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點了一盞燈。
一盞昏黃的燈。
楚雲的確給楚河置辦了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
包括被褥床單,也是楚雲吩咐人送來的。
但水電這些東西,不好動。
動起來這屋子就沒法住人了。
所以屋子里的光線,並沒有很光亮。
哪怕是最亮堂的客廳,也顯得有些昏黃。
客廳內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屋子的主人,楚河。
另外一個,便是楚紅葉。
他們都姓楚。
他們從邏輯上來說,是一家人。
哪怕沒有血緣關系,也改變不了楚家人的關系。
但此刻。
楚紅葉來這兒的目的,卻不是為了一家團聚。
楚紅葉不是。
楚河也不認為是。
他煮了一壺茶。心平氣和地遞給楚紅葉一杯。
「之前听父親提過您。」楚河說道。「嚴格來說,您是我的姑姑。」
「你不配。」楚紅葉說話很難听。
也沒有接楚河手中的茶杯。
「我不喝死人煮的茶。」楚紅葉說道。
「不論我配不配。從身份上來說,您就是我姑姑。」楚河說道。「我也很尊重您。」
楚紅葉猩紅的眸子閃爍著冷光。
就仿佛是一個血色魔鬼一般,渾身散發出死亡戾氣。
「喝完你手中的茶。」楚紅葉說道。「我送你上路。」
「為什麼要殺我?」楚河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在我的記憶中,我和您無冤無仇。」
「楚雲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楚紅葉口吻冰冷地說道。
「我現在也並不是我大哥的敵人。」楚河很認真地說道。「所以也不算是您的敵人。」
「現在不是,將來會是。」楚紅葉說道。「什麼時候殺你,都不會有錯。」
「那您打算什麼時候殺我父親?」楚河反問道。
「隨時。」楚紅葉說道。「當他現身的時候。」
「您有把握嗎?」楚河問道。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
「沒有。」楚紅葉說道。「但我會去做。」
「您或許連我都殺不死。」楚河微笑道。「更遑論我父親。」
「試試就知道了。」楚紅葉說道。
「就在這兒嗎?」楚河問道。
「我殺人,不挑地方。」楚紅葉說罷。
渾身爆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仿佛就連客廳的空氣中,都彌漫著嗜血的氣味。
剎那間。
客廳陷入低氣壓。
就連那昏黃的燈光,也變得更加的暗沉起來。
……
楚家書房。
楚中堂擰著眉,抽著煙。
整個書房內,都彌漫著香煙的味道。
除了他在抽煙。
楚少懷也沒有閑著。
父子二人都很擔心。
為楚紅葉擔心。
他們知道了楚紅葉去找楚河。
而且大概猜到了目的是什麼。
這會是一場硬戰。
一場無法判定生死勝負的硬戰。
但他們並不關心楚河的生死。
他們在意的,只有楚紅葉。
之所以在意,之所以擔心而緊張。
也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楚河足夠強大。
強大到哪怕是楚紅葉,也未必有把握戰勝。
「反正大伯也沒回來。」楚少懷抽了一口煙,說道。「要不咱們找個法子,把那小子給做了?」
「你有這樣的能力嗎?」楚中堂反問道。
「我沒有。但我相信您一定是有的。」楚少懷很篤定地說道。
「我是長輩。他是晚輩。」楚中堂淡淡說道。
「我懂了。」楚少懷點頭,眼中卻閃過一道微妙之色。
「你懂什麼了?」楚中堂問道。
「您也沒有把握。」楚少懷很認真地說道。
楚中堂聞言,卻沒有解釋什麼。
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在復盤。
做這兩個年輕強者的武道境界的復盤。
盡管他只和楚紅葉有過一次交手。
甚至將其逼迫入魔。
但對楚紅葉的武道境界,他是了解的。
至于楚河。
作為楚殤親自培養的武道強者。
他的實力也是可以預估的。
盡管不會特別的準確。
但一個大概的輪廓,是肯定有的。
「這一戰,或許會異常地激烈。」楚中堂輕嘆一聲,抽了一口煙說道。「勝負,也很難預料。」
「失敗的一方,會死嗎?」楚少懷遲疑地問道。神情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到了這層次的對決。很難活。」楚中堂點評道。
「那我們更不能干坐著等待了。」楚少懷差點跳起來。「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能做什麼呢?」楚中堂反問道。「就連你大哥楚雲,也只能干坐著等待。」
楚少懷聞言,怔了怔。
隨即陷入了沉思。
如果連大哥楚雲都做不了什麼,只能等待結果。
那他楚少懷,又能做什麼呢?
「爸。我就想不明白,為什麼大伯非得這麼干?讓自己的兩個兒子互相斗,他的心怎麼就那麼大?」楚少懷吐出口濁氣,很不滿地說道。
「沒人知道你大伯在想什麼。」楚中堂搖搖頭。「不過你將來一定會有機會見到他。」
「爸,你想見大伯嗎?」楚少懷忽然好奇問道。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十多年。」楚中堂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我想見他嗎?」
楚少懷怔了怔。
隨即滿臉凝重的說道︰「希望大伯沒您說的那麼強大。希望,我有機會可以挑戰大伯!」
「有志氣是好事兒。」楚中堂淡淡說道。「但要有自知之明。」
「爸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楚少懷說道。
「不。」楚中堂搖頭說道。「在他面前,你沒有威風。也威風不起來。」
「是嗎?」楚少懷微微眯起眸子。「我會讓大伯見識到我的厲害。」
「我也想見識你的厲害。」楚中堂說罷。
沒再和兒子說這些毫無營養的話。
今晚。
他知道紅牆內必有一戰。
而且這一戰,嚴格來說稱得上是楚家內戰!
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這一戰,又是否會牽動楚殤的心?
甚至促使他早日回國?
楚雲呢?
他會干預進來嗎?
還是真的像楚中堂父子一樣干等?
今晚,有太多未知的東西。
所有人的心,也必定都會因此而牽動。
包括紅牆內的那些大人物。
今晚也注定會關心此事。
盯著此事!
月色漸濃。
楚雲站在護欄外。一身武道罡氣,正循循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