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
林懷恩看著椿的演示，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和西格爾打過交道，很清楚寫的神奇，但仍舊沒想到有著那麼多的特性。
其他的不說，光是免疫子彈這點，就可以抹平冷兵器探險者和熱兵器探險者之間的劣勢了。
不過想到這里，林懷恩也追問了一下︰
「寫能夠免疫的只是普通的實體子彈吧？魔彈與靈能彈呢？」
「成為半精神體後，寫會自帶50%左右的全屬性免疫，但相比實體子彈，魔彈確實會對我們造成更多的傷害。」
椿點了點頭，回答道︰「除此之外，還要注意的是，寫的身體強度和我們的意志屬性有關，隨著精神屬性的提高，寫的強度也會不斷提升。」
說到這里，椿頓了頓，走到牆角，拿起一塊用來表演掌力的方磚。
只見她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方磚握在空中，然後右手銀光一閃——
「 ！」
青灰色的方磚應聲而碎。
林懷恩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神谷椿直起身來——
「這是猛力攻擊。」
「……」林懷恩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巴。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搞錯了椿的意思，但是看到椿的表情，他又覺得自己沒有搞錯——
「猛力攻擊是指地下城技能的那個猛力攻擊？」
「對。」椿點了點頭，隨手將碎裂的方磚，扔到了角落的垃圾堆里︰「從靈能者的角度而言，地下城的大部分戰斗技能，都是某種‘魔網化’的靈能技巧——」
「確切地來說，它們連靈能技巧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種拙劣的模仿品。」
「等等……魔網與靈能技巧……」
林懷恩已經不是第一次听到魔網了，上一次他听到這個說法，還是永夜王國時，白狼族聖女告訴他的始祖魔網，也就是狄拉克之海。
「但是始祖魔網是狄拉克之海……」
看著一片混亂的林懷恩，椿盤腿坐下，點了點頭︰「始祖魔網和靈能與通靈術有關，這是地下城內最原始的兩種能力。」
「而魔網，或者說地下城技能，則是在始祖魔網的基礎上，由某位自稱魔法女神的白卡存在構建起來的東西。」
「等等……你的意思是，靈能技巧與通靈技巧是比地下城技能更‘底層’的東西？！」
林懷恩愣了下，反應了過來。
「對，如果用計算機做距離，靈能與通靈術就是地下城這個系統的‘匯編語言’，而地下城技能是某種‘高級語言’。」
「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可以把地下城技能理解成‘app’，而靈能與通靈術則是手機上類似于‘短信’與‘打電話’這樣更基礎的通信能力。」
「所以……到底是誰發明了地下城系統……魔法女神嗎？她發明地下城系統的目的又是什麼……」
林懷恩張了張嘴巴，如果不是神谷椿告訴他，他絕對不會相信‘魔法女神’真的存在，而且還制造出了地下城系統。
他此時的感覺，就和黑客帝國里剛剛吞下紅色藥丸的主角一樣，感覺自己就是楚門世界里的那個傻蛋。
但仔細想想也就明白了，地下城系統那麼奇怪的東西，怎麼可能是自然存在的東西。
肯定是有一個「幕後運營者」一樣的存在。
而這位幕後運營者，很可能就是一位和「鹽之女神」一樣的「白卡」……
一股深深的涼意，逐漸爬上了他的脊背。
「目的嗎……目的我也不清楚，老爹也沒告訴我。」
椿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情，老爹連優都沒告訴，按照老爹的意思，優太正統了，換句話說就是死腦筋，如果將這些事情告訴他，他肯定會鑽進牛角尖里，繞不出來。」
「不過根據老爹的猜測，地下城系統應該不是‘魔法女神’一個人搞出來的東西。」
「而是一群白卡的杰作。」
「而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幫助地面文明的普通人，更好地面對地下城內的各種困境。」
「換句話說，就是降低靈能與通靈術的門檻，讓它們能夠被更多的普通人所用。」
