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溥天之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蘇青青

敖澤渾渾噩噩,躺在床上思緒萬千,許多光影在腦海中亂竄,突然看到尸魅那空洞的眼神,伸著干枯的手指向自己心髒抓來,而自己的身子竟然不能動彈,而尸魅的手指已經踫到了自己,毫無阻攔地插進了自己的胸腔,只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

敖澤驚叫一聲,挺起身子睜開眼,坐在床上不住地大口喘著氣,原來這只是一個夢,然後就覺著渾身濕粘,竟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難受,便月兌了衣服打了一盆涼水擦洗身子。

在擦洗後背的時候,敖澤竟然沒有一絲感覺,這才想起,在朔方之時,自己的後背曾被尸魅給踫了一下,在北冥仙域的時候,莊周仙人說自己滿身死氣,當時自己並沒有覺著有什麼異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此時後背竟然沒了知覺,覺著事有蹊蹺,自己又看不到,便點亮了燈,把海棠木靈叫來。

海棠木靈惺忪著一雙睡眼,道︰「公子何事?」

敖澤道︰「你看看我的後背怎麼樣了。」

海棠木靈跳到敖澤身後,嘟囔著︰「公子後背有什麼好看的?」就著燈光,看到敖澤的後背竟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黑斑,叫道,「公子的後背上有塊大黑斑。」

敖澤知道自己後背並沒有黑痣,那黑痣肯定就是被尸魅踫到留下的印記了,又向海棠木靈問道︰「那黑斑長什麼樣子?」

海棠木靈「嗯」了幾聲,道︰「像塊枯樹皮。」伸手就要去模。

敖澤連忙躲了開,道︰「別踫。」

海棠木靈不解地道︰「公子是不是跟我一起呆久了,也要變成木靈了啊?」

敖澤苦笑一下,道︰「沒有的事兒,只是一塊斑罷了,你可听說過有人變成樹的?」

海棠木靈道︰「怎麼沒有,連理枝就是人變的。」

敖澤喃喃道︰「連理枝?」

海棠木靈又道︰「從前有一對戀人,他們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後也被分開埋葬,但是後來他們墳墓上各自長出了一株大樹,這兩株樹長著長著就枝葉相連在一起,最終也算是在一起了。」

敖澤披上衣服,道︰「這些你都是听誰說的啊?」

海棠木靈道︰「是听院外那棵老槐樹說的,他知道可多事情啦。」

敖澤看了看海棠木靈,心道,這海棠木靈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一定經常跑出去,只是沒想到那棵老槐樹也是有靈性的,以前路過時,可沒少在他身上抹鼻涕,真是對不住了,心里默默念叨著,又對海棠木靈道︰「你以後出去亂跑的時候,可要當點兒心,莫被歹人給捉了去。」

海棠木靈低著頭,道︰「我可沒有出去亂跑,」然後又曳斜著眼去看敖澤,小聲問道,「公子是听誰說的,我出去亂跑了?」

敖澤道︰「沒誰,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海棠木靈不信,嘟著嘴,道︰「是听那青牛說的,對不對?」見敖澤不說話,又道,「那青牛才是經常溜出院子亂跑哩。」

敖澤笑笑,心道,沒想到這海棠木靈和青牛背著自己竟是這麼歡快,四處亂跑,看樣子這海棠木靈竟還懷疑青牛告他的狀了。敖澤可不想他們之間有什麼嫌隙,模了模海棠木靈的小腦袋,道︰「青牛可沒有說過你什麼,是你剛才自己說的。」

海棠木靈不解,問道︰「我剛才說什麼了?」

敖澤道︰「你不是說自己常常听那大槐樹講故事?還說了一個那麼淒美的連理枝的故事。」

海棠木靈叫道︰「呀,是我說錯了,那故事是我從書上看到的。」

敖澤道︰「你識字嗎?」

海棠木靈想想,道︰「我常看公子寫字,因此也認下不少字。」

敖澤道︰「我也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們一下,以後出去的時候要小心,莫要被歹人捉了去。」

海棠木靈點點頭,道︰「知道啦。」然後跳下床,來到青牛身旁,將青牛拍醒,悄聲道︰「禍事啦,禍事啦!」

青牛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海棠木靈喊「禍事啦」,嚇得醒了過來,道︰「怎麼,公子掛啦?!」

海棠木靈照著青牛的腦門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道︰「你想什麼呢?」

青牛又道︰「公子沒掛?」松了一口氣,不屑地道,「公子沒掛,能有什麼禍事?」

海棠木靈扯起青牛的耳朵,道︰「公子知道咱們經常溜出去玩的事啦。」

青牛原本松下的心有給提了起來,道︰「壞啦,壞啦,公子肯定會生氣,肯定會把咱們關禁閉的。」頓了一下,又向海棠木靈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咱們溜出去的事的?」

