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當局者迷吧。
所有旁觀者，或多或少，都猜到了楚河的心思。
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離開紅牆。
唯獨楚雲，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也並不認為，他會對素來寡淡的楚河內心，造成多大的沖擊。
他只是覺得，楚河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他整個人的氣場，也發生了復雜的變化。
楚河的旁邊。站著唐澤志。
楚殤在莫城這邊的負責人，小跟班。
一個在莫城擁有強大能量，卻在楚殤面前卑微如塵的小跟班。
他很隨意地站在楚河身邊。
但楚雲卻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小細節。
他似乎和楚河，很親近。
這或許與楚河曾在莫城有過一段時間的居住經歷有關？
楚雲是知道的。
在當初楚河展露他的人生經歷的時候。
他就告訴過楚雲。
他曾在莫城住過一段時間。
或許也正是那段時間，他與唐澤志，建立了深厚的交情。
當然，這也是正常的。
一個，是大老板的小跟班。
與小少爺建立交情，是非常合理的。
這就好像秋楚笙很親近楚雲，哪怕楚雲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反感。
但這是跟班的選擇。
不是他們這些當少爺的，所能扭轉或者改變的。
當楚河向楚雲投來冰冷的目光時。
唐澤志的眼神，也格外的晦澀。
至少與初次見面時的溫和，大不一樣了。
當然。
在楚河進屋之後。
他第一個走向的，仍然是父親楚殤。
他平時並不能時常見到父親。
哪怕是今天，他也是在得到了父親的允許之後，才敢過來的。
否則，他或許只會在帝國等待楚雲。
而不是當面「對質」！
「父親，我回來了。」楚河抿唇說道。
莫城。
相當于是楚河的半個家。
也是一座讓他有回憶的城市。
比起燕京城，他明顯更喜歡這座城市。
「嗯。」楚殤淡淡點頭，點了一支煙問道。「你想來做什麼？」
「我想問您幾個問題。」楚河說道。
「問。」楚殤平淡道。
「為什麼選擇大哥，而不是我？」楚河很直白。
甚至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不認為在這些問題的處理上，我會比他差。甚至，我認為我會更強。」
「必須要承認的是。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楚殤淡淡說道。「在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你的確會比他更準確。」
「那麼為什麼不選擇我？」楚河很平靜的問道。
他的內心，是保持著憤怒的。
但這份憤怒，僅僅針對這個決策。
而沒有遷怒到楚殤。
他也不敢。
哪怕到了此刻。
他對楚殤的敬畏是沒有絲毫掉以輕心的。
他只是要搞清楚。父親為什麼如此選擇。
這在楚河看來，並不是最佳選擇。
「你嫉妒他？」楚殤抬手指了指楚雲，一字一頓地問道。
「是的。」楚河的回答，很直白。甚至露骨。「我希望父親做出更好的選擇。」
「那你認為，怎樣的選擇才是最好的？」楚殤面無表情的問道。
「讓我代替您去征戰帝國。」楚河非常自信地說道。「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楚殤聞言，卻是微微眯起眸子問道︰「我讓他去帝國送死，去當炮灰。你卻嫉妒他。認為我做錯了選擇。」
停頓了一下。楚殤動作沉穩地點了一支煙︰「看來。你也覺得生活了無生趣。想去體驗一把死亡的滋味。」
「他可以替您去死。我也可以。」楚河神色平靜的說道。「而且，就算是死。我也可以死的比大哥更有價值。」
「那你首先要考慮一個問題。」楚殤說道。
「什麼問題？」楚河問道。
這對父子的回答，是非常生冷的。
也是無比冷酷的。
誰也無法想象，這是一對有骨肉關系的父子在對話。
這難道不更像是上下級在交流嗎？
「你認為，你可以改變我的決定嗎？」楚殤口吻平靜地問道。
楚河聞言，非常迅速地回答︰「我知道，我不可以。」
「那你這次過來的意義又是什麼呢？」楚殤問道。
「我想挑戰他。」楚河說道。「只分勝負。」
楚雲即將代替楚殤去征戰帝國。
他當然不可能殺死楚雲。
哪怕他有這樣的能力，也不可以，更加不敢。
但他心中，是生出了嫉妒的。
既然有了嫉妒。他就會想辦法解決嫉妒。
而最佳的手段，就是直面這一切。
他要挑戰楚雲。
他要讓楚雲知道，誰才是父親最強大的兒子。
究竟是他楚雲，還是我楚河。
楚河在說完這番話之後，抬眸望向了楚雲︰「大哥，你敢與我一戰嗎？」
楚雲有些為難。
他當然是敢的。
但他卻認為沒有這樣的必要。
他也實在沒興趣和楚河一決高下。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你如果真的嫉妒我的話，我可以把機會讓給你。坦白說，我並不想干這件事。我也不覺得我有能力干成。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事兒太凶險了。我還不想死的這麼早。」
楚河聞言，忍不住皺眉說道︰「你既然已經答應了父親。就不應該反悔。」
「是他逼迫我答應的。」楚雲認真地說道。「你只要答應保護好我姑姑。我現在就把機會讓給你。」
「如果有人能傷楚紅葉。我出手也未必保得住。」楚河很耿直地說道。
「你剛才不是很自信的嗎？」楚雲有些失望。
他搖了搖頭︰「看來我還是不能把機會讓給你。套用那句很經典的老話。我給你機會了，可你不中用。」
「不要說廢話了。」楚河淡淡搖頭。神情冷漠地說道。「一決高下吧。這一戰，我等很久了。」
「我能認輸嗎？」楚雲問道。「就當我不是你的對手，可以嗎？」
「不可以。」楚河眉頭深鎖。
他認為楚雲太過兒戲了。
也很不尊重自己。
盡管平時的楚河，也並不需要楚雲的尊重。
但此刻。
他希望楚雲可以認真一點。
至少在面對這場對決的時候，拿出應有的姿態和專注。
「斗一斗，也不錯。」
坐在一旁的楚殤點了一支煙。
目光平靜地說道。
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楚家培養的楚雲更強大。
還是楚河，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