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來戰!

洪十三的提問,是很凌厲的。

不論楚雲和楚河之間的關系如何,又是否有所謂的恩怨沖突。

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是不可更改的。

親兄弟,就是親兄弟。

這是楚殤給他們留下的血脈關系。

也是楚雲不得不重視的一個點。

如果楚河死了。

楚雲會怎麼辦?

楚雲很設身處地的想了想,隨即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

也沒辦法給出答案。

楚河,的確是他弟弟。

但這一戰,是楚河與屠繆之間的戰斗。

更是父親楚殤與薛老之間的較量。

他楚雲,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

他會因為楚河死了,就去找屠繆復仇嗎?

這從邏輯上來說,應該是可以的。

也是應該的。

但楚雲不確定自己是否會這麼做。

因為他無法想象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遺憾惋惜多一些。

死了,是因為技不如人。

真要承擔責任的,至少在楚雲看來,應該是楚殤。而不是屠繆。

因為這場戰斗,是楚殤親自引發的。

也是他給楚河下達的指令。

「你很理性。」洪十三眯眼說道。「理性的近乎冷酷。」

「冷酷嗎?」楚雲反問道。

「這不是一個貶義詞。」洪十三說道。「這本身就是一件與你無關的事兒。你與楚河之間的感情,也並不像你們的血緣那麼親近。甚至,你們是某種程度上的敵人。是對手。」

「你要說你會為楚河報仇。」洪十三緩緩說道。「我反倒覺得你太過仁慈了。也太不理智了。」

楚雲吐出口濁氣,若有所思地看了洪十三一眼︰「你越來越有城府了。」

「有嗎?」洪十三問道。

「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兒。」楚雲說道。「我知道,你本身就不是一個沒有智慧的人。你只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武道上面。」

略微停頓了一下。

二人緩步地在城牆腳下散步。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楚雲主動說道。

「思考什麼問題?」洪十三問道。

「這一戰結束之後。不論勝負,未來會怎麼走?我父親,會直接對薛老下手嗎?還是會經歷一場爾虞我詐的斗智斗勇?」楚雲說道。

「你的判斷是什麼?」洪十三問道。

「正因為我沒有判斷,才會努力地思考。」楚雲嘆了口氣。「這些事兒,我也沒怎麼經歷過。每走一步,都是模著石頭過河。」

「我相信你心中應該有所答案。」洪十三說道。

「為什麼?」楚雲好奇問道。

「因為你是楚殤的兒子。因為你是楚家的傳人。」洪十三說道。「因為這整件事,你都無法繞開。甚至會逐漸成為核心人物。」

楚雲斜睨了洪十三一眼︰「你是在挖苦我嗎?」

「談不上挖苦。」洪十三搖搖頭。「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你活的挺累。」

「累也得活下去啊。」楚雲嘆了口氣,說道。「誰讓我姓楚呢?」

普通人。

過的是普通生活。

他楚雲本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但因為他血脈里流淌的,是楚家鮮血。

他有一個強大的母親。

一個更加強大的父親。

他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注定了他未來的人生道路,將充滿了坎坷與磨難。

漫步在這夜景璀璨的紅牆之內。

二人都能夠感受到今晚的紅牆,與往常不一樣。

氣氛,是凝固的。

就連空氣,也顯得格外壓抑。

天空,皎月當空。

烏雲卻掩蓋了繁星。

少數幾顆星辰,也顯得暗淡無光。

嗖!

一道流星忽然劃破蒼穹。

綻放一道絢爛的光華。

楚雲抬眸,眼中閃過一道復雜之色。

「天空有流星隕落。」楚雲薄唇微張。

他並不信命數。

但有些時候,一些大自然的現象,的確會與現實掛鉤。

這讓楚雲無法揣度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真實存在。

「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洪十三說道。「天有流星隕落。必有大事件發生,或者,有大人物隕落。」

一顆流星,便是一位大人物。

這听起來有些邪乎。

卻也很迎合普通人對大自然的解剖。

「今晚這兩個年輕人。」楚雲搖頭說道。「都不算是大人物。」

「也沒有人告訴你,這顆流星,代表的是他們。」洪十三眼中閃過復雜之色。「或許,是另有其人呢?」

楚雲聞言,心頭猛然一沉。

另有其人?

還會是誰呢?

紅牆內的確有不少大人物。

可要稱得上流星隕落的,又會是誰?

薛老麼?

