梟雄。金字塔尖的霸主。怎麼會跟我這種無名小卒一般見識？」駱文舟嚴肅道。「楚雲，你這是對大人物的侮辱。」
「哦。」楚雲深深看了駱文舟一眼。良久不語。
「不過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葉重背後，也許也有人在支持？」駱文舟眨了眨眼。看起來很玩世不恭。卻不經意間，透露出一個重磅消息。
楚雲挑眉道︰「你知道什麼？」
駱文舟搖頭︰「只是猜測而已。」
就在楚雲頗為失望之際，駱文舟又往他逐漸平靜的內心，扔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
「我父親的猜測。」駱文舟抿唇說道。
楚雲聞言，卻面不改色。
他發現駱文舟想要掌控節奏，甚至帶動節奏。
而且他無法確定駱文舟哪句真哪句假。
「其實你說這些沒什麼意義。」楚雲平淡道。「如果你真想在我面前裝蒜，直接告訴我葉重在哪兒就行了。」
「那老狐狸狡猾的很。」駱文舟搖頭說道。「你本該是最有機會掌握他行蹤的。畢竟這麼多年來，你是唯一見過他，但還能活下來的敵人。」
「你在挖苦我？」楚雲平淡道。
「是羨慕。」駱文舟抿唇道。「他沒把我放在眼里。卻對你很上心。連出現在葉公館，還要提前把你引開。」
楚雲大腦飛速旋轉。
他在分析駱文舟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
可一通瘋狂分析後，楚雲發現他唯一能判斷的，就是駱文舟跟葉重，也許不是一伙人。
而這個結果，委實令人沮喪。
他剛在葉教授面前叫囂過。此刻卻並無毆打駱文舟的理由。
「我在明珠商會說的話，在你身上一樣有效。」楚雲抿唇說道。「你離叛國，只差一步。」
「你放一百個心。」駱文舟聳肩道。「我要是叛國，不用你出手。我父親就會打斷我的腿。」
「這句話對你父親也有效。」楚雲冷冷說道。
駱文舟笑了笑，說道︰「我會原話轉達。」
楚雲點頭。
片刻之後，他忽然抬眸說道︰「哦對了。忘記提醒你。你如果哪天想跟楚少懷斗一斗，記得通知我。」
「哦？」駱文舟笑道。「你要助我一臂之力？還是渾水模魚？」
「我替你收尸。」楚雲不咸不淡地說道。
駱文舟愣了愣，臉上終于露出一抹復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