海棠木靈心虛,道︰「公子猜的。」

青牛不信,道︰「是不是你說出的?」

海棠木靈囁嚅著,道︰「我是不小心才說漏嘴的。」

青牛埋怨道︰「你看你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公子奸猾著呢,你看我,我就很少跟公子說話,天天裝傻充愣,公子問什麼都裝著不知道,他從我這兒也問不出什麼。」

海棠木靈不服氣,道︰「公子又沒有責怪咱們。」

青牛道︰「真的?公子說什麼了?」

海棠木靈道︰「公子讓咱們以後出門的時候要小心些,莫要踫著了歹人。」

青牛听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還能出去就好,大不了以後咱們小心些就是了,公子這人吧,有時候還是挺不賴的。」

海棠木靈哼了一聲,道︰「那你剛才還說公子掛了?!」

青牛噓了一聲,示意海棠木靈小聲些,道︰「那不是被你喊‘禍事啦’給嚇的,除了公子掛了,還能有什麼禍事?」

…………

敖澤听海棠木靈和青牛嘀咕了許久,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隱約听見說什麼「掛了」,也沒有放在心上,將那件仙衣洗了洗,搭在繩上晾干,便又躺在床上休息。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長時間,早上起來之時,敖澤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用涼水洗過臉,才覺著清醒一些,今天還有比試,吃過了早飯便向演武場走去。

演武場四周依然是人山人海,都是在等著看熱鬧的人。不過也是幾人歡喜幾人愁,昨天那些落敗的學子和宗門弟子雖然也在這里,不過都是待在人少的角落里,形只影單,不像其他人三五成群的,有說有笑。

敖澤今天的對手是個女子,衣衫鮮艷,眉眼嬌媚,笑起來像一朵花似的,看了看敖澤,道︰「俺是九華宗的蘇青青,小哥哥咋個稱呼?」

敖澤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這女子的話,回到︰「我叫敖澤,剛來太學院沒多久,向姐姐討教了。」

蘇青青掩嘴笑笑,道︰「小哥哥說話真好听,不過我師傅可說啦,不許我輸,小哥哥可要手下留情哦。」

敖澤道︰「我學藝不精,說不定還不是姐姐的對手呢!」

蘇青青笑道︰「既然小哥哥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取出一柄花杖向著敖澤一抖,便噴出一團五彩煙霧來。

敖澤只覺那煙霧奇香無比,可是剛輕輕吸了一下,便覺著一絲倦意涌來,知道那煙霧有毒,連忙屏住呼吸,在手臂尺澤穴上狠狠掐了一把,一陣劇痛襲來,將心中的倦意沖散,向那女子道︰「你使毒。」

蘇青青笑顏如花,道︰「不是也沒有規定不能使毒,我可有做錯了什麼嗎?」

敖澤沉聲道︰「沒有。」

蘇青青道︰「不過小哥哥像是挺懂醫道的嘛,這麼輕輕一下子就解了這迷香,我可要小心了。」

敖澤跟著扁鵲教習當藥僮,其實也沒有學到多少高深的醫道,但是一些粗淺的救急法子還是學到不少的,行走江湖,難免會有一些小傷小病,拿來救急還是十分有用的。像剛才掐尺澤穴解迷香之毒,就是扁鵲教習的法子,雖然簡單但卻是十分有效,道︰「我只是輕輕吸了一下,若是吸得深了,姐姐這毒我便解不了了。」

蘇青青道︰「不過我這毒還有好多種哩,小哥哥可要小心嘍。」

敖澤心道,早就听人說過,善使毒物的修士最是難纏,他們修為也許不高,但卻是神秘莫測,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遭了他們的道,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俗話說,寧挨一刀,不惹花包。花包就是指的那些毒修,他們身上總是帶著各色的被帶包,那里裝的便是各色毒物,讓人防不勝防。饒你是金丹期修士,若是中了毒,也能將你一身修為耗盡。

敖澤看這女子笑靨如花,可是心中卻甚是提防,就怕一時不防著了道兒,想要取勝便只能以迅捷的招式將其擊落圈外,只是需要防備她突然放出毒物。

敖澤屏住呼吸,長槍一抖,如一條毒龍一般向那女子刺去。

蘇青青見敖澤刺來,輕輕一躍便躍了開去,動作竟也是十分迅疾,手中花杖一揚,似要再放出什麼毒煙。

敖澤一擊不中,頓時止住身形,向後退了兩步,待看清那女子只是虛晃一招,花杖之中並沒有什麼毒煙放出,知道自己上當,不過心中也是贊嘆這女子身法竟是不弱,隨即便想到這已經是第二輪比試了,能在第一輪勝出的,畢竟也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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