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葉教授。是葉老苦心栽培的接班人。
同樣,也是將殺葉老的,先生的親佷女。她的親叔叔。
先生給她面子,松開了手。
「我要睡了。」葉老聲線平穩。听不出半點波動。
八十年跌宕人生,早已鑄就出一顆龐大心髒。縱然面對死亡,他亦巋然不動,不受其亂。
「您說要想想葉公館的未來。」
門外,葉教授不太平靜的聲音傳來。
回家後,她越想越不對勁。
覺得今晚的爺爺,和往常大不相同。
她重回後院,想一探究竟。
「想好了嗎?」葉教授抿唇問道。「我想和你談談。」
「葉公館的未來,在你身上。」葉老那平靜的眼眸中,終于出現一絲波動。「這些年,你做的很好,未來,你也一定能擔此大任。」
「是您教的好。」葉教授緩緩說道。
她似乎,在拖延時間。
就在剛才,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楚雲發來的。
「葉老有難。謹慎而為。我隨後就到。」
言簡意賅的一番話,透露出了極大的信息量。
葉老有難。那麼爺爺的房子里,應該有人。
謹慎而為。證明這次災難如不處理好,必定牽連所有人。
縱然只隔一門,葉教授的心仍跳動如雷。
她的手,也緩緩按住了門鎖。
她想推開。想要親眼見爺爺一面!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準備扭動。
可任憑她的手如何發力,那門鎖卻仿佛被瓖死了,動彈不得。
「開門!」
葉教授提高了音量。
她的心亂了。也第一次感受到極大的恐慌。
她有一種極度強烈的不安感。
仿佛再等一秒,她就見不到爺爺了!
「我看到您眼中的顫抖了。」
先生的聲音不大。
卻不容置疑。
他緩緩站起身,來到了葉老的身後。
那修長的手,繞過葉老的肩膀。重新放在了葉老的咽喉處。
「當初您拒絕我兒子的時候。」先生淡淡說道。「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葉老閉上了眼楮。
嗓音低沉道︰「葉子。爺爺累了。回去睡覺。」
「開門。」
先生薄唇微張道︰「我沒您這麼殘忍。」
「也不會剝奪您和孫女告別的權利。」
咯吱。
門開了。
葉教授神色大亂地沖進了房間。
門旁躺著一具尸體。一道看不清模樣的黑影,若有若無地站在旁邊。
而客廳之中。眼熟的林叔站在爺爺身後。
一只修長的手,正掐著爺爺的脖子!
「你干什麼!?」葉教授嬌軀一顫。怒喝道。「放開我爺爺!」
她怒火攻心。不可遏止。
「和您比起來。」
先生仿佛沒有听見葉教授的怒喝。
他的指尖逐漸發力。擠壓著葉老的咽喉︰「我仁慈多了。」
嚓!
咽喉破碎。
先生當著葉教授的面,殘忍擊殺了葉老!
葉老的頭歪了下去。
他璀璨而傳奇的人生,到此時,便落下帷幕了。
因為當年的一次錯誤。因為他與葉重二十一年的恩怨。
他走了。
帶著莫大的遺憾。用生命償還了他欠下的債。
「不要!」
葉教授聲嘶力竭。雙眼瞬間充血。
她拔出槍,砰砰向先生開槍。
內心被無窮盡的怒火填充。她四肢發顫,痛不欲生。
她開槍時,黑影俯沖向葉教授。欲施殺招。
先生卻搖頭示意︰「葉子。你是當年唯一對我仁慈的葉家人。」
「我殺了你!」
葉教授根本沒有听。
她的思緒已經混亂。她的腦海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殺了他!
「我叫葉重。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叔叔。」
先生口吻平淡道︰「當然。我是你爺爺眼里只是一個沒有資格進葉公館的私生子。」
他緩緩走向葉教授。卻並沒停留。而是擦肩而過。
「隨時歡迎你找我報仇。」先生抿唇道。「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
他說罷,腳步平穩地走出房門。
但不遠處,楚雲已趕來了。
他快步趕來,呼吸還有些不穩。
可瞧著這個氣勢不凡的英俊男人走出房門。
瞧著身後渾身發抖的葉教授。他猜到了所發生的一切。
「你殺了父親!?」
一旁,葉守天怒吼。
「嚴謹一點說。我殺了你父親。」先生平靜道。「我和他,早已經沒有關系了。」
「你這個畜生!」葉守天雙眼猩紅。渾身劇烈顫抖。
但和完全不知情的葉教授比起來。
他明顯更能夠接受這一切。
畢竟。當年是爺爺殘忍在先。
他也理解葉重的仇恨從何而來。
只是,這個瘋子當著葉子的面殺了父親。
這對女兒來說,是多麼殘酷的打擊?
「葉守天。你很不講道理。」先生淡淡搖頭。
「是父親生的你!是他賜予你生命!他就算千錯萬錯,你也沒資格恨他!」
葉守天怒吼道。
「我尊重你的態度。」
先生緩緩前行。離葉守天與楚雲,只有不到三步。
「也接受你的一切報復行為。」
葉守天咆哮質問︰「殺了父親,你就滿足了?你就痛快了?」
「遠遠不夠。」先生搖頭。「殺他。只是開始。並不是結束。」
說罷。
先生抬眸掃了楚雲一眼。
陰鷙的臉龐上,毫無波瀾︰「我們終于見面了。雖然晚了點。」
是的。
這次見面,太晚了。
如果楚雲能早一點找出先生。
如果他能提前預警,那麼今晚發生在葉公館的慘案。就可以阻止。原本不該發生。
此刻,他的內心頗為復雜。
他一直在追尋的先生,終于現身了。
可帶來的,卻是葉老的死訊。
他雖然與葉老沒怎麼接觸。但葉老的底蘊和智慧,是他敬仰的。更是一個睿智的長者。
當然,得拋開他對葉重的無情。
在這次事件上,他對葉老的所作所為不敢苟同。
也深切地體會到什麼叫一將功成萬骨枯。
為了成大業。連親兒子,親孫子,也可以不顧生死。
那些大人物,是否都像葉老這般冷酷無情呢?
「我很同情你。」楚雲吐出一口濁氣。
漆黑的眸子里,卻依舊堅定。
「但我還是要殺了你。」楚雲斬釘截鐵道。「不論你受了多少委屈與背叛。」
「但改變不了你是畜生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