「……就像是治療藥劑與地下城通行證嗎……」
林懷恩略微沉默了下。
他听筱部長說過，若是沒有治療藥劑與地下城通行證，現在的7千萬探險者，能剩下7萬人都算多的了。
地下城異變出現那麼多年，也就是從「荒野之家」被建立起來的這十多年，才突飛猛進地發展起來。
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就是地下城通行證制造技術的發現與大面積推廣。
「雖然不知道以魔法女神為首的這批‘古白卡’在做什麼，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
椿說到這里，頓了頓︰「那就是她們試圖呼喚更多的普通人，進入地下城探險。」
「而這個意圖是好是壞，還不清楚，但根據老爹的意思，我們人類文明，不能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體系，都依托在地下城系統這個不知善惡的存在上。」
「我們必須觸及本源，從靈能與通靈術開始，發展自己的底層力量。」
「而這也是‘天水一心流’中的‘一心’之意。」
說到這里，椿站了起來，走向一旁的木刀——
「再來吧，‘苦修’是獲得靈能必須經歷的一步。」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林懷恩沉思半晌，拍了拍褲子，終于站了起來。
「這些事，你連優都沒有說過吧？」
「說過哦。」然而椿卻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優很吃驚，但他最後還是接受了。」
「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成了陰陽師，掌握了通靈術，自然也就相信了我告訴他的說法——」
「所謂的通靈術，就是魔法的底層邏輯。」
說到這里，椿身上銀光一閃，一道重拳，已經向林懷恩揮了過來——
「八幡力，開！」。
「轟！」
從庭院遠處的小屋里，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音。
原夕暮有些擔心地看了那邊一眼，但優只是微笑著，安慰她道︰「放心好了，天水館的魔力濃度和地下十層差不多，他不會死掉的——椿雖然那個樣子，但意外地下手很有分寸，來天水館學習劍術的普通人，從來沒在她手中出過事故。」
「就是因為林隊不是普通人，我才擔心她們失手出現意外……」
夕暮嘆了口氣，看向面前的少年︰「你說可以教導我通靈術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你很有通靈師的天賦。」
優平靜地看著原夕暮說道︰「我們通靈師，和靈能者不一樣。」
「靈能者的能力基礎是個人意志，他們想要變強，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自己努力，椿要做的只不過是成為一柄鐵錘，不斷錘煉他的意志，直到他破繭成蝶，或者熬不住椿的捶打，變成一位靠不住的半吊子。」
「但通靈師不一樣，我們的共感魅力需要的是與他人的溝通——一位優秀的靈能者身邊，必須要有一位優秀的通靈師，不然實力再強的靈能者，仍舊不過是耳聾目盲的殘廢。」
「……通靈師與靈能者的弊病那麼多，我們為什麼還要學習它們？」
原夕暮想了想，詢問道。
她的思考方式和林懷恩不同，明顯有著更強的感性直覺。
「不是通靈術與靈能的弊病那麼多，而是我們作為人類，天生就有那麼多的弊病。」
優輕輕咳嗽了一聲，回答她道。
「通靈術也好靈能也罷，甚至地下城技能……都是彌補我們的缺憾，讓我們成為更偉大存在所必需的手段。」
「用我老爹的說法就是——地下城本身，就是一條通天之路。」
「灰卡探險者，對應極淺層地下城。」
「紅卡探險者，對應淺層地下城。」
「藍卡與下位紫卡探險者，對應中層地下城。」
「上位紫卡與下位黑卡探險者，對應深層地下城。」
「上位黑卡探險者與白卡探險者，對應深層地下城。」
「一直以來，大部分探險者都認為，是我們有了對應的實力之後，才能抵達相應的地下城……」
「難道不是嗎？」原夕暮忍不住插話道。
「是，也不是。」
優搖了搖頭︰「地下城的存在本身……就顛倒了因果，就像是我們覺得地下城系統是在地下城之上的存在一樣，而從未想過，地下城系統本身，也是隨著地下城的發展，而逐漸完善出來的東西。」