薛老的確稱得上頂流大人物。

他若死了。

莫說是一顆流星隕落。

哪怕是下一場流星雨,楚雲也不會詫異。

但薛老今晚,會出現危機嗎?

至少從楚雲的角度來說,可能性應該不會太高。

……

李家。

李北牧端坐在客廳內。

品著茶,抽著煙,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就連坐在一旁的李金,也感受到了大伯的沉重。

「楚河與屠繆的這一戰,對您而言,應該不算什麼。也不會改變您在紅牆內的地位。」李金勸說道。「您其實不必太放在心上。」

「你听說過一句話嗎?」李北牧說道。「牽一發而動全身。」

李金怔了怔,點頭說道︰「听說過。」

「不論今晚死的是誰。對紅牆而言,都將造成極大的震動。」李北牧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了解他們,也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楚河死了。或許會促使楚殤做出驚天動地的事兒。」李金遲疑道。「屠繆死了,又會如何?」

「你低估了屠鹿。」李北牧說道。「他看起來只是薛老身邊的一條老狗。可他的實力,不是你能夠想象到的。甚至,就連我也無法妄下評論。」

「他很強?」李金問道。

「異常強大。」李北牧說道。「你甚至無法想象,在當年那個群雄林立的時代,他究竟能站在什麼樣的高度。」

李金非常好奇地望向大伯,等待他的答案。

「你說他能點評我,點評楚殤的武道實力。」李北牧問道。「他自身的實力,又會如何?他會弱嗎?他若是弱了,又有什麼資格點評我們?」

李金聞言,深吸一口冷氣道︰「您的意思是——他屠鹿的武道實力,甚至在您和楚殤之上?」

「至少當年。他絕對不在我們之下。」李北牧抽了一口煙,一字一頓地說道。「今晚,我也不敢想象。如果他屠鹿的兒子,真的慘死在這紅牆之內。他屠鹿,是否會發瘋。」

「據我所知,他屠鹿這輩子,就指著他兒子,才活到今天。」李北牧意味深長的說道。「他不是楚殤。他的兒子,就意味著他的一切。」

李金吐出一口濁氣,抿唇說道︰「如果真如您所說。那今晚的紅牆,必將徹底動蕩。」

「這,大概也是楚殤想要的。」李北牧說道。「任何行動,都需要一個合理的動機。若想讓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薛老,能算到這一步嗎?」李金問道。

「他能。」李北牧說道。「在這紅牆之內,沒有什麼事兒,是薛老算不到的。否則,他豈能在今天的位置,一坐就是三十多年?」

「是啊。」李金唏噓道。

那大伯露出如此凝重之色,也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依您所見,今晚這一戰,孰強孰弱?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李金問道。

「我如果知道。也就不會這麼愁眉苦臉了。」李北牧放下茶杯,意味深長的說道。「他楚殤培養的兒子究竟有多強。誰知道呢?」

……

「開始吧。」

楚河緩緩站起身來。

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

就仿佛有一座大山,鋪天蓋地的,朝屠繆轟然壓下來。

那是一種無法用呼吸去調整的壓迫感。

更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楚河的眼神,沉穩如山。

那縈繞周身的氣勢,更是侵入毛孔,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能感受到從楚河身上揮灑出來的高壓。

屠繆,也站了起來。

該問的,他已經問過了。

該聊的,他也已經聊完了。

「那天,我被李北牧碾碎了。」屠繆說道。「你大哥楚河,還有洪十三就在現場。我甚至連最基本的還手余地都沒有。」

「我知道。」楚河說道。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我藏了一手。」屠繆說道。「這是我父親的意思。」

「他認為,我應該以平常心去面對李北牧這個神級強者。而不是去挖掘自己的潛力,去壓榨自己的所有可能。」屠繆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楚河問道。

「我父親說,李北牧並不是我真正的敵人。」屠繆說道。「我的敵人,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就是我嗎?」楚河問道。

「是誰,我本也不知道。」屠繆說道。「但現在,就是你。」

屠繆緩緩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了一把看似普通的刀鋒。

不長,不寬,不薄。

其貌不揚。

可當刀鋒翻轉的瞬間。

當刀光閃爍入眼的那一刻。

楚河嗅到了死亡氣息。

仿佛一把死神的鐮刀,毫無保留地,扎進了楚河的內心。

武道之心,在這一刻徹底開閘!

「來戰。」

屠繆薄唇微張,輕描淡寫的兩個字。

為這場曠世之戰,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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