「因此，在地下城系統以及灰紅藍紫黑白這套評價體系被確定出來之前，地下城就已經存在了那里。」
「所以，與其說是成為‘黑卡’後，才能抵達深層地下城，不如說我們，將能夠抵達深層地下城的那些探險者，稱之為‘黑卡’。」
「事實上，這個傳統，一直保持在了地下城協會中——為什麼有些紫卡探險者在100多級的時候，就可以進入深層地下城，而有些人就被卡在了105級的這個界限上？」
「說白了，‘上位’與‘下位’的區別是什麼？」
說到這里，優不禁咳嗽了一聲︰「其實，就是以能否進入深層的實力來決定的。」
「這樣嗎……」
原夕暮思考了下，逐漸明白了優的意思——
「也就是說，不是成為白卡後，再去深淵層探索，而是去深淵層探索了之後，變成了‘白卡’……」
「成為‘白卡’，獲得力量本身，就是地下城的存在目的？」
「是，也不是。」
優又說了這句話︰「培育‘白卡’，確實是地下城的存在意義之一，但成為白卡，僅僅只是開始，除了那些成為‘白卡’的存在之外，沒人知道地下城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我們唯一能夠確認的一點就是，哪怕是‘培育白卡’本身，也僅僅只是地下城為了實現自身目的的一個‘手段’罷了。」
「……听你的說法，簡直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陰謀論一樣。」
「道可道，非常道，在下和家父一樣，終生都在為了獲得這個真相而在不斷奔走。」
優又咳嗽了一聲︰「家父是從他的老師，篠原一馬那里，知道這個秘密的。」
「我看過你們的直播，我覺得你們很適合帶著這個秘密，去尋找地下城的真相。」
原夕暮嚇了一跳︰「我們可是用漢語直播的，雖然我知道在油土鱉上，有同屏翻譯轉播……但是你真的看過我們的直播？」
「幾乎天天看。」
優輕輕咳嗽了一聲︰「事實上，別看日暮那個樣子，他其實也是你們的粉絲。」
「我們這些已經失去了深入地下城能力的人，也就只有看看你們的直播，來懷念一下過去的探險生活了。」。
林懷恩不知道原夕暮與天水優的談話。
事實上，他現在光是抵抗椿的攻擊，就已經耗盡了全力。
「該死，你不是已經消耗了三次寫嗎？！為什麼還能使用那麼多靈能攻擊？！」
說話間，他身上已經被踹了一腳，雙腳在地上擦飛數米，而來不及捂住脹痛的胸口，他一個翻滾，躲開了椿的下一次攻擊。
事實上，這短短的數小時間，他已經連續不斷地倒下了四五次了。
椿的攻擊一直到他昏迷過去，才會停下來。
那種不死不休的戰斗方式，讓他覺得椿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只有他在數次昏迷後，都重新清醒過來，才讓他真的意識到，這只是一種「訓練」。
「別抱怨了，我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承受過這種程度的鍛煉了！」
椿一個滑鏟，穿進林懷恩懷中，然後一個飛腿，踹中他的雙臂，把他到了牆上。
石牆散發出一陣不起眼的漣漪，將這股巨大的沖擊力卸了出去。
「結界……通靈術……」
裝了那麼多次石牆，林懷恩已經逐漸意識到這股漣漪的真相。
他身體已經破敗地近乎打顫，卻絲毫不敢停下來。
因為他只要停下來，就會被椿的攻擊命中。
而少女同樣兩腿顫抖，消耗了三次寫的她，還不斷使用靈能技巧強化自己的攻擊，本來應該比他更為疲憊。
但她的每一次攻擊，仍舊有著超越極限的恐怖力量！
林懷恩數次想要使用劍理或者神速，但心中的沖動卻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
因為除了使用靈能技巧外，椿沒有使用任何的地下城能力！
「你不覺得奇怪嗎？」
椿一邊用相撲中的推手不斷攻擊著林懷恩，一邊說道︰「明明從20層開始，紅卡級別的探險者就已經可以將基礎屬性提升到5.0，而35層的紫卡探險者，只能將肌肉力量提升至7.5。」
「提升幅度連50%都不到，那麼我們從紅卡到藍卡，再到紫卡的差距，體現在哪里？！」
「技能嗎？」
林懷恩深吸了一口氣，趁著說話的時候，恢復了一些力氣。
「你見過7.5級的火球術與5.0級的火球術之間的差距嗎？」
椿深吸了一口氣，也拉開了距離——
「那種程度，可算不上是紅卡探險者與紫卡探